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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聲音是個頗年輕的男人,呃~很著急的樣子,可是那內容卻叫這邊的我嘴角劇烈抽搐,聽聽這說人人到說鬼鬼到的!梅納德中將?還真是海軍啊喂!
這一瞬間,我在‘果斷扣斷電話當什麼也沒發生’和‘心平氣和告知對方事實’,這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不定。
↑↑↑畢竟是確認過了嘛~這裡不是安娜的世界,雖然是海軍…
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受傷昏迷這位一時半會還沒有斷氣的跡象哈~
等下去找個競技場工作人員過來送醫療室還是有生還希望的哈~這麼一想,我就悄沒聲的伸出一支手指捅過去,打算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立刻結束通訊,就當花沒開過貧道沒來過…
話筒另一端又催命似的接連叫了好幾聲,之後,大概是察覺到不對勁,前一刻還很焦急的小蝸牛驀地抿緊嘴角,忽然就沉默下來。
等我的手指指尖剛剛戳到它這一瞬間,小蝸牛頭頂的觸角抖了抖,接著眼睛瞪得更圓,恰到好處的重新發出聲音:
“梅納德?或者————你是誰?”
先前幾秒鐘的安靜大概是因為換人接手了,這會說話的是另外一個聲音。
“這裡是海軍本部中將巴士底,接起電話的這位,你是誰?”聽上去比先前來電那位年長,聲線低沉渾厚,語調裡透出身居高位者的咄咄逼人,“梅納德中將人在哪裡?”
反應很快嘛~手指懸在半空,停頓兩秒鐘又收回,同時,我默默的黑線一把,想了想就低聲說道,“安娜,很抱歉,我擅自接起通訊。”
既然已經被察覺到不對勁,那麼————
首先為自己的自作主張表示歉意,說話時重新折回昏迷不醒的傷者附近,一邊拿眼角瞟他,一邊把實際情況告訴話筒那邊:
“如果您要找的是電話蝸牛的主人,他呃~就在附近,不過已經沒辦法接電話了呢~”
我改主意了,在聽見對方自報身份之後,即使理由微不足道————因為算是認識的人。
當然,不是這會躺在離我不到兩米距離昏迷不醒的這位。
昨晚看了大半夜的報紙裡邊陸續有報道過,頂上戰爭之後,海軍內部人事出現巨大變動…梅納德中將大概是那段時期升職的其中一位吧?
是巴士底,海軍本部中將,我知道的是這位,雖然不是同一個世界。
斬鯊,巴士底。
安娜的世界,這位常年駐紮在偉大航道後半段,例行述職時才會返航回到馬林弗德,所以海軍本部那邊,甚至前半段,巴士底中將的名氣都不是特彆大。
另外…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呃~卡洛琳護士長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那個弗裡茨.塞爾尼爾準將正是巴士底中將麾下。
弗裡茨.塞爾尼爾準將…
經曆過許多糟心事的我,到後來點數回憶過往時發現,那夜的相親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端。
平和安穩生活的結束,顛沛流離的開端。
雖然這裡不是安娜的世界,可是,這位巴士底中將卻叫我瞬間想起自己的人生,也因為這點薄弱得幾乎可以忽略的聯係而生出幾分移情。
到底是心軟了。
所以好人做到底————“他受傷昏迷,請儘快派人前來救援。”
“我可以保持通訊暢通,為你們指出路線。”
先前還打算通知競技場來著,現在既然是勉強稱得上有些關聯的巴士底中將開口,我也就無所謂這舉手之勞了。
說起來,a區那些選手們的下場似乎很堪憂,受傷昏迷的這位梅納德中將,比起落到海賊手上,呃~通知他同陣營的海軍來認領,也算是日行一善。
…………
我是出於不同世界相同陣營立場的那點香火情,好心好意的提議。
結果很不幸,好心一般都是被雷親。
我這邊話音落下,那邊就沉默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接著隔了半晌,自稱巴士底中將的男人沒說話,倒是斜地裡又插/進另外一道氣勢洶洶的聲音,“混蛋!你是a區那個獲勝者,殺人魔安娜吧?”
“是你傷害了梅納德中將嗎?”
我:…………
你妹的殺人魔!會不會說人話?
這一瞬間,所有的和平心情外加那點可有可無的惻隱之心,都在聽見話筒那邊義憤填膺的叫喊之後,立竿見影的隨風飄散,順便又升起幾絲惡質心理。
有仇當場報回去才是王道。
於是:
冷笑一記,我對還保持著橫眉豎目表情的小蝸牛,齜出鯊魚牙,“鑒於貴單位對我個人的精神和肉/體造成嚴重傷害一事,你們的梅納德中將就當做賠償金了!”
“哈?”正在齜牙咧嘴的小蝸牛擬人化表情微微一呆,先發出一記短促的單音,接著用極度茫然的語氣,鸚鵡學舌一樣重複,“精神和肉/體?賠償金?喂!什麼意思?!”
