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旁支嫡女 春未綠 11470 字 10個月前

女孩子家一般交際就是拿荷包絡子給長輩,蜜娘身上掛著的是自己繡的一個玉色牡丹荷包。

姑娘家身上除了掛香包還要掛禁步,腰間為了美還有掛絲絛,蜜娘平日是半舊不新的家常服,隻是出門才會穿上好衣裳。

這次定二奶奶自個兒不過才做了兩套,給她一口氣做了六套。

“嗯,做的頂好,娘現在的手藝都比你來差遠了。”定二奶奶拿在手上端詳。

“唉,要不是為了出門,女兒現下正看書呢。”

定二奶奶笑道:“以後你隻學了琵琶就回來家中,如今也不比去女學,還不是想看書就看書,想如何就如何。”

蜜娘釋然,“這倒也是。”

雖然去個陌生地方有些擔憂,但是一想爹娘弟弟都在一起,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傍晚,船到了渡口,蜜娘的貼身丫頭春桃和夏蓮扶著她下船來。以前伺候她的二妞如今專門照顧玉恒,定二奶奶許諾過鐘氏,會替二妞說一門親事,鐘氏千恩萬謝。

春桃夏蓮是特地買來伺候她的,春桃是個溫柔的性子,夏蓮潑辣些,□□了半年多,不說規矩多好,但也算拿的出手了。

她二人都是同色的淺祿色比甲配同色褲子,襯得著紅衫的蜜娘更是明媚鮮妍,其實蜜娘也知道她家就是這麼個情況,也不是什麼權貴人家,強行打扮的太過考究,反而與自家身份不配。

李家在江夏聚族而居,世代和江夏名門黃、康、宋、孟等家族聯姻,李覃因為力薦天子親政,得罪親貴,從翰林院庶吉士被貶為雲州縣令,他因其父丁憂在家守製二十七個月並未赴任,如今孝期已過,正等起複。

放眼望去,如此綿延一片的屋子都是李家宅院,讓大家歎為觀止,李家來接她們的是一位姓林的管事,說話做事都十分妥帖。

進了二門,走過抄手遊廊,隻見這李家道旁草木扶蘇,一派生機,下人目不斜視,規矩非常不錯。

這一世以陌生人的身份過來,蜜娘對李家又有另一番看法,途徑一個院子,裡邊正咿咿呀呀的唱著戲。

李家下人笑道:“這是我們二夫人今日有客,家裡的戲班子在唱戲呢!”

李家還養著戲班子,不愧是大族,定二奶奶心想。

進了燕喜堂,有兩個婆子出來迎她們進去,此時隻見一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她身量中等,目光如炬,麵相卻十分和善。

兩邊互相介紹起來,定二奶奶笑道:“日後就叨擾李夫人了。”

李夫人先看了定二奶奶一眼,這位陸氏容貌秀麗,身形苗條,倒是個美人胚子,但是不夠大方,一看就是個性情柔弱的小家碧玉。

目光再轉到她身邊站著的小姑娘時,眼睛突然亮了,甚至下意識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是怎樣的一幅容貌,秋水為神玉為骨,雪脂冰肌梅做魂這話她忘記了出處,但是用來形容她的貌美絲毫不過分。

再看她眸子黑白分明,行禮煞是好看,站著亦是一處風景一般。

李夫人讚歎道:“天下竟然有這般標致的姑娘,實在是讓我洗眼了呀!”

蜜娘恍然,立馬道:“李夫人謬讚了。”

連聲音都這般好聽,更是讓李夫人心中添了幾分歡喜,下人們最會看臉色了,見李夫人臉上泛了喜色,都對蜜娘殷勤備至。

李家雖然看著是世家,但是飯菜很簡單,桌上菜色比計家都差遠了,足見他們雖然有錢但是生活簡樸。

吃罷飯,漱了口,蜜娘和定二奶奶都準備告辭了,她們雖然住在李府,但是那邊沿著街邊,單門獨戶,算是她家單獨住,並不裹挾在一處。

李夫人卻道:“你們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人砌灶,再有家什我過會子讓人送過去。”

定二奶奶受寵若驚:“這怎麼好意思,我聽相公說這院子賃給我們住的租錢原本就是跟白住似的,如今又讓您送家什,實在是不必。”

李夫人笑言:“你也太客氣了,阮孝廉當年冰河下救了我兒子。您不知道,我們李家統共兩房,就冠兒一個兒子,她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了,也沒臉見李家列祖列宗啊。”

“您既然這麼說,我就生受了。”定二奶奶也讓好婆拿了一個檀木盒子過來,她道:“頭次上門,也不知道您歡喜什麼,這是一枚玉蟾,聽聞府上公子今年要下場,就祝公子蟾宮折桂吧。”定二奶奶轉眼間就把人情還過去了。

這是丈夫在京中時,公府送的,價值連城,定二奶奶即便心中舍不得,但是必要的人情還是要做的。

李夫人在心裡暗自點頭,雖說這定二奶奶看著不是很大氣,行事倒還算大方。

緊接著蜜娘又有針線奉上,李夫人拿在手中看了看:“好鮮亮的活計。”尤其是白鹿,通體雪白,露珠兒繡的跟真的似的,完全不是那等俗氣的荷包樣子。

她不禁對定二奶奶道:“你這個女兒我實在是愛在心裡。聽聞她要從我學琵琶,我年輕的時候在閨閣中也不過是彈的玩罷了,如今家中事務多,不若她每隔三日來一趟,若我有其他事,就再要丫頭去告訴你們。”

