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結局(2 / 2)

旁支嫡女 春未綠 22351 字 9個月前

分派完事情後,方惟彥此時居然回來了,他看著蜜娘道:“大哥升遷,我們送賀禮過去就行,如今以我的身份,倒是不好往來。”

“也是這個理兒,不過,你說皇上把大哥調回來是為何呢?”蜜娘還是想不通。

方惟彥心中暗自有了一個想法,夏皇後雖然年輕,但是生下女兒之後,再也無所出,倒是鄭妃已經升任貴妃,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但也僅止於貴妃,聽宮裡傳言,皇後和鄭貴妃關係很僵。

如今已經到了龍不見龍的地步。

他到了夜裡同蜜娘一床的時候,才悄悄道:“我看皇上還是想立皇長子,這樣京裡有變動的時候,大哥也能控製下來。但是他也不想朝臣們體會他的心思,故而,如今隻能這樣迂回曲折。”

這就是帝王心思,讓你琢磨不透。

與此同時,二皇子的外祖父也升了一省督撫,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認為自己很有希望。

蜜娘道前世圍在皇長子身邊的人就頗多,他秉性有些弱,當然話說回來,這樣的君主,對臣子而言,倒也並非壞事。

皇帝弱,就想和臣子們垂拱而治,這對於臣子而言反而是大好事。

“好了,咱們歇息吧。我聽說你明日還要回娘家,要是憔悴了,你爹娘如何說你。”

三年任期已滿,阮嘉定回京敘職,他為官還算不錯,尤其擅長治水,不管到哪裡都先看水利,旁的事情一概不管,當然,也是他本人能力有限。

這就是他和方惟彥的不同之處,方惟彥是一件事情不僅要辦好,還要辦的非常好。

而阮嘉定求的是不出錯,他能力有限,隻求不出錯就成。

況且,他女婿現任禮部春官,也無人敢替他為難。

蜜娘見到爹娘,也是紅了眼,阮嘉定臉上多了不少風霜,想必在任上也不是很順利,定二奶奶則拉著女兒去內室說話。

她道:“我們回來時,途經湖廣,遇見了你外祖母。”

哦,簡夫人。

蜜娘不禁道:“如何?她老人家身體可好?”

定二奶奶點頭:“身體極其硬朗,而且——”

說到這裡,定二奶奶臉色有些古怪:“她老人家倒是有人上門想提親?”

提親?

蜜娘心道,簡夫人好似年紀也不小了吧,當然,她自己願意嫁,蜜娘也同意。

“那外祖母同意了麼?”

“沒有同意。她對我道,她這把年紀了,再成親,不是替人家操持家務,沒空歇息嗎?她老人家現在在武昌開了幾間鋪子,又買了一塊地,正在起屋子,聽聞到時候準備租給彆人住下。若非簡大人出事,她老人家真有陶朱公之才。”定二奶奶自歎不如。

至少在理財上,她除了節省就是節省,開源不太好,自己女兒雖然精明,但於做生意理財也不太懂,如今分到手的家業大部分還是姑爺在打理。

姑爺當然也是家學淵源,其母徐氏是吳中豪富之女,頗通這些。

聽聞翁老夫人過世之後,其家財都給了方惟彥,方惟彥不過月餘就處理的非常妥當,也不點眼,足以見其能為。

蜜娘笑道:“外祖母這般想的開就好,她老人家如今想如何就如何,不過行止由心罷了。”

定二奶奶點頭說是,還道想娶簡夫人的也不是彆人,此人也是湖廣致仕的官員,操守很不錯。

“若是早幾年,你外祖母興許就同意了,隻是她老人家也想清靜。”

蜜娘心道,簡夫人這個人真的是從頭到尾,永遠都不吃虧的人,還很會審時度勢,天下純善之人未必就能過好日子,但她這樣的人,卻永遠把自己的日子過的極好。

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像她呢?