翻了翻死魚眼,我陰森森的解釋,“精神,就是你剛剛的誹謗嚴重侵/犯我的名譽啊~”
話到這裡停頓幾秒鐘,我好整以暇的微笑,又說道,“另外,貴單位的梅納德中將衣著暴/露,對我的眼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這是肉/體。”
躺倒在地上這位實在一言難儘,雖然海軍將領不修邊幅是慣例,可是就一件皮質胖次打發掉的穿著…實在很辣眼睛!
還有一頂和赤犬大將風格相近的帽子,披風,黑寬邊眼鏡…十足十變/態,走街上肯定是被良家婦女們側目外加唾棄的存在。
這不是傷害到我的視覺是什麼?
“所以啊~等競技賽結束,你們自己記得來收屍啊~”
說完,我故意把托著小蝸牛的手平平地伸直出去,營造出人已經走開的假相,緊接著,話筒那邊的人果然就上當了。
“混蛋!!!”那廂吼了一聲,接著又,“喂喂喂!”的大嚷大叫,得不到回應之後更驚怒交加起來,“你這混蛋想對梅納德中將做什麼?快住手!”
“我要把他生吃了,不蘸醬!”一邊危言聳聽,我一邊挪得更近些,然後抬腳去踢了踢仰麵倒在一堆垃圾袋裡的這位…昏迷不醒人士。
腳上沒用力,隻是試一試他活著還是死了。
原本為著那點移情作用想做點好事結果被懟回來,現在,我決定確認下死了還是活著,然後去通知競技場主辦方來處理就好。
反正這個世界沒有人認識安娜的哈~見死不救什麼的,我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
大概是聽見了那啥?踹人的聲音,話筒另一邊的瞬間拔高嗓門叫得象我殺了他爹,接著————[碰——]!一記悶響,之後,安靜了好一會的巴士底中將,在年輕人嗷嗷嗷痛呼聲的背景音裡開口,“白癡!她是開玩笑的你也聽不出來嗎?”
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罵完了自己陣營那邊的人,接著又緩了緩聲調,說道,“抱歉,下邊的年輕人太失禮了,我相信安娜小姐並沒有惡意。”
“是您發現了受傷昏迷的梅納德中將並且試圖幫助他,對嗎?”
比起先前的冰冷質問,此刻的巴士底中將用上了敬語,並且說話的語氣相當謙和,“很抱歉,是我方失禮了,對您的誤解以及所造成的傷害,我這裡先替剛剛那年輕人向您致歉。”
他把姿態放得低,我這邊也就不好呃~再惡言相對,本來就是這樣,禮尚往來嘛~所以…想了想就把手收回來,同樣很和氣的開口,“我給你們一個方位,你們自己來找人,他還活著。”
“實在很抱歉,我希望能麻煩安娜小姐您把人帶出來。”巴士底中將壓低了聲線,似乎有些無奈,“鬥牛競技場此刻處於封閉狀態,比賽結束前外部人員不得入內。”
“也為了不驚動無關的人,海軍不能強行進入。”
“安娜小姐如果方便————”
說著頓了頓,大概是知道自己強人所難?短暫的靜默過後,他又說道,“我們就在競技場大門之外等著,如果不方便,可以把人帶到高一些看得見外邊的地方,然後丟出來就好。”
對於巴士底中將的誠心建議,我:…………
‘高一些可以看見外邊的地方’是有,不過…那種高度扔下去,要是底下沒看準接空了,輕傷會變重傷重傷會直接斷氣吧?
這是跟梅納德中將有仇啊?丟出去把人丟死了,這是跟我也有仇啊?
“我可以通知競技場。”
我給出折中的辦法,然而立刻被否決,“梅納德中將是匿名參賽,如果身份暴/露,或許會有人對他不利,安娜小姐,既然您已經幫忙了,那也不吝於多幫忙一點。”
“我會記得您的這份援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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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我從黑腔開出的夾縫裡走出來,腳踏實地的方位是先前確認過的緊鄰競技場的一道巷子,接著一眼就看見…等著接手傷患的這群海軍,的側影。
一大群人圍在競技場外緊盯著大門,目測上百人,個個身著披風,肩章軍銜最低也是少校…
為首那個大刺刺坐著,一柄超級□□橫著架在肩上,小巨人似的非正常人類體型,西裝,披風,戴著牛角麵具…
斬鯊,巴士底中將。
等我提著大型快遞施施然走過去,那群盯著競技場大門的海軍站得靠後的人很快察覺動靜回過頭來,隨即擺出戒備的姿勢,“喂!你!”
嗬斥之後聚集過來的目光裡有人就認出我手上掛著的這位,“梅納德中將?!”然後他們的隊形就變得有些混亂,原本是簇擁在坐著那位中將身側,現在一部分人緊張的圍攏過來。
腳下一停,我伸出手,把手裡拎著的包裹————用披風做成大型包袱皮,然後傷者裹裡邊,我拎著打結的包袱角,這樣————遞給距離最近的人。
對方呆呆的接過,‘快遞簽收’之後,‘收件’的海軍稍稍檢查了一番他們受傷的梅納德中將,隨後分出幾人護送他離開現場。
而我等到現在,確定沒有出現中途死亡情況(反正海軍收到的是活人)就擺了擺手,“人送到了,那麼我告辭了。”
說著要走,人卻站在原地等。
幾乎是同一時間,如我所料的,坐在最前端的那位斬鯊中將沉聲開口,“請稍等,安娜小姐。”
說話間起身,越眾而出幾步站到近前來,隔著奇怪的多孔牛角麵具,銳利的視線先打量我幾眼,接著似乎看了看後方的巷子,最後收回,象是確定了什麼似的說道,“能力者?”