“那就太好了。”蜜娘並不需要什麼師徒身份,她還不知道李夫人到底琴藝如何呢?在她心裡,能被稱得上先生的也隻有薛先生一人。

隻不過,薛先生現在應該也準備去吳中了吧。

做閨塾師就是這樣,居無定所,但是靠自己能力掙錢,也受到尊敬,沒什麼不好的。

“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你們了,日後咱們多往來就是。”李夫人微微笑道。

李家的這座小院子正好夠她們一家四口住下,況且她們仆從也不多,大家奔波了一天,都是沾著枕頭就睡。

她們這邊睡的舒坦,李夫人卻是輾轉難測,她身邊的心腹是李夫人娘家陪嫁孫姨娘,她早就開了臉,但無一子半女,隻幫襯李夫人管家,平素也隻和李夫人一處。

因李老爺今日在彆處歇下,李夫人便和孫姨娘便睡在一處說話。

“二夫人今日請的是黃夫人過來聽戲,從黃鶴樓叫了酒席進來,排場十分大。依奴婢看,二夫人這是看上黃姑娘了。”

李夫人冷哼一聲:“她是想把黃家丫頭許配給冠兒,日後她們好沆瀣一氣。誰不知道黃夫人是她表妹?”

李家一共兩房,卻隻有李冠一個兒子,老夫人態度曖昧,並不發表言論。因此兩房必須挑一個無可挑剔的人,才能讓對方沒法指責。否則,彆看李老夫人此時什麼都沒說,到時候,她老人家覺著不好,選了另外一邊,這可關係到後宅的地位。

若冠兒的妻子隻和她二嬸親近,那麼過繼個孫子到二房到時候就沒法阻擋了。

若是冠兒未來生好幾個兒子還好,若隻生一個,還被她這妯娌提前下手,她不就為彆人作嫁衣裳麼?

孫姨娘道:“夫人,您也彆擔心,我看那黃姑娘雖然出身不錯,也出自黃氏,但是她沒有裹腳。我們老夫人就常說,女子裹小腳才有規矩,沒裹腳的都是野丫頭。”

“那倒也未必,你看方才那位阮姑娘規矩如何?”李夫人笑道。

孫姨娘忙道:“奴婢看她規矩好極了,盈盈下拜時像花骨朵盛開一般,煞是好看。”

“可她也沒有裹腳啊…”

“那不一樣。”孫姨娘下意識道。

李夫人失笑:“可見大家不是挑剔規矩,還是看長相氣度。”

孫姨娘不免道:“難不成您是看上了這位阮姑娘?”

李夫人搖頭:“你說到哪裡去了,她雖然出自江陵阮氏,但是是旁支,她爹還隻是舉人。嫁妝能不能出兩台,我若說她,二弟妹那裡現成就等著駁斥我。”

這相差也太大了。

孫姨娘也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方才看您在席上仿佛很喜歡她。”

“我挑的是宋家四姑娘,這姑娘是難得的宜男之相,她爹在翰林院做編修,她兄長讀書也是極好,從小在她祖母身邊長大,規矩性情更是一等一的。”李夫人說出了自己的人選。

這宋家也是江夏大族,嫁妝也不會少,這才是哪哪都沒有短板。

孫姨娘大喜:“真是難為奶奶挑出這麼個十全之人出來,枉費我還擔心的不行。隻今日幾個眼皮子淺的,見您對阮姑娘稍微好一些了,就上杆子的巴結討好。”

“不過,你們對阮姑娘也客氣些,才頭一日,我這打心眼裡就歡喜她。”李夫人囑咐。

孫姨娘笑道:“這是自然,我們李家斷然不會苛待客人。”

說罷,孫姨娘調侃道:“隻不過咱們這裡住了個大美人,恐怕門檻都要被踏破了。阮老爺也是堂堂孝廉,聽說又得京裡公爺的看重,咱們家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可保不準旁人尋上門來啊!”

“那倒是未必,她終究沒有裹腳,這樣也難免被人看輕,你沒聽人說,容貌賽西施倒不如一雙小腳似金蓮。”李夫人歎了口氣。

男人們雖然想娶美麗的女子,但是他們更在意女子的恭順,三寸金蓮對他們而言吸引力更大,不說旁的,老爺新收房的妾侍就是腳裹的好才受寵的。

李夫人嫌棄蜜娘不提,殊不知定二奶奶也同阮嘉定道:“我看相公你說的這李家不大合適咱們女兒,他們家的公子一肩挑兩房,子嗣壓力太大。李夫人又是個精明人,女兒家嫁人能不能過好,一看婆母,二看子嗣,三看男人。我生了蜜娘後過了六七年才生恒哥兒,蜜娘若是像我,她的日子可怎麼過喲。況且這李夫人並不算溫軟和善之人,你明明說讓女兒師從她學琵琶,她卻半句不提拜師,顯然從心裡是瞧不起我們的。這我說的三個條件,現在就占了兩個,你說咱們蜜娘日子能過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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