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此時確實已經亂了。
當初姚維君來到這裡, 為的就是借他的刀來殺人。
殺的那方,自然便是江中的莊家。
莊辛延當時答應了她這個條件,隻不過, 方式有些變化。
江中莊家以釀酒起身,如今家大業大, 可經營最多的生意, 還是在釀酒這方麵。
與景家紙一番, 江中莊家的酒水, 可以說是布滿了整個朝野, 但凡是愛酒之人, 就沒有一個沒聽說過江中莊家的名號。
當時,他給姚維君的主意,很簡單,就是一張釀酒的方子。
而他們的計劃也十分的粗暴, 也就是將這個方子的內容大肆的宣揚出去。
酒方子所釀出來的酒, 品質要比江中莊家來的好。
如此一來, 這個水潭算是徹底的攪亂了。
姚維君那人, 他也許看不明白, 可是有一點,姚維君對於江中莊家的恨實在是太深刻了,就憑借這一點,江中莊家被這人咬住, 又豈會那麼容易脫身。
所以,莊辛延至始至終都不擔憂江中莊家那邊的情況, 就算姚維君鬥不過,可也將江中莊家狠狠的咬下一口肉,在這個時候,他等待的事下來後,江中莊家就不足為懼。
“你小子,我看你每日都沒往這件事是放心,沒想到,你倒是留了不少的後手。”袁軼有些哭笑不得,他在這裡急的要死,可是看著莊小弟像是沒有一點在意的模樣,心中替他都覺得著急。
可哪裡知道,在背後他居然都已經安排好了。
莊辛延笑而不語。
袁軼又道:“那景家呢?你打算怎麼弄。”
莊辛延起身,他說道:“打落水狗這麼有趣的事,我自然要摻一手。”
就這樣,不過就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注定了景家的後果。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
一車一車的溪山紙從溪山村的而出,向著俞朝的各個地方。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溪山紙的生意不在是獨自銷售給了八方閣,而是麵臨的著上門來買貨的人,誰願意來買他就買。
而當低價的宣紙徹底鋪張開,景家紙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再加上景家的家主景曄書一直癱瘓在床,內部的人都在爭奪家主之位,根本顧及不上外麵的生意,如此一來,倒是好了莊辛延。
莊辛延可以說,這一次的商戰,打得是絲毫不費力。
而原因,恰恰是林老漢那一刀。
莊家的宅子裡。
林其唬著臉訓著雙胞胎中的一個,娃娃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大大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誰讓你扯白糕的尾巴?我扯你頭發看你痛不痛?”林其雙手叉腰,從上往下看著他。
糕糕抿著嘴,使勁憋著沒流淚,雙手撐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求著安慰。
一旁吃著糕點的莊辛延視而不見,反而是越瞧越有趣。
而在他的一側,趴著一個還在不停喘息的白糕,經過三月,白糕的毛發總算是長了出來,這段日子有吃的好,模樣比之前完全就是兩個樣子,與碳糕站在一塊,一個黑一個白,倒是還真般配。
隻可惜被糕糕一禍害,尾巴上的毛都扯的都稀疏了,又成了一個醜狗子。
莊辛延摸了摸它的腦袋以示安慰,又對著林其說道:“就該揍一頓才學得乖,要不我給你尋個棍子來?”
“啊……啊噗。”糕糕噗著口水,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林其瞪了男人一眼,他雙手抱胸,“你來揍。”
莊辛延聞言也不答話,半蹲下來抱著白糕的腦袋,說道:“可憐的白糕,瞧瞧你阿姆都不幫你揍糕糕弟弟,不給你報仇。”
“昂唔……昂唔。”白糕喘息著,將腦袋埋在主人胸前,顯得很是可憐,尾巴更是夾在四條腿中間,沒敢再露出來。
林其瞧著又是生氣的望著糕糕,白糕來到他們家這麼長時間,還沒傷心成這樣。
一來肯定是被扯疼了,再來怕也是覺得難看,當初被剃了毛的白糕,可是躲在宅子裡,硬是沒出過門,直到毛長了出來,才撒腿和碳糕在外麵撒歡。
現在又出了這事,恐怕又會失落好些日子。
林其蹲下,拿著糕糕的手就是打在了他的手背上,打得雖然不重,卻直接打蒙了糕糕,張嘴就是大聲的哭嚎起來。
那聲音極為的尖銳。
這一哭,倒是吸引住了白糕,它探頭出來,望著哭兮兮的奶娃娃有些不明。
從主人的胸前起身,慢慢朝著奶娃娃過去,剛湊過去,就是被糕糕兩手抱住了脖子,對著白糕就是哭喊著:“嗷嗷,噗嗷嗷。”
而被抱住的白糕慢慢的揚起了掉毛的尾巴,還抬起了一條前腿搭在奶娃娃的背後。
得了,瞧著一個奶娃娃一個白狗子,兩個又是黏糊在一塊了。
這兩個算是對冤家,林其懶得再理會他們兩,轉身就是回了屋子。
走慢一步的莊辛延隻得任命的陪著他們兩個。
奶娃娃沒多少精神,鬨過之後便漸漸的睡著了,莊辛延將這個送回了屋子,結果屋裡的碳碳又是扯了個哈欠,悠悠轉醒。
莊辛延還是得認命繼續做個奶爸。
這個時候,林李氏上了門,她進了門就直接對著林其說道:“我打算明日去見你爹,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過去的?”
