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願救?(2 / 2)

底下的濤聲時近時遠。

此刻,她已被魏涼團在了胸|前,他單臂攬著她的背,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讓她感到十足的安全。

鼻尖繚繞著他的氣息,額頭抵著他堅實的胸|膛,雖然隔著厚重精致的衣料,但他的溫度仍然包圍著她,這一瞬間,林啾心中不禁生起一股倦怠和依戀之意,想要和他就這樣相擁墜落,直到地老天荒。

思緒戛然而止。

意外猝然來臨。

林啾聽見了風聲。她抬頭一看,隻見一具無比巨大的屍體,沉沉向著二人襲來。

這具屍體好像被浸泡了一萬年。它沒有化去,隻是吸足了水份,皮膚被撐得透明腫|漲,手臂足有林啾整個人那麼大。皮膚底下是黃綠紅黑四種顏色|交|織的膿水。

它攤著雙臂,臉朝下,攜著腥風墜向二人,距離越拉越近。

極腫的臉上,五官已模糊不清,兩隻巨大眼球被擠到左右兩側,像是蜻蜓的眼。

乍然看見這麼個惡心恐怖的東西,林啾腦海裡第一反應竟不是生命安全,而是這玩意兒可千萬彆炸在身上!

“魏涼……這是幻象麼?”林啾抽著涼氣,拽了拽他的衣裳。

“不是。”他的聲音從胸腔中傳出來,顯得異常空曠陰森。

林啾的心忽然便是一緊。

她感覺到他的語氣很不對勁,急忙抬起眼睛來看他。

目光劃過他的喉結時,她看到它動了動,幽幽的聲音從頭頂上方飄下來:“我才是幻象啊……”

林啾的頭皮“唰”一下就麻炸了。

她看到他抬起一隻布滿了黑色血管的手,一下就扼住了她的頸。

這隻手上指甲極長,在她頸後合圍,金屬般的指甲相互摩|擦,在她腦後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她並沒有感到窒息。

他隻是強迫她抬頭看他。

她看到,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亦是布滿了黑色的血管,它們一道道凸起在皮膚表麵,緩緩地蠕動著,駭人至極。

她不禁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微微用力,她逐漸喘不上氣,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喉中溢出痛苦的氣聲。

“我長這樣……你怕麼。”他問。

她看見他的唇角浮起了詭笑。她感覺到自己頸側的脈搏在他的手指下快速跳動,異常脆弱。

‘是幻象。’林啾告訴自己,‘相信魏涼。’

前一刻她還倚在他的懷中,她不相信有什麼力量能從他的懷裡把人奪走。

“嗯?你怕不怕?我長這樣……你怕不怕?”

他的手掌繼續收縮。林啾感受最深刻的,便是那幾根長長的指甲在腦後摩|擦的怪聲。就像是用指甲刮黑板那樣令人難受。

她的腦袋有些眩暈了。

她不自覺地把嘴巴張得更大,像是瀕死的魚兒一般,大口喘著吸不進肺中的氣。

他俯身,吻了下來。

唇是慘白的顏色,獰笑微啟的雙唇之間,露出黑色的牙和舌。

窒息令她的身體輕輕抽搐,她強行摁下反抗的衝|動,閉上了眼睛。

“不怕。”她的聲音支離破碎,“你長什麼樣,我都不怕。隻要是你,魏涼。”

她合不上口,微微吐著舌,也不知他能不能聽清自己的呢喃。

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時,大股新鮮的空氣驀地湧入她的肺部,她劇烈嗆咳起來。

腦中一片清明。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脖頸上並沒有什麼烏黑的手。

她隻是被幻象所迷,自己憋住氣、斷去了內息。

抬頭一看,看見魏涼眸中同時燃燒著冰與火。

他依舊單手攬護著她的背,另一隻大袖,卻在風中不斷地舞動。每劃過一道弧,便有清脆的破碎聲在黑暗中爆開。

“哼,這不是你自己的心念給她製造的幻象麼,你打我做什麼?沒良心的家夥,要不是我出手,那個小血人兒早就跑掉啦……”一道細語呢喃充斥了整個黑暗空間。

是個女聲,魅惑至極,令人頭骨發酥。

“找死。”魏涼牙縫中迸出兩個字。

林啾從未聽過魏涼用這樣可怕的語氣說話。

“哼哼,我才不跟你打呢,這麼凶,是想軾妻麼?來呀,我就在天之極等你回來,我的好夫君,你終究是要投入我的懷抱……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在外麵的花花草草呢,反正玩膩了你便扔了……”

語氣曖味至極。

一聲極清越的碎金聲之後,女聲突兀地消失了。

林啾還沒回過神,魏涼的臉已重重貼了上來。

他蹭著她的臉頰,將冰冷強大的力量渡入她的身體助她複原。他聲音低沉,壓抑著怒意,“不要信。”

林啾已調好了呼吸,她的嗓子依舊有些沙啞,開口說話時,喉嚨乾|澀疼痛,她笑道,“你說過,娶妻很麻煩,一次就夠了。我信你。”

魏涼待她有多好,眼不瞎都能看得到。雖然她與魏涼之間的感情還算不上深厚,卻也不是隨便一個人跳出來,三言兩語便能挑撥的。

“嗯。”他仿佛也不知該說什麼,胸腔中悶悶發出一個氣聲。

“天之極。”林啾輕聲問道,“那是……你來的地方嗎?”

“嗯。”魏涼的手掌輕輕撫上她腦後的烏發。

天之極,地之垠。

林啾抬頭看了看,見那具沉沉墜下的屍體已消失無影了。

下一刻,她聽到腳下傳來了浪湧聲。

低頭一看,隻見那無邊血海,竟已近在咫尺!

