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嘗(2 / 2)

鎖金甌 尤四姐 6428 字 6個月前

彌生含糊應了聲,抱著胳膊倚在坐墊一角思量,今天的事都太奇異,先是六王演的那出鬨劇,然後是夫子莫名其妙的吻……她臉上火辣一片,抬起手掖了掖,手心卻是冰冷的。躲在暗處看他,他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麼。她鼓了幾次勇氣試圖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話在舌頭上打個滾,又囫圇吞了回去。到底不好意思,大姑娘家的,有些東西真的問不出口。難道問他為什麼要親她麼?如果夫子又找出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來怎麼辦?再如果,夫子說喜歡她,又怎麼辦?

往後相處大約會變得彆扭了,他們這算什麼呢?

“你冷麼?”他說,“過來。”

彌生傻愣愣沒動作,他自發挪到她身側,攬過她,讓她停在他臂彎裡。吻她的額頭,呼吸裡帶著顫抖,“細腰,你不要怪夫子。”

她飛紅了臉,夫子這樣看顧她,她算是知足了。摸到他的手指,往上一些,扣住他的脈搏,她又發現點小小的趣味性。夫子心跳很快嚜,原來緊張的不隻是她。

慕容琤好笑起來,這丫頭真是少根筋的,這時候還不忘了自娛自樂。

“你替為師診脈麼?如何,辨出什麼來了?”

她仰起頭,悍紅的嘴唇離他不過三寸,絮絮叨叨的說,“夫子脈跳急促,屬數脈。照麵上看,邪氣亢盛,氣血充盈,脈快有力,是實熱。夫子,您要瀉火才行啊,否則氣衝上頂,要作病的。”

外麵架轅的無冬沒耐住,噗的一聲笑,忙咳嗽著掩飾了過去。

慕容琤嘴角微抽,“這回說對了,為師近來確實虛火盛行。想是老了,不中用了。”

她聽他說自己老可是萬萬不依的,“夫子春秋鼎盛,正是如日方中。真要是老了,應當是虛熱才對……”

他看著那唇一開一合,溫熱的氣息幾乎和他相接。他難掩心中的渴望,順勢啄一口,細細的滿足,細細的喜悅。半晌才道,“嘴唇彆人碰不得,知道麼?”

她靠在他懷裡連神魂都要幻滅了,這麼一次又一次,當真羞死人!她掩住臉,聲音從指縫中發出來,平添了嬌糯之氣,“夫子真壞!”

他竊笑,“哪裡壞了?”

“欺負我不懂事麼?我如今大了,其實什麼都懂。”

一般說自己什麼都懂的人,其實什麼都不懂的。他愉悅的揚起聲調哦了聲,“當真什麼都懂?那過幾日帶你去看場好戲,若是連那個都見識過,我才信了你的話。”

她是孩子心性,一聽有新式東西可看,轉頭就來了興致,“是什麼?夫子快說與我聽。”

他夷然笑著,神神秘秘的樣子,“不可說,說破了就沒意思了。”

他三緘其口,她便有些怏怏的。突然想起皇後喚他乳名,禁不住吃吃的笑。他盤問她,她磨蹭了一會兒才道,“那天的雞血石印章還沒來得及刻呢,明日我回了太學,夫子有空便教我吧!橫豎無咎的模子打好了,那我刻的那方印上寫什麼?”她帶笑看他,“寫叱奴麼?”

她到底放聲大笑,笑得花搖柳顫。他被她嘲弄得發窘,擺出個正經臉子道,“不許笑!”

“怎麼不許?”彌生邊笑邊拭淚,“皇後殿下這麼叫你的,又不是我給你取的綽號。你彆忙賴,我說錯了麼?”

那個乳名是當年外祖父取的,拓跋鮮卑裡的叱奴自有他的含義。他捋捋她的發,“你彆笑,叱奴在鮮卑語裡的意思是狼。祁人和鮮卑人的理解有歧義,聽見個奴字就要笑麼?虧你在我門下三年多,胡書算是白學了。”

叱奴明明是極可愛的名字,誰知語言一換,立時變成另一種殺氣騰騰的意思。彌生有些失望,“那其他兩位王呢?他們叫什麼奴?”

夫子白了她一眼,“隻有我一個人帶了奴字,大王的小字叫祁連,二王叫石蘭。”

彌生再次訝異,“石蘭是女人的名字。”

“石蘭在鮮卑語裡是獅子的意思。”他苦悶的點她腦門子,“你不能長進一些麼?傻成這樣,將來怎麼辦?”

“我是傻。”她頹喪的點點頭,似乎認命了,“我阿娘說傻人有傻福,想的事情少,人就受用許多。”

他聽了歎息,但願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兩下裡都省力。可是他能夠安排她的生活,卻阻止不了她長大。他帶著痛惜的口吻告訴她,“你母親說得對,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要看淡一些。縱然不順遂,睜眼閉眼的也就過去了。你記著,就算天塌下來了,還有我替你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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