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十爺沒有跟著出巡塞外, 也從沒見到過未來的老丈人, 對尚未拜堂成親的福晉應該還是充滿期待的, 若是已經見到了這位憨憨的噶喇普郡王,怕會影響到對未來福晉的看法。
狩獵場上這一出,胤禎自覺就是個被無辜帶累的, 沒怎麼將這事放在心上。
可第二日, 先是自己的愛馬無緣無故拉肚子,緊跟著李卓也出了事兒, 不過是去外邊走了走,正好遇見餓極眼的野狼, 若不是被十三哥搭救,人怕是都沒了。
饒是如此, 右小腿也被咬了一口。
這雖是在草原上, 可畢竟是禦駕駐紮之地, 早多少日就已經有人過來清理過了, 他就不信會無緣無故冒出一隻餓急眼的野狼來。
還有他那匹馬,已經跟了他三年了, 從未像今日這樣上吐下瀉, 獸醫來了,也說不出個三四五六來,好在是幾副藥灌下去, 馬已經好多了。
李卓這邊也看了太醫, 野狼那一口雖沒傷著骨頭, 但從傷口處往裡看, 已經能夠瞧得見白骨了,可見下口有多深、多重。
這事兒是過不去的,若不是十三哥經過,一條人命可就沒了。
胤禎不信這事情有這麼巧,十三哥會恰好路過那裡,除非是提前就知道這事兒。
“十三哥你老是跟我說,這事兒到底是太子辦的,還是直郡王辦的?”胤禎藏在袖子裡拳頭緊緊握著,就算是他昨日哪裡辦的不對了,也犯不上出這樣的狠手吧。
十三爺這會兒實在尷尬,“不是太子辦的,也不是直郡王,左右李卓不過是小傷,這事兒你還是彆追究了,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除了這二位,還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十三哥就彆替他們瞞著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你不告訴我,早晚我也能查到。”胤禎壓根兒就不信十三哥那套說辭,或許十三哥是為了他好吧。
但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已經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他要是就這麼把這口氣給咽下去了,下次說不定李卓就真的沒命了。
十三爺清楚這個弟弟的脾氣,他就是怕將來十四跟太子鬨得太過厲害了,所以在一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他就已經趕過去了。
還好是沒多做猶豫,否則晚去一步,十四弟身邊的小太監就命喪狼口了。
如果他能去的更早些,或許就不用麵對現在兩難的境地了,不過這事兒由他說出來,也總好過十四弟自己查出來。
“真不是太子做的,太子對這事也不知情,是德柱自作主張,跟太子無關。”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十三爺也不知道自己辦的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李卓是十四弟身邊的大太監,德柱則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
這二人的情況都跟其他的兄弟們不同。
十四弟重情,也很看重李卓,據他所知,李卓甚至可以參加豐台大營的訓練,就像尋常的八旗子弟那樣。
太子爺對德柱,是有一份憐憫和同情在的,也不單單是隻把德柱當成一個奴才來看,有時夜裡太子同他們商量事兒,都會讓德柱先下去休息。
這樣的體貼,太子對他這個弟弟都沒有,可見這時日常了,主仆也情深。
所以德柱動了李卓,動了十四弟的馬,依著十四弟的性情,肯定不可能饒了德柱。
但區區一個德柱沒什麼,便是死了,那也是活該,可這後邊兒還牽連著太子呢。
他可不想十四弟和太子就因為這麼一個閹人結怨。
“德柱?哪位?”
原諒胤禎,他沒怎麼關注過太子身邊的人,除了逢年過節一塊參加宴席以外,他與太子本身也沒有多少交集,太子的重心在朝堂上,他一年到頭基本上全在豐台大營。
“就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很得太子信重,這事兒純粹是他自作主張,並沒有稟告太子。”十三爺咬了咬牙,“十四弟不妨與我一塊去找太子,把這事兒說清楚。”
即便是要罰德柱,那也要太子親自來罰,十四弟就算是有理,理也大不過太子去。
胤禎心裡邊有火氣,但不是衝著十三哥的,人家把事兒做到這份上,於情於理,他都隻有感激。
“十三哥就彆摻和了,我自己去找太子。”胤禎不想為難十三哥,他與太子利益牽扯不大,但十三哥卻是直接站在太子陣營的人。
這邊兒認真氣鼓鼓的去找太子,那邊德柱已經去跟太子邀功加告狀了。
所謂‘邀功’,自然是太子一直看十四貝勒不順眼,這都一年多了,偏偏十四貝勒是個滑不溜手的,跟朝堂上的人誰也不牽扯,想找麻煩都困難。
太子爺動手那向來都是大動作,他就不一樣了,小人物一個,能動的也都是小心思。
十四爺不是喜歡騎射嗎,那就動他的馬,十四爺不是喜歡標榜自己與人為善嗎,那就先把他身邊的第一個人拉出來開刀。
至於告狀,告的當然是十三爺的狀了。
若不是十三爺突然插手,李卓那小子現在早就被野狼吞進肚子裡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
又怎麼會像如今,事情做到一半,該得罪的人得罪了,該有的效果沒起到。
相比十三,太子爺更信任的其實還是德柱,比如他對十四的那點懷疑,就從來都沒跟十三弟說起過,當初要把消息傳給直郡王這事兒,也是吩咐德柱辦的,十三弟不知情。
他這兩年對十四弟一直就看不慣,不光是懷疑對方扮豬吃老虎,還因為皇阿瑪對十四弟的恩寵,恩寵太過,難保不會再出來一個直郡王。
但德柱的手段,太不入流了。
“一匹馬死了能怎麼樣,再換一批更好的就是了,那李卓就算是葬身狼腹,對十四來說,又能是多大的損失。”
這個是旁人做的,太子早就處理了,以此來安撫十四弟,維持現在表麵上的關係。
但這人是德柱,就算他還沒弄明白自己心裡的想法,可這個人必須好好的,誰也不能傷了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