本來她和方惟彥是無話不談的,但在簡夫人的事情上,她就沒多說給方惟彥聽。

他有一種癡病,很怕自己真的要改嫁或者怎麼樣,這樣的事情說給他聽,他又多心,即便如今他這樣忙,每天都會問她如何,時常非常關心她,也很害怕她不好。

他一個男子,在外舉重若輕,在家族內也是四兩撥千斤的人物,卻常常會為她患得患失,蜜娘自然不會惹他煩惱。

但方惟彥大概是從阮嘉定或者阮家人嘴裡知曉後,有些悶悶不樂,夜裡悄悄的和蜜娘道:“將來我們若能生同衾死同穴就好了。”

“亂說話,我們還這麼年輕,談什麼死不死的,你也真是的。”

方惟彥幽幽道:“你還是這樣年輕好看,將來也是如此,我怕到時候站在你身旁,彆人說我不配。”

“真是的,你是部堂,年紀輕輕位居三品,禮部的少宗伯,我什麼都不是,就隻有你總是將我視若珍寶,生怕我被人搶走了,我要去外邊,彆人看都不會看我一眼的。”蜜娘安慰他道。

方惟彥搖頭:“不,你現在出去,都好些人娶你。因為你是無價之寶,人人都歡喜。”

“傻子……”蜜娘又感動,又覺得好笑。

就連她娘都說她懶還不善理財,管家也馬馬虎虎的,隻有在他的眼裡,把自己看的跟什麼似的。

阮嘉定在方惟彥替他走通吏部的路子後,銓選成京官,回到大理寺做少卿。

轉眼,夏皇後進宮已經兩年了,除了誕育公主後,肚子再也沒什麼動靜,皇帝來她這裡也很少來她這裡,甚至連千秋節都免了。

這位夏皇後本來來自民間,為人活潑可愛,但是在深宮中已經不複往昔。

李覃作為首輔,已經開始以密揭詢問天子立太子一事了。

天子還是老調重彈,認為皇後年幼,未必不能生出嫡子來,但是這種話已經不能平複眾人的心。

當然,天子也未必沒有說過其他的皇子如何,但大臣們要遵照祖宗家法,都是請立皇長子。

尤其是方惟彥本人在次年成了禮部尚書之後,禮部也上書內閣,請立皇太子。

這倒不是方惟彥本人願意如何,而是在這個地步,大抵也都是要如此的。

因此蜜娘去往東安侯府時,見到徐氏,徐氏也不禁道:“前兒個,我們進宮去見二皇子妃,她哭哭啼啼的,意思是咱們家上書請立皇太子,這讓她在二皇子那裡好生不受待見。”

徐氏素來不喜方惟昌,若是大皇子即位,好的是郭家,還有和郭家結親的方惟昌,反而二皇子上位後,得利的是徐氏,方七娘對徐氏還是頗為恭敬的。

蜜娘不由得道:“這說的哪裡話,我們何嘗不想為妹妹著想,可您想他現下是禮部官員,一切俱應秉公辦理。”

立嫡立長,是祖宗家法。

除非像前世廢後,再把鄭貴妃立後,這才有可能皇長子無法繼承皇位。

徐氏歎道:“也不是我說,惟彥這個人做事情總是憑公心,旁人就未必了。”

蜜娘覺得她小題大做了,不是她們和方惟昌麵上不錯就代表真的不錯,況且,皇長子繼位,也未必都是壞事。

但她也知道徐氏也是怕方惟昌勢頭太大了,到時候影響方惟鈞的世子的爵位。

可對於方惟彥而言,現在主要是早立國本的問題,雖然皇長子並其他皇子已經出閣讀書,但是完全沒有任何曆練的皇子,到時候對於社稷而言並非是福氣。

方惟彥是從一個國家的角度來考慮,至於自己的弟弟到時候能不能守住爵位,這要靠方惟鈞自己了。

尤其是現在他任高官之後,特地和親朋說了,日後私門絕不納客。

以前閨蜜和其他的官夫人還時常上門和蜜娘說話,蜜娘雖然喜愛清靜,但時常還得出來應酬一二,現在全好了,每天在家依舊習畫,看書,彈琴,日子過的十分清閒。

故而,她也隻能搪塞徐氏:“甭管旁人如何,他對您總是孝順的,皇上賜了鰣魚下來,特地讓我送兩條回來給您和侯爺吃。”

徐氏才開顏:“他這個孩子的確很孝順,就和棠哥兒現在一樣,我在旁邊管家理事,他就乖乖的坐在那裡,我都嫌棄他太安靜了。”