林老漢坐牢已經差不多三個多月,基本上每個月這個時候她都會去鎮上看望一眼。
每個月前去,她也會同林立兩兄弟打聲招呼,隻不過他們兩兄弟都沒有和她一同前去,隻會收拾著一些物什拖著帶過去。
這次也是一樣,林其從一旁將早就備好的物什拿了出來遞給了林李氏,他道:“天氣轉涼,牢房中本就陰冷一些,這些被褥和這些帶著薄棉的夾衣您便帶過去,讓他好好穿著,省的著涼。”
林李氏瞧著林其拿出來的東西,這些物什備得很是齊全,想來也是下過心思的,林其雖然不跟著她一同去牢裡看望老頭子,可是她卻知道,在這個孩子心中,對於他爹其實還是有些在意的。
最起碼就是之前的那件事,林其就已經記在了心中。
而且林李氏也明白,哪怕現在林其兩兄弟不跟著她去牢房,可在以後,不管是幾年後,還是十幾年後,他們總會去的。
林李氏接過了東西,並沒有馬上離開。
她坐在椅子上,對著林其說道:“你知道嗎,當初媒婆上門給我說親事,說到了你爹這人的時候,不止我就是你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十分的高興。”
林其臉上帶著疑惑,他不明白娘為何說起這些。
可同時,他又很想繼續聽下去,便沒有開口打斷。
林李氏淺笑的繼續說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那個媒婆說的話,她說林家老二是個孝順的男人,娘就想著,孝順好啊,孝順代表著這個男人的心腸不會很硬,隻要下苦力,我嫁給去了也是能夠過上好日子。而那個媒婆還說,這個男人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他們兩兄弟的感情極為的要好,在年幼的時候,林家老二掉進湖裡,是他哥哥拚了命將他救了起來的。我想啊,這男人又孝順、兄弟之間的關係又這般的融洽,何嘗不是一個好人家。”
說道這裡,林李氏的笑意卻漸漸的淡了:“可我哪裡知道,嫁過來後我才發現,林昌這個老東西實在是太過愚孝了,他將他爹娘、將他的大哥完全當成了他的命根子,他這一輩都在報這個恩,抱他爹娘的養育之恩、抱他哥的救命之恩。完全忘了他自己的這麼一個家。”
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林李氏不恨嗎,她也是恨的,可是恨過之後也是無可奈何。
……
林其送走了他娘,也是微微一歎。
他靠在大門的門框上,就這麼靠著。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身邊便傳來了一人熟悉的氣息。
林其無需抬頭,他便知道站在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他臉上帶著淺笑,說道:“什麼時候來的?”
莊辛延伸手牽起小夫郎的手掌,他笑道:“哄好了兩個討債的就來了。”
而就再這個時候,一輛馬車踏踏踏的走到莊家宅子的大門前,兩夫夫望去,馬車的車窗被掀開,露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莊哥哥!林其哥哥!”小逸大聲的喊著,他臉上十分的興奮。
喊著的時候,連忙就是跳下了馬車,衝著兩人跑了過去,伸手將兩人狠狠的抱著。
莊辛延比劃著,這個小子離開的時候不過他們腰身的高度,這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過去,他倒是長高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小逸的腦袋,他笑道:“你個小家夥,倒是舍得回來了。”
“林其,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