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嗡嗡嗡的聲音, 蚊子似的搞得李魚心裡煩悶, 他條件反射的伸手撓了下, 卻摸到一團軟乎, 順勢一捏。
顧徐按住臉上那隻手,“醒了?”
李魚徹底醒神, 揉揉眼睛坐起來,認出眼前這隻是不吸血,隻吃肉的變異蚊子。
“你剛剛趁我睡著說什麼呢。”
“沒什麼。”顧徐輕揉著青年的頭發, 站起身, “後天忙完可以休息一陣,你選個喜歡的地方, 先過去, 我忙完就來。”
李魚說不走, “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等你一起走。”
顧徐輕笑,俯身掐住青年的下巴抬起來,“放你兩天自由, 不要?”
李魚,“……”
估計是被盯久了,形成習慣了, 可怕。
“要要, 我要。”青年興奮的在男人唇上啵了一口, 說了個就近的地名。
那地方山清水秀, 開發得不算很徹底, 能滿足基本的衣食住行,又不會因為人多而過於擁擠。
顧徐點頭同意,拍了拍青年的腦袋,讓他等會兒。
不多時,男人回來了,手裡多了塊表,這玩意兒李魚知道,公司新搞出來的東西。
顧徐替他戴在手上, “任何時候都不準取。”
金屬表帶剛上手觸感冰涼刺股,李魚摸了摸表盤,星空藍加細鑽點綴。
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 那我明早就走?”
雖然男人口頭上說隨你,但李魚知道,對方是希望他越早走越好。
他察覺到什麼,不大放心,“發生什麼事了?”
顧徐說沒事,叉開話題,“我讓李叔陪你一起,我兩天後就到。”
李魚微微眯眼,最終什麼也沒問,既然男人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省的跟著一起操心。
接到臨時通知,管家也覺得突然。
“少爺之前沒說讓走啊。” 他嘮叨著收拾東西,“真是讓我們去度假?不是因為彆的?”
李魚搖頭,幫忙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
當天夜裡,顧徐留在公司加班,沒回家,李魚躺在床上,盯著表盤看。
“1551,裡麵有定位器嗎?”
“有。”1551興趣高昂,“需要我解析一下嗎?”
李魚咂咂嘴,“行吧。”
內部解析很快完成,表盤下麵除了機械表芯,還有內置的精密定位器,心跳測量儀,以及遠程傳輸設備。
“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隔了十萬八千裡 ,還不忘在他身上掏根繩子,牛逼。
第二天一早,顧徐親自從公司趕回來,開車把人送去機場,隨後返回公司,讓人前台給趙桐打了個電話。
前台聲音溫婉,“是趙先生嗎,您已經被我們公司錄取了,如果可以的話,下午就能過來辦理入職手續。”
接到通知的趙桐有點意外。
來麵試前,徐總三申五令顧徐詭計多端,疑心重,所以他口頭應允後,就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
奢華寬敞的辦公室裡,徐放夾著雪茄,靠在老板椅上,“他不可能有所察覺。”
近來決策連連失利,股東們對他的意見很大,最讓人焦心的,還是新項目停滯不前。這意味著,要不停的將其餘項目賺的錢全燒進去。
他前兩天大致看過賬目,從上上個月開始,公司財政就是赤字了。就更彆提複盤以後,一直低得可憐的股價。
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最初料想的差距很大。
彈了彈煙灰,徐放開口,“這件事情隻有你我參與,隻要你不露出馬腳,事情就不可能敗露。”
趙桐隻是外表鎮定,內裡卻是心虛,說來說去就是不放心。
徐放煩躁,“事成之後,再給你加一成。”
說完就不耐煩的掛了電話,目光瞥見打開的筆記本,發泄似的用力合上。
當天下午,趙桐前去報道。
人事部的大姐做完登記,笑著說,“今下午可以回家休息一下,明天開始正式上班。”
趙桐沒走,直接去技術部。
他長相老實,為人謙和,很容易獲得彆人的好感,短短兩小時,技術部的人就開始親昵喊他趙哥。
趙桐自從上班這一刻起,就非常賣命,恨不得鞠躬儘瘁,死在電腦前。
碼農小哥們個個對他比大拇指,加班一起,吃飯一起,隻要是跟工作相關的,從不瞞著他,都當他是自己人。
顧徐站在百葉窗後,將一切儘收眼底,無聲輕笑,眼底儘是玩味和嘲諷。
轉身回到電腦桌前,掃了眼屏幕上青年的心跳指數,開始一天工作。
另一頭。
李魚在小山溝裡呆得要發黴了。
顧徐那個騙子,說好來兩天以後到,現在已經第十天了。
管家倒是樂得清閒自在,不是爬山,就是釣魚,日子會悠閒愜意,早把大少爺拋到九霄雲外。
李魚氣憤,端著小板凳坐到管家旁邊,“李叔,您就不想出去逛逛?”
