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客棧老板領著黎池, 進了一家氣派古雅的醫館, 從門麵上就能看出和那些小藥攤、小醫館不同。
館內坐堂大夫給黎池看了傷, 又清洗包紮之後, 就又給開了幾劑尋常滋補的藥。
黎池不過一點小擦傷,卻給開了吃不壞人又不便宜的滋補藥,明顯是大夫看有人付賬, 於是宰客而已。
客棧老板毫無二話地搶著付了診費和醫藥費, 之後黎池就態度平和地與他道了彆。
“竹帛, 冠三,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可有找好落腳的地方?”出了醫館,黎池出口問道。
明晟立刻愁眉苦臉了, “我們是前天到的。城裡專門租給考生住的小院子已經沒有了, 就隻好找了一間客棧住著。隻是客棧裡住客太多, 過於嘈雜, 夜裡甚至都不能安睡。”
黎池以前在府試和院試的期間,也都是住的客棧,太了解客棧的環境了。不過幸好這時的古人睡得早,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即使再嘈雜也都歇下了,經曆過通宵狂歡是常事的黎池, 還能夠接受。
不過,顯然明晟和鐘離書這樣,一般天一黑就睡覺的純正古人, 還是不習慣。
黎池開口邀請到: “托縣裡四寶店徐掌櫃的福,讓他的友人省城四寶店的陳掌櫃,幫我們找了一個甚是寬敞的小院子,還空著三大間房,擠一擠再住十來人都可以。要不你們搬去,與我們同住?”
鐘離書推辭道:“不好麻煩小池子你,客棧也住得下去。”
黎池已經接受鐘離書是性格使然,對他言辭稍顯生硬的拒絕也沒在意,“說不上麻煩。那院子就在貢院大門的街對麵,環境既安靜又清雅,是一個絕佳的待考住所,比你住在魚龍混雜的客棧要好很多,也安全很多。
況且,你們住過來後,我們就能在一起探討文章,如此必然能互有進益,豈不是很好?”
一旁的黎湖也表態說:“是啊是啊,說不上麻煩的。”
鐘離書本質上是一個愛學的讀書人,棲身之處安逸與否,他不太在意,但能與黎池一起探討學問,對此倒很心動。“那好。”
相比鐘離書的純粹,明晟更要知曉人情世故一些,“小池子,那院子是徐掌櫃托友人陳掌櫃幫忙找的,若我們住進去,陳掌櫃可會介意?”
“應是無礙的。”黎池想了想又說,“要不這樣,我們順路去找陳掌櫃,由我去向他說明一下。”
於是三人一起去往四寶店,見到陳掌櫃後,黎池問道想邀請他的兩個朋友來住,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若是可以租費又該怎麼算。
“既然院子已租給黎世侄,那就全由你自個兒支配了,世侄你儘管邀請朋友一起住就是了。”陳掌櫃笑著說,“至於租費更不用多說,還是當初我們已經談好的那個價。”
黎池和鐘離書他們誠心地謝過之後,就拜彆陳掌櫃,一起回他們落腳的客棧收拾東西,準備搬去黎池住的小院子。
就像黎池有他爹黎棋和他三堂哥黎湖陪同一樣,鐘離書和明晟也各自有兩個族人陪考。他們很快就把行李收拾齊整,退了客棧的房後就跟著黎池他們走了。
出來開門的黎棋有些驚訝。黎池他們出去時還是兩個人,回來時身後怎麼竟就浩浩蕩蕩地跟著六個人了?
不過黎棋是見過鐘離書和明晟的,雖然不明就裡,也還是熱情地將他們請了進去。
一行人一邊寒暄著,在黎池他們住的北邊正廳裡坐定。
接著黎湖說出了在街上的驚險遭遇,言及幸得鐘離書及時推了黎池一把,才免去了不可預估的後果。黎池也在一旁不時補充幾句,將今天外出的經曆述說完整了。
黎棋聽完,對鐘離書那是感激萬分,甚至恨不得叩謝他對自己兒子的救命之恩!
黎棋如此,也是把鐘離書弄了個手足無措。
廳內的人說的說、勸的勸,黎棋這才止住了向鐘離書鄭重道謝的行為。
黎池與鐘離書乃是平輩結交,黎棋一個長輩向鐘離書叩謝他對自己兒子的救命之恩,這事有些不靠譜,可他確實是真情實感地感謝的。
這表現在之後對待他們的態度上。黎棋對陪同鐘離書和明晟赴考的長輩和同輩族人,安排得那是細致周到至極,也堅決拒絕了他們想要共同分擔房租的提議。
如此,黎池、鐘離書和明晟三人,就住在了同一個院子裡。三人的鄉試手續、考試物品等也都早已經完備,於是就全身心地沉浸於探討學問中。
隨著交流的深入,鐘離書和明晟感覺到了他們與黎池間的差距。且明顯感覺到黎池較之前院試有了大幅進步,兩人對此暗歎不已,也佩服不已。
院試之後的這近四年的時間,黎池從未懈怠過學習。不僅‘溫故知新’複習了之前所學,還將《二十四史》抄寫了一半、翻看了全部。
而且每隔兩三個月,就能看到‘筆友’趙儉從京城寄來的新書,又還時常借四寶店裡的書回來看。
如此多的書讀下來,又做了那麼多的‘練習題’,黎池有大幅進步是必然的。
然而,黎池這近四年的時間,隻每月初五這天會去縣學,與教諭或訓導交流。平時都在黎水村家裡自學,即使有時會與先生黎槿交流經驗,卻終究還是缺乏與同齡學子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