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看起來曆史有點久遠，但是木塊上有幾個字好像是前不久寫的，寫了陸滕君和溫雪柔的名字。
“過來，孩子。”陸司令朝溫暖招招手，對她說：“這是你的爸爸媽媽。”
溫暖往前走了兩步，認真地跟著說了句：“爸，媽，我是溫暖，來看你們了。”
然後她又讓樂樂跟著喊了聲：“爺爺，奶奶。”
接著陸司令便看向了旁邊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哽了一聲：“老林同誌，你看到了吧？這是咱的孫女，是不是沒想過我會把孫女找回來呢？你要是多堅持幾年，也能跟我一樣，可以見到她了。”
“你啊，走得這麼著急，這下後悔了吧？”後麵這句話，陸司令是笑著說的，可是溫暖知道，他已經有點動容。
溫暖便走了過去，站在陸司令的身旁，喊了聲：“奶奶，我來看您了。”
陸司令笑了笑：“你奶奶啊，這下可以安心了。”
陸司令抱著樂樂，笑著讓她喊道：“來樂樂，叫太奶奶，你太奶奶要是看到你，估計高興得都要睡不著覺了。”
樂樂乖巧地跟著喊了一聲：“太奶奶。”
陸司令揉了揉孩子的腦袋，“真乖。”
*
在公墓園停留了一陣子之後，陸司令本來想著去一趟舊院的，他說溫暖當年就是在那裡出生的。
不過還沒出發，陸司令卻突然記起了那四合院前幾年借給了侄子一家人暫住。
陸司令說：“那是我弟弟，也就是你小爺的小兒子，他們家生了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幾個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來歲，最小的也就七歲。他說之前單位分的地方連腳都挪不開，我就想著自己常年在部隊，那院子放著也是放著，便就借給了他們暫住。”
“看看你們什麼時候回京市吧，那院子我再去要回來。”
陸司令一直都想溫暖他們過來京市，不過他知道讓她跟顧青寒分開兩地也不實際。
不過顧青寒是個好苗子，也是北城空軍基地的最年輕的團級乾部，估計過來總院也是假以時日的事情。
溫暖隻是安靜地聽陸司令說起了這件事，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說：“那我們先回去大院吧，吃過午飯之後開始準備年夜飯也差不多了。”
這年代確實很多人都生不少孩子，就是他們部隊的隨軍家屬也是四五個起的，聽菊香嫂子說，家屬院的房子很多都是兩個房間，級彆大點的才有三房。
這城裡的單位分房子估計房子會更小，更彆說這還是首都京市了，家裡有幾個孩子的，確實得擠著睡。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陸司令開口把院子要回來的時候，他們願不願意爽快搬走。
陸司令抿了抿唇，隨即對司機道：“那就回大院吧，等樂樂回去睡個午覺，咱們就包餃子。”
樂樂哪裡還有心情睡覺，回到大院之後便開始拉著陸司令跟她堆雪人了。
陸司令難得放假，對小家夥也是有求必應，她說要堆雪人，還特地問警衛員借了鏟雪的鏟子，出去外邊給鏟了不少乾淨的雪回來。
溫暖本來想著讓她爺爺不要折騰的，不過陸司令高興，便說：“小暖，你也跟咱們一起堆雪人，廚房的事就交給趙叔得了。”
溫暖想著今天的年夜飯要準備的有點多，便說：“爺爺，你們玩吧，我已經讓趙叔回去過節了。今天的廚房，就交給我跟青寒。”
陸司令在廚房這一方麵是沒有任何經驗，聽溫暖這麼說，便笑道：“那行，等會發好麵了，我跟你們一起包餃子。”
廚房的玻璃窗戶能看到院子，溫暖看陸司令跟孩子玩得開心，便先把年夜飯的菜先提前準備好，早早便把最費時間的豬蹄膀和豬肚鮑魚雞湯給先燉著。
也許是樂樂的笑聲太大，吸引了院子來了好幾趟的客人，他們都說是來看看溫暖和孩子，順便送點小吃。
陸司令嘴上是說著不想讓這些人過來看，不過真的來人了，還是一改往日嚴肅的態度，樂嗬地把溫暖介紹給老戰友們認識。
“這就是我的孫女，溫暖。”
每次介紹時，陸司令的聲音總是特彆的洪亮，深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這個大院跟他們北城空軍基地不大一樣，這是海陸空都齊集的總院，因為陸司令的戰友太多，溫暖也記不住那麼多，陸司令讓她怎麼喊她就怎麼喊。
溫暖想到大家都互送過年小吃，便拿出了之前在北城就炸好油煎堆，然後又臨時蒸了些紅棗核桃糕，留了一點家裡吃，其他的讓陸司令給人家回送過去。
陸司令看著孫女在這大冷天的居然忙出了汗，心疼道：“早知道不要他們的東西就好了。”
以往過年，陸司令不是去各地開會，就是在辦公室忙。
除了沈傳山會特意送些吃的去他辦公室，其他戰友知道他不會準備過年小吃，也沒有送過什麼東西。
溫暖笑道：“大過年的，大家也是喜慶喜慶。”
接著她就問：“爺爺你帶樂樂過去送好了，送完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包餃子。”
“行，大過年的喜慶喜慶。”陸司令便提著溫暖準備好的幾份小吃，拉著樂樂這個小家夥出門去了。
*
溫暖看到兩人出去的身影，便跟顧青寒說：“看來樂樂這個小家夥今天不睡午覺了。”
昨晚樂樂就比平時要晚睡，因為這邊有電視機，節目放到了十點半，她也跟著看到了十點半。
