28、雙珠玳瑁簪(1 / 2)

近一個月的時間,時繹之的內力不停地輸入木頭體內,將他氣府經脈修複穩固,積於丹田。但畢竟不是自己修為,還需韓蟄鳴從旁輔理,以防真氣錯走,待得他能把時繹之的真氣運轉自如時,方能算是痊愈。

蘇離離把他左看右看,道:“我看著和前兩天也沒多大差彆。”

木頭拾一張硬實的桐葉,往天上一扔,那樹葉飄飄輕揚,飛了上去。他兩指拈一根小樹枝,隨手劃過。樹枝與樹葉淩空相隔三尺,樹葉如蝴蝶的兩翅,從中翩然分開,翻卷著零落。他收手而立,道:“這就是差彆。”

蘇離離瞠目結舌,“這……這已經很厲害了呀。”

“時繹之原本於武學之道極有天賦,數十年的內功修為非我所能深窺。我現在能運用的也不過十之一二。”

“那你全用起來豈不是更厲害?”

木頭點頭,“當初他打傷了我,自己也走火入魔。不想我們今日卻要互療內傷,可見因果之道,循環不息。”

蘇離離聽了卻高興,“那好得很,前日我在後麵穀底河床邊上發現了一個寶貝。等你傷好了,我們去把它挖起來。”

木頭蹙眉道:“什麼寶貝?”

蘇離離拉了他道:“你跟我去看。”

沿著穀口往下,茂密叢林漸漸開闊起來。前兩天下雨,一條小河涓涓而過,在平坦處衝開一塊積沙。蘇離離在積沙中尋覓,片刻之後扒了扒砂礫,泥地下露出一塊黑漆漆的東西。蘇離離敲了敲道:“你說這是什麼?”

木頭也敲了敲,聲音有些鏗然,如金石相撞,“石頭吧?”

“胡扯,這是陰沉木啊!這一段我那天看了看,外黑內綠是楨楠。從這麼看,三人合抱也不止,如果夠長度,能做九尺大棺了。”

木頭幫著她刨著沙土,“這麵上翹曲變形有什麼好的。”

蘇離離痛心疾首道:“怎麼會不好!陰沉木埋地千年不朽,若是挖出來打磨光滑了,不用上漆,紋理比織錦還要潤澤光亮,比紫檀還要細密。小小一方做成玩器都價值千金,你沒聽說過‘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前朝都不許民間私用,隻能做帝王

宮殿棺木之選,還有詩說‘泥潭不損錚錚骨,一入華堂光照衣’。”

木頭望著那漆黑有如被燒成了炭的陰沉木,“我隻看過韓先生的藥書上說:‘烏木夜發幽香,彌久不散。性甘、平、解毒,又主霍亂吐痢,取屑研末,用溫酒服。’我還問他是不是南邊常見的那種烏木,他說不是,是埋在地下幾千年的那種,叫陰木沙。”

蘇離離點頭,“沒錯,就是它。陰沉木奇重,已經埋得跟石頭差不多了。我們先把它掩好,彆讓韓先生拿去做了藥。”

木頭依言幫她埋上,又記了記周圍地理。蘇離離方依依不舍地沿著河穀往回走。木頭把她牽過一淙溪流,道:“這下麵偏僻,有野物的。你一個人不要跑來。”

蘇離離聽他說得認真,心裡高興,偏找碴道:“我記得以前教你做棺材,跟你說過各種木料,就提到過陰沉木。你怎麼忘了?”

木頭低頭細想了一回,“不可能,你要是講過,我一定記得。”

蘇離離道:“我肯定講了。”

“沒講。”

“講了!”

“沒。”

……

山林寂靜,阡陌逶迤,隻聽蘇離離怒道:“木頭你這個沒記性的,我明明講了,你自己忘了。”

木頭的聲音不溫不火,“你記錯了,還氣急敗壞。”

蘇離離張牙舞爪道:“我要是講到木料,一定會講陰沉木!”

木頭覷了她一眼,淡淡道:“醫書上說,女子時而暴躁氣急,多為月事不調。”

蘇離離如遭雷擊,“你說什麼?!”

木頭“哼”了一聲,蘇離離的臉卻漸漸紅了,果然氣急道:“你……你學了個半吊子的醫很了不起啊。”

木頭扭頭看著她不語。蘇離離猝然閉嘴,見他目光逡巡,掃著自己的眉目唇頜,有些明白過來,又有些心慌。木頭慢慢低下頭,蘇離離的皮膚觸到他的呼吸,隻覺自己的呼吸亂了一拍。

正在這半遲半就之時,但聽“砰”的一聲巨響,碧波潭裡波瀾乍起。木頭無限留戀地看了她一眼,縱身一躍如長虹貫日般栽進了水裡,濺起一個漂亮的水花。蘇離離忍不住笑了,追到潭邊望著水裡暗影浮動,心道:陸伯可真會挑時間扔人。

潭水一分,木頭挾著一

個人冒出水麵,直躍到岸上。蘇離離心情不錯,一看那人,招呼道:“扒爪臉大哥,你怎麼來了?!”

聽她把這並不雅致的彆號叫得這般親熟,扒爪臉聲調鬱悒道:“我叫徐默格。”

木頭鬆開他的衣領,擰了擰頭發衣服上的水,“治病?”

徐默格道:“奉命傳句話。”

木頭頭也沒抬,“說。”

徐默格拿出一個油紙包裹了的盒子遞給蘇離離,“這是給你的。”蘇離離有些愣怔,猶豫地接過來看著。木頭掃了一眼,問:“你主子呢?”

徐默格道:“回京了。這次出征雖勝,但人馬死傷大半,手下大將李鏗也被刺身死。主子讓我告訴你,他答應你的事做完了。”

木頭定定聽完,略一點頭,指著絕壁小路道:“這條路可以上去。”

徐默格回頭走了兩步,忍不住又轉回來,有點遲疑尷尬道:“韓先生醫術高明,能除疤嗎?”

木頭盯著他的臉看了看,問:“多久的疤了?”

“十年了。”

“治不了。”

徐默格沉默一陣,轉身**地沿著小路爬了上去。

待他幽暗的背影去遠,蘇離離問:“祁鳳翔跟你說的什麼意思?”

木頭抬頭看著徐默格在山間穿爬的身影漸漸變小,“祁鳳翔答應過我不會傷你,現在告訴我做完了,意思就是今後殺你剮你絕不手軟。”他回過頭來看了蘇離離一眼,指她手上的盒子,“是什麼?”

蘇離離解開那層油布上的繩子,裡麵是一個錦盒,蘇繡的玉蘭花熠熠奪目。她打開盒子,愣了。裡麵竟是一支簪子,玳瑁骨,流紋花樣,簪頭參差鑲著兩顆小指頭大的明珠,晶瑩剔透。男女之間贈這等釵環帕墜之物,多有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