“是不是能力者,與你們無關吧?”已經猜到海軍不會什麼也不問就放人離開,所以我也沒有任何不悅情緒,因為…決定送人來一開始就是另有緣故。
我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搜索到本以為會在場的人就收回視線,問道,“藤虎大將不在嗎?”
這才是我以德報怨送梅納德中將出來的理由。
‘藤虎大將’————接起電話蝸牛的瞬間聽見的,‘藤虎大將請您接電話’————以及,彼時赤犬大將說過的,‘他是藤虎,原來是這個時候了。’
如果確認‘藤虎大將’是噴泉水池邊碰見的那個瞎子,那麼…我就能確定,赤犬大將已經知道未來,或者…他身上發生了超出預計的事。
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我來說都不太美妙。
不過,現在沒看見那個氣勢凜然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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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因為我送了傷患過來,還是因為我提及‘藤虎大將’時的口氣太熟稔(我故意的),巴士底中將的語氣同樣很自然,“藤虎大將閣下先行去往格林比特。”
他甚至毫無隱瞞,非常坦白,“預備三點鐘時逮捕在那裡進行交換的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以及特拉法爾加.羅。”
說完沉默幾秒鐘,接著他象是才反應過來,渾身氣勢徒然一沉,喝道,“這也是你的能力嗎?讓我毫不懷疑說出海軍的行動計劃?”
是你太沒神經了才對!我也很驚訝啊!嘴角狠狠一抽,我斬釘截鐵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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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邁出一步,腦後隨即風聲襲來,銀亮而森冷的刀光險險擦過我的肩膀,刀鋒碰一聲重重斬在距離足尖幾公分的地上,將厚重岩石鋪就的街麵砍出一道裂痕。
“你的‘記著援手之情’就是刀劍相向嗎?巴士底中將。”
千鈞一發的瞬間側身避開攻擊,我偏過頭,笑得鬼氣森森,“這可是壞榜樣,流傳出去,往後你們海軍或許不會再受到任何救援。”
“畢竟,可能被恩將仇報呢~”
聞言,巴士底中將的動作果然一頓,我趁機轉身,溜之大吉。
飛快竄進出現的那條巷子,故技重施拉開黑腔,然後————很快回到競技場內。
再然後————空間裂縫剛剛合攏,下一秒,這垃圾堆放處的另一種功能,賽場廁所,位於這地方更裡邊,的門裡走出個人。
這一刻恰恰好和我撞個正著。
兩廂一照麵,對方明顯愣了下,緊接著又弓著身,搖搖擺擺的走過來,眯細著眼睛,象是毒蛇盯住獵物那樣,目光森冷陰戾。
我:…………囧囧囧。
簡直無言以對!為什麼唐吉訶德家族乾部,迪亞曼蒂會在這裡?!
上廁所咩?可是,競技場常勝英雄,唐吉訶德家族乾部,不是有單獨貴賓室的咩?不久前我還沒帶過去‘覲見大人物’的啊?為什麼!現在會在特偏僻的這個地方撞見?
…………
短暫的靜默過後,瘦高個子的海賊走到咫尺間站定,上身更往前俯低幾分,以弓著背的姿勢,奇怪的附到我的耳邊,啞聲說道,“忽然出現,忽然消失,你是能力者吧?”
“霸王色霸氣,惡魔果實能力者,這樣的本事————”彆有深意的停頓片刻,他冷聲嘶笑一記,複又說道,“昨夜又是誰讓你帶著被蹂/躪/疼愛過的痕跡逃走?”
“是不請自來的那些海軍當中的某一個?你去見情人了?”
這海賊的口氣很肯定,音調半嘲半諷,說完直起身,拿眼角斜乜一眼,又飛快移開目視著前方,“有人看見你出現在外邊廣場上,如果違反‘比賽期間不得離開競技場’的舉報成立。”
“你會被撤銷資格,真是得不償失。”
“誰看見了,讓他來對質。”我抬手攏了攏微微散開的大衣衣襟,嘴角一撇,“競技場主辦方不好誣陷選手的吧?”
↑↑↑等人來了就乾掉,這叫死無對證。
“我看見了。”瘦高的海賊意味不明的哧哼,接著忽然抽/出插/在口袋裡的手,不輕不重按在我的肩膀上,“你以為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是來查看的啊~”
我:…………我以為這丫是來上廁所。
好吧~既然如此……
接著,沒等我殺人滅口,這位方塊軍統領忽然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他在我驚訝的抬頭看向他的這一刻,視線下落幾分,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因為決賽時當場殺掉你,似乎更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