顧青寒正打算洗菜，聽溫暖這麼說，應道：“那就讓她今晚早點睡。”
“估計會更難，爺爺剛剛出門的時候還說給她買鞭炮。”溫暖還以為陸司令是個很嚴格的長輩，沒想到碰到小奶娃也是一樣的。
顧青寒便笑了笑，在妻子臉頰上親了一下，說：“反正一年就一次，讓她玩吧。而且有樂樂在，爺爺也高興。”
“也是。”溫暖看男人得逞地笑了，便把手裡的蘿卜遞給了他：“你把這個也削了吧。”
顧青寒接過蘿卜，問：“你要不要回去睡一會？”
“不用了，也不是很累。”溫暖拿過一旁剛剛蒸好的紅棗核桃糕，切了一小塊遞到了男人嘴邊，說：“吃一點，我看你也沒吃多少東西。”
顧青寒很不客氣地把東西吃了，然後說：“那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剩下的東西我來弄。”
溫暖便拉過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也拿了塊核桃糕慢悠悠地品嘗著，一邊跟顧青寒絮叨：“我打算去看看美嬌，她在東城那邊。”
顧青寒知道溫暖看他，不過還是把手下的菜先切完了，說：“可以啊，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我們女人聊天你也插不上話。”溫暖吃了一小塊糕點，又拿了個棗子，說：“你之前說華清也在京市？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顧青寒抬了抬眸，然後說：“我當時急著回部隊也沒問，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給劉同誌打個電話。”
溫暖：“也不知道夠不夠時間，還是先彆問了。”
因為陸司令也沒有多少假期，估計年初二年初三就要忙，他們留在這邊也沒有意思。
那邊的樂樂跟著陸司令出門去溜達，一直都很精神，也沒吵著要睡覺。
而且還表現得非常有禮貌，陸司令讓她喊人，她就乖乖地跟著喊人，人人看了都說她可愛，把陸司令說得那唇角一直沒拉下來過。
陸司令恨不得帶著孩子走遍整個大院，無奈實在是太大，給幾個老戰友回送了小吃之後，他便抱著樂樂回去，準備包餃子。
等到兩人回家來的時候，顧青寒已經開始擀皮了。
樂樂一看開始包餃子，也湊了上來：“媽媽，給我麵團。”
“我也要包餃子。”
溫暖看大腿上已經掛著個小屁孩，便笑說：“可以啊，媽媽先幫你洗個手，把手洗乾淨才行。”
樂樂一聽，便拉著陸司令朝洗漱間走去，說：“太爺爺，你也要洗手手哦。”
陸司令哈哈一笑，“好好，太爺爺也洗手。”然後就跟著孩子走了過去。
陸司令站在了溫暖的身旁，本來還想捏幾個圓滾滾好看些的餃子出來，結果不是因為餡料放太多擠破了皮，就是餡料太少，看著扁扁的。
他看向了顧青寒，想在他身上找回場子。
不看還好，一看就氣死人，顧青寒包的餃子有模有樣的，圓滾滾很漂亮。
難怪溫暖包的餃子跟他的放一堆！
陸司令於是看了眼樂樂自己捏的餃子，跟他的有一拚。
恰好又對上了溫暖看他手上的餃子，忍不住老臉一紅：“爺爺太久沒練手了，等我再包幾個就好。”
他的工作太忙了，即便是以前老伴還在世的時候，他總是有開不完的會議，回到家的時候就匆匆吃個飯，晚上又開始去慰問部隊的戰士，主持部隊的春節晚會。
前兩年他也有去過堂妹家過年，他們家十幾二十口人，足夠熱鬨。
但是過於熱鬨又覺得吵，最重要的是，這種熱鬨似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後來乾脆也不再去了。
現在不一樣了，他又有自己的家人了！
跟溫暖和孩子一起，即便是包餃子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
果然每個年齡階段追求的東西都不一樣，以前意氣風發的年紀，他從不傷春悲秋，一心為國。
到了現在這個歲數，卻突然感覺就算是幾個人擠在飯桌邊，包個餃子也非常心滿意足。
溫暖笑了笑，說：“沒事，爺爺你包的最有特色了，等會一下子就認出哪個有錢幣。”
樂樂便喊道：“我要有錢錢的！”
溫暖說：“那你就認好爺爺包的餃子了，準能吃到。”
陸司令聽了她們的話，一下子又自信起來了：“對，太爺爺都放了錢幣，樂樂認好太爺爺包的餃子了。”
這個放錢幣的習慣還是他老伴兒教他的，以前吃餃子偶爾會吃出來一兩個有錢幣的，他很早之前就讓趙叔給他準備好一些錢幣用來過年包餃子的。
樂樂因為不夠高，是在一張椅子上站著的，她聽到了媽媽這麼說，隨後看向了陸司令手裡的餃子，童言無忌地說了句：“醜醜的。”
這話一出，陸司令又被打擊到了。
陸司令輕咳了一聲，說：“這叫特彆，你小孩子還不懂。”
樂樂也不懂，歪著腦袋看向了她太爺爺，奶聲奶氣地問：“是特彆醜嗎？”
溫暖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聲。
樂樂也不知道媽媽在笑什麼，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原本空曠的房子瞬間被笑聲填滿了。
陸司令看到她們在笑，一種愉悅的心情油然而起。
跟家人一起過日子的感覺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