葷而不膩的鴨湯很好地解了饞肉的饑渴,熱而不燙的暖流順著喉管流進胃裡,暖意進而蔓延至全身……
黎池愜意地喟歎一聲,“嗯,很好喝。”
“也彆光喝湯,吃一口這肉夾饃和羊肉串。”
黎池一口肉夾饃、一口瓦罐鴨湯,再來一串噴香的羊肉串,吃得非常暢快。
黎棋看兒子胃口不錯,心也鬆快些了:雖然遭了大罪、瘦得都脫形了,但看他胃口不錯的樣子,應該沒有大礙。
“三叔……”去請大夫的黎湖氣喘喘籲籲地回來了,“我找了好幾家醫館,結果大夫都去出診了……”
千人參考的鄉試,像黎池這樣在貢院中生病的考生必然也不少,大夫供不應求是正常的。甚至很多考生家住省城的,不管他們有沒有生病,家人為防萬一都會事先將大夫請到家裡侯著。
“我早就勸你們彆去請大夫,我身體早已經沒事,養上幾天也就好了。”黎池說道,語氣有些生硬。
黎棋原本一個性格乾脆的大男子,今天也有了向嘮叨老媽子發展的趨勢。“小池子,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不請大夫來給你看看,我不放心。”
黎池為挽回剛有些生硬的語氣,立即順著他爹笑道,“哈哈,反正我這也不急,等過幾天大夫們不忙了,再請來看一……”
“小池子!你還好嗎?在貢院裡聽到儉王說甲三號考生恐有性命之危時,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黎池正說著,已經洗漱完畢的明晟和鐘離書就走了進來。
“幸好之後沒聽見不好的動靜。”鐘離書接著明晟的話補充。
兩人進了屋,就看見黎池正端著一隻小碗在喝湯。散著頭發,披著毛披風,整個人清雋中透出兩分病弱。
看著是瘦得狠了,但氣色尚可。明晟和鐘離書心裡也放鬆了不少。
一旁的黎棋,聽到兩人的話,腦子轉了好幾轉才理清楚。
“小池子?竹帛和冠三說的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有性命之危了?”黎棋理清兩人話裡的意思後,立即感覺心驚肉跳的。
“讓竹帛和冠三擔心了,快請坐。”黎池連忙放下碗招呼兩人坐下,又向黎棋解釋道:“爹,事情都過去了,您不要急,我說給您聽……”
黎池一邊說著這九天九夜,在考場中發生的事。另一邊,也暗裡思量著兩人所說的‘儉王‘。
儉王的‘儉‘,與趙儉的‘儉‘,應該是同一個字了。說起來,大燕的國姓就是趙姓。
趙儉,不僅是‘筆友‘趙儉,也不僅是監察學官趙儉,還是儉王趙儉。
“……我醒來後就發現身上蓋著一張錦被,直到剛才都還在疑惑那被子是從何而來呢。冠三這麼一說,我才知道是…儉王憐憫考生。”
黎池講完前因後果,明晟接話道,“儉王果真如傳聞中那般仁善愛才!在你之後,儉王又給兩個風寒著涼的考生多給了一盆炭火,給了一個打火石不靈的考生兩塊新的火石。”
黎棋聽完,不禁拍撫著黎池的肩膀,慶幸地感歎:“儉王真是我黎家的恩人哪……小池子這次的鄉試也真是多災多難,不過萬幸人沒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還在,就還有盼頭。”
說完這話,黎棋慶幸的神態中又透出幾分安撫來,像是生怕黎池因此而產生什麼不好的心結。
黎池大概明白他爹是以為他這次鄉試考砸了,所以反過來安慰他呢。
未到放榜,黎池自己也說不好這次的結果如何,索性也就接下他爹的體貼安慰,暫不作解釋。若到時放榜後成績還不錯,就是一個驚喜了。
鄉試連考九日,哪怕剛洗漱後洗去了身上的幾分乏意,也依舊還是身心疲乏的。不止是黎池,鐘離書和明晟也是一樣。
因此,幾人簡單地說了自己的情況後,也沒有再深談,就各自回屋睡下了。
鄉試結束後的第二天,黎池一覺酣睡到中午才起床。鐘離書和明晟,也隻比他早起不到半個時辰。
洗漱後吃了飯,三人就聚到黎池屋裡,湊在一起仔細談起了這次鄉試。
先不說黎池如何,但看鐘離書和明晟,兩人都感覺這次的把握比上次要大,名次不好說,但都有五六分把握能榜上有名。
雖說是五六分把握,但或許能有七八分把握。黎池明白兩人隻是顧及到他的心情,不好在他麵前\"炫耀\",因此保守地估計罷了。
畢竟,按照黎池昨晚的說法,他真正用在答題上的時間隻有三天半而已。又還受了風寒影響——甚至因此而一度性命垂危,鄉試成績有所影響也是正常的。
黎池此時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結果還沒出來,一切變數都有可能,隻能真誠地透露出他對於結果的豁達。
黎池如此的豁達態度,倒也沒掃了兩人的興,三人也算是暢談儘興了。
之後,在黎棋和黎湖的雙重看顧下,黎池又感覺自己身體的確有些虛,於是也就樂得聽話地在屋裡養著。之後就在吃睡、睡吃中度過。
這期間,黎湖一直奔走於各醫館請大夫,終於在供需不那麼懸殊的時候,請回了一個老大夫。
老大夫給黎池把脈之後,說了一堆‘體虛虧空‘之類的拗口話,總之得出結論:需要進補。最後花了十兩銀子,抓了三副進補的藥。
黎池勸了他爹,說不用浪費這十兩銀錢。可黎棋難得一次堅決地駁回了兒子的意見。
黎棋去街上買了個藥罐回來,小心地盯著熬了藥,然後又緊盯著黎池,讓他把藥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終於,鄉試結束後的第五天中午,貢院方向傳來鼓聲。
三聲鼓響過後,鄉試張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