把婆婆哄笑之後,蜜娘方才離開。

之後進宮給皇後請安時,兩位皇子妃都在皇後這裡伺候,她們雖然一位是郭瑾妃的兒媳,一位是崔貴妃的兒媳,但是在名義上都還要伺候夏皇後。

可她們三人年紀都差不多,這就有些尷尬了。

夏皇後前段時間還很憔悴,現在卻容光煥發了,她還養了一隻西洋哈巴狗,那狗兒通體雪白,看起來很是可愛。

蜜娘心道,皇後這麼想就對了,禮法所在,誰做太子都要尊敬她的這個嫡母,即便日後待遇比不得手下的妃子,可想一想,夏皇後的家世才貌本就成不了皇後。

當然,這要通達的人才能想到,若是不通達的人,就自怨自艾了。

請完安後,夏皇後忽然道:“方夫人,太素真人說有一物想交給您。”

宮中其實是不允許這樣傳遞物件兒的,但蜜娘知曉這是範玉真有話對自己說,故而也同意了。

夏皇後見蜜娘同意,不免道:“那就快些去吧。”

宮闈深深,曾幾何時這裡的一磚一木,對於蜜娘而言都是那麼的厭惡,她被束縛在這個地方,永遠都不知道怎麼辦?所幸,有了重生的機會,她才能有了自由。

深秋的落葉仿佛怎麼掃也掃不完,小太監們有的還在修屋頂,他們還要隨時留心有沒有宮中妃嬪經過,還得跪下行禮,就怕被人發現後膽戰心驚。

這就是宮裡的生活,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

不說彆的,現在她在家中怎麼都睡不醒,方惟彥有時候回家沒有都不知道,可再宮裡,風吹她都能醒,誰的腳一動,她怕是奸人。

當然,能夠一直繃得住的人,最後會成功,但是要繃的住也很難。

在一座偏殿裡,蜜娘見到了穿著棉布衣裳的範玉真,她正在用早膳,早膳非常簡單,一碗豆粥,一個窩頭。

蜜娘正欲下拜,卻見她道:“方夫人,我早已不是紅塵中人,你萬萬彆行此大禮,我們內裡說話。”

隨範玉真進屋之後,屋裡也是很簡單,一張架子床,床邊放著一條半舊不新的幾案,案上放著一些黃紙香案。

連她平日愛看的書都沒有搬來,看來此處的確如此簡潔。

蜜娘忍不住道:“真人何苦清貧至此?”

範玉真苦笑:“皇上對我要出家十分不滿,我若還錦衣玉食在這宮中住著,彆人又會怎麼看我呢?”

是了,這就像有些人中了進士,卻偏偏不做官,有人認為是氣節,但是在天子看來,這等行徑你就是在打臉,這不是明晃晃的說我天子不修德,政治不清明,所以你不願意做官。

同樣的道理,你範玉真清高不願意做皇帝的妃子,是不是看不起皇帝?

一個妃子難道敢嫌棄皇帝嗎?

他雖然大度的讓她在公眾學道,但是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真的好吃好玩。

範玉真很聰明,她跳出這個局麵來看,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是天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蜜娘默然,但她也知道自己被範玉真喊過來,肯定是有話吩咐,她湊近道:“真人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範玉真左右看了一下,上前小聲對蜜娘道:“我是想求你日後替我多照看五皇子和六皇子,自然,並非為他們爭取什麼,隻保他們一命就好。”

“你這話嚴重了,他們隻是皇子,現下還沒到那個地步?”皇子們才出閣讀書讀了幾天啊,就連二皇子都不敢隨意私下聯絡大臣啊。

“不,很快了。”

她看著蜜娘道:“皇上近來夜寵數女,聽聞都開始流鼻血了。”

範玉真掌管宮務多年,在宮中人脈很多,皇帝到底如何,她雖然不打探,但隱秘之事,她還是知曉了。

原來如此,前世皇帝獨寵她一人,雖然也會偶爾寵愛彆人,但不出三日必定會找回她,蜜娘時常陪天子,眼睛也尖,天子也不知道怎麼地,有人也這般悄悄進獻良家子,他還不敢如此野。

現在夏皇後管束不了宮中,鄭妃可不會管這麼多,她可能還給皇上送助興的藥。

人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蜜娘頷首:“我知曉了。”

二人又恢複如常,說了些曾經的往事,她才散去。

皇帝身體不好,皇長子勢必要早立,蜜娘又回頭看了一眼宮牆,範玉真的樣子像托孤似的。

可她還那麼年輕啊……

回去之後,蜜娘把這話和方惟彥說了,方惟彥卻搖頭:“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擔心,放心吧。”