血海之上,懸著一個人。

渾身赤紅,湧動的血液凝成了英俊的眉眼,半液態半固態,卻一眼就能認出,此人正是王衛之。

不,他已經不是人了。

這是一具血偶,王衛之模樣的血偶。

邪氣衝天,血腥味熏得人幾欲暈厥。

林啾瞳仁緊縮,震驚地盯著血偶王衛之。餘光忽然瞥見,底下的血海波濤之中,有東西在浮沉。

定睛一看,正是王衛之的屍身。

他仰麵朝上,雙目怒睜,麵容猙獰至極。腹部有個碗口大小的腐爛空洞,皮膚慘白乾枯,體內已不剩一滴血液。

但他至死沒有屈服。

他的臉上沒有半絲懼意,劇痛折磨沒有摧毀他的意誌,然而意誌再堅強,也無法助他逃離死亡結局。

祭淵就浮在他的屍身邊上。

依舊一身大紅衣裳,眼皮上不再是晶亮的閃粉,而是兩道仿佛用手指抹出的長長血痕,自眼瞼起,延伸至鬢發中。

“嗬,嗬嗬嗬……”見到魏涼,祭淵陰聲獰笑起來,“恕我眼拙,居然把魔主大人給認成了劍君,真是太失禮了!”

魏涼沒有看他,視線如冰,落在酷似王衛之的血偶之上。

祭淵邪魅壞笑:“魔主大人借屍還魂,死而複生,做屬下的,必定要準備一份好禮,孝敬大人呀!”

看到魏涼懷中的林啾,他沒有再假模假樣表現出“怕”她的意思,而是輕輕勾了下唇角,眸光一掠,不再看她。

他這般有恃無恐,是因為血偶已經大成。

原著中,大成的血偶連魏涼也無法抵抗。更何況這裡不知何故,竟是血海滔天,可以想見,血偶與血魔的實力,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將得到多大的加持。

林啾心念一動,輕聲問道:“這裡就是‘地之垠’嗎?”

“嗯,邊界。”魏涼貌似懶散悠閒,眸中卻已浮起了一層白霜。

話音未落,就見祭淵臉上的壞笑凝固了,那張邪美的臉龐變得僵硬,一道冰霜裂縫緩緩自額角迸開。

魏涼一出手,便已是至強殺招。

這個人打架並不講究什麼君子之風,說動手就動手。祭淵以為多少要與他對上兩句狠話,一個不查便吃了一記狠的。

幸而身|下便是血海滔天,他的身體驀然一散,化成一捧濃血,洇入這無邊血海。

同時,血偶動了!

隻見王衛之模樣的血偶張大了嘴巴,自嘴部開始飛速顫動,在這顫動的影響下,半液態的身體迅速化成了一個人形的大漩渦,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猝然襲向魏涼與林啾。

魏涼單手平抬,隻見那血偶身前不斷出現一張張精致炫美的冰霜結界,血偶合身撞上,結界破碎,發出清脆的碎冰聲。

同時,血偶的身體表麵亦凍上了一層白霜。

隻見那顫動的血液嘩嘩流轉,頃刻之間,白霜凍住的那部分體表便解除了凍結狀態。

血偶漸漸逼近。

祭淵在血海上重新凝出了身形。

這一次,他把一腔鮮血都塞進了王衛之的屍身中。

便像荒川秘境中的“王寒令”一樣,祭淵怪模怪樣地扭動著王衛之的身體,徒勞地拉扯著腹部那個大洞周圍的爛肉,仿佛想要把自己修補完好。

“魔主大人——”祭淵拖著長長的聲調,用王衛之的聲帶說道,“本來,你忠誠的下屬,也就是本座我,是要將你當成製作血偶的主料的,誰知,這天地之間,居然尋不到大人你半點氣息,本座以為你已經歸墟了,還傷感了好多日子哪……”

他假模假樣地抹眼睛:“若是早知道你奪舍了魏涼,那我哪還能看得上黃銀月王陽焰這種小菜?哪怕拚上我祭淵的性命,也是要來找你的。現在可怎麼辦,我都選了王衛之了,隻能辜負大人,送你去死了呀!”

“哦對了,”祭淵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心,“這小子真是蠢死的。本座不過是放了點消息,說是王陽焰在寂魔嶺,他居然巴巴就殺上門來了,還想軾父,真是笑死本座!”

林啾緊緊抿著唇,沒理會聒噪的祭淵,隻用心留意著魏涼與血偶的戰鬥。

四朵暗金小蓮在戰局外轉動,替魏涼偵查防備著祭淵的偷襲——雖然他未必需要她幫忙。

她發現,魏涼對這具血偶,明顯手下留情。

“啾兒,”他雙眸發白,聲音頗有些猶豫,“王衛之還有一線生機,你可願救?”

作者有話要說:  虐是不可能虐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虐的。

感謝“曉城婷月”親親的雷雷X2(親愛的你的名字和我超級有緣!)~感謝“無關人員”親親的雷雷~感謝“37911566”親親的雷雷~感謝“yidihl11”親親的雷雷~感謝“吃糖”親親的雷雷~感謝“Echo”親親的雷雷~

感謝“曉城婷月”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懶散女孩”親親的營養液X20~感謝“”親親的營養液X10~感謝“林曉辰”親親的營養液X10~感謝“吃糖”親親的營養液X9~感謝“萬徑無人”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唯一”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鶴丸醬”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葉喵喵”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小甜餅真好吃”親親的營養液X20~感謝“阿零”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曉城婷月”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十二點半到的銀河”親親的營養液X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