李覃再次上書請求立皇太子,皇上直接沒有理會,李覃隻好辭官致仕,他知曉皇上不願意把這個定策之功送給他,還不如要個體麵。

天子賜馳驛給李覃,算是全了體麵,數年次輔,三年首輔,李覃終究沒和前世一樣,在次輔位置上就致仕了。

而他在離開之前,天子問他推選誰入閣,李覃毫不猶豫的推薦了方惟彥。

“此子乃王佐之才,為官十年,每一任皆有政績,且蘊藉不立崖岸,為人更是敦厚敏直,雖然年紀尚清,但資曆不淺,老臣請求陛下簡拔良才。”

曆代天子對首輔所推入閣選的人,都會很慎重。

前世方惟彥因為閣輔之間不和,雖然被廷推,但廷推前兒子馬上風,某種方麵而言,也是阻礙太大。

這輩子,李覃走之後,陸如法做了次輔,方惟彥順利入閣。

這次東安侯府什麼岔子都沒出,方惟昌現在做錦衣衛指揮使,已經和方惟彥關係不錯,有些互相扶持的意味,方惟廷雖然紈絝,但家裡入不敷出之後,也沒錢去青樓,反而收心了。

方惟鈞更不必說,在登州衛勘察到倭寇,立了個小功,如今天子正讓吏部敘議,準備升他一級,東安侯也以老邁為由,想把位子傳給方惟鈞。

家中羨哥兒和棠哥兒,雖然算不上天縱英才,但是也乖巧懂事。

下朝回來的方惟彥,身上還穿著緋紅色官袍,顯得無比的貴氣,蜜娘笑吟吟的:“咱們方閣老家來了。”

方惟彥笑道:“你呀你。”

“不說了,今日許多人上門慶賀,上半晌送來的帖子我都收下了,該回禮的也回了,隻是有的是你的門生,很是親近,我讓他們在花廳等你。”

“娘子做的十分好,我也恭喜娘子成為宰相夫人。”方惟彥有些驕傲的看著蜜娘。

雖不能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但也要成為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的夫人。

陸如法做了首輔之後,繼續支持變革,他比李覃更有想法,也更年輕,同時還能揣摩帝王心思,天子到如今也不得不重用他。

同時,天子自知身體不行,尤其是紫宸殿失火後,他被嗆了半天才被人背出來,他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

在陸如法上台後,也上過密揭問過皇帝立太子一事,當然,陸如法也是按照慣例問問,他沒想到皇帝居然答應了。

真是普天同慶,陸如法當即對內閣幾位同儕說了,方惟彥回來時十分欣喜。

“是立皇長子麼?”蜜娘問道。

方惟彥點頭:“就是立皇長子為太子,如今皇後無子,皇上聽說身子也不太好,那麼早日立太子,這樣一旦山陵崩,咱們也知道如何選人啊。”

蜜娘點頭:“倒是這個道理。”

她又看向方惟彥:“你有定策之功,將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步,隻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方惟彥好奇道:“不知道是何事?”

他很清楚蜜娘極少對他外麵的公事插手,她這也說肯定也是因為是大事,故而有此一問。

蜜娘卻道:“能不能奏請皇帝廢除殉葬製度。”

便是範玉真出家了,都不放心,因為皇帝一旦沒有,她就是出家人也要被迫殉葬,故而她才急著讓她進宮說話。

再有鄭豆娘,為何一個接一個的生,因為她非常清楚,沒有子嗣很有可能被廢黜是小事,殉葬是大事。

還有外甥女傅倩倩,不得寵愛,但是也從不生事,就這樣年紀這麼輕就被殉葬,實在是有傷天和。

包括她本人,前世殫精竭慮,就是為了不想被迫殉葬……

方惟彥看著她,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麼:“好,我答應你,殉葬製度本就有違天和。”

蜜娘笑著點頭。

二人雙手交握,深秋的風吹來,方惟彥替她一擋。

蜜娘抬頭看著他,眸光閃動著淚花:“你真好。”

“傻姑娘,都做娘的人了,還哭什麼?”方惟彥捏了捏她的臉,“有我在,你什麼都不要怕了。”

“嗯,我什麼都不怕了。”蜜娘擲地有聲。

秋日,果樹碩果累累,她們的感情到今日,也是碩果累累,美好如昔,這樣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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