管家淡定搖頭,掐了一節蚯蚓,穿到魚鉤上丟出去,“不想,老爺子我年紀大了,動彈不了咯 。”
李魚 ,“您昨天爬了四小時山,回來還意猶未儘。”
管家,“……”
他尷尬咳嗽一聲,突然站起來,裝模作樣的說魚上鉤了,結果拉上來一看,鉤上隻有被泡得發白的可憐蚯蚓。
李魚兩手放後麵抱住腦勺,似笑非笑,“李叔,演技不過關。”
管家更尷尬了,老臉通紅。
“您私下跟顧徐聯絡應該不少吧。”李魚翹著二郎腿,腳尖在半空晃悠,“他都說我什麼了?”
管家摸摸鼻子,有種當叛徒被揭穿的羞恥, “就,就說說你每天的飲食和作息,還有心情。”
見青年麵無表奇怪,又急忙解釋道,“少爺是怕親口問你,你會嫌煩,說到底,他也是擔心你。”
最後一句簡直是萬金油,來自外部的任何乾涉和關心,隻要加上這話,就會變得合情合理很多。
李魚非常佩服老爺子的說話水平,“我不會生氣。”
一個隻有自己的人,是不會嫌棄彆人的過分關切的,不是出於禮節,而是舍不得。
青年吸了口氣,轉眼看向遠處,那地方站著兩個壯漢,從他們抵達那天起,兩人就尾巴似的,連上個廁所都要跟著。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普通人。”
“……”李魚沒想到管家還挺幽默,“顧徐到底有多少是瞞著我。”
管家閉緊嘴巴裝啞巴。
李魚不著急,緩緩丟出顆地雷,“市中心那家會所的幕後老板,是顧徐吧。”
做娛樂生意的,多少有點黑白灰三道的門路,否則三兩天被查一次,生意就廢了。
“這……”管家驚訝,“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家會所是會員製,顧徐都窮得叮當響了,卻想進就進,而且他常去的包房裝修和彆的有所不同,更精致 ,更奢侈。”
李魚頓了頓,撐著腮幫子問,“李叔,顧徐有個小金庫吧。”
在他印象中,目標做事利落乾淨,花錢眼都不眨,一旦是他認準的事情,立刻就會下手,窮逼沒有這個底氣。
管家抿了抿嘴,突然笑了,“你說的沒錯,那家會所的老板的確是少爺,這事兒除了我和會所明麵上的負責人,沒其他人知道。”
李魚猜測,“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年多以前。”管家說,“發現徐放的苗頭開始,少爺就已經為自己留了退路。”
李魚,“……”
這一刻,他突然找回點自尊,不是自己腦子太空,一開始就掉馬,而是對手是個心機boy,不服不行。
管家看他不聲不響,心裡打鼓,“少爺也就瞞了你這一件事,沒彆的了,至於那兩個保鏢,我猜應該是會所的打手,但你彆誤會,都是底子乾淨的退伍人員,不是混社會的。”
李魚無所謂的擺擺手,“誰心裡還沒點小秘密,我懂。”
管家,“……”
陪著管家釣了會兒魚,實在無聊,李魚起身回了暫住的小院兒,見尾巴沒跟來,拔腿就往山上躥。
這地方山路崎嶇,沿途風景美不勝收,夕陽的光芒一照,整片山頭都披上一層淡橘色的霞光。
李魚爬到山頂,望著遠處的湖泊高喊一聲,神清氣爽。
隨後找了塊大石頭,叼著狗尾巴草躺下來。
大概是爬山爬累了,也不知這麼的,人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李魚覺呼吸苦難,下意識抬手去撥去鼻子上多出來的那隻手,隨後翻身繼續睡。
不到三秒,腦子清醒過來。
腦袋下方的觸感不對。
他警惕地的睜開眼,看到一團突起,是男人坐下以後,西褲拉鏈部位的褶皺。
“醒了?”
顧徐的聲音傳來,李魚耳朵動了下,翻身坐起,“你怎麼來了!”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眼裡有多驚喜,但顧徐發現了。
男人沒因為這份驚喜而喜悅,臉上反而烏雲密布。
“誰準你離開的院子,嗯?”
尾音上揚,說不出的慵懶,李魚卻隻覺得背脊發寒。
直覺告訴他,這人在生氣。
求生欲的支配下,他迅速檢查穿戴,手表在呢,手機不在。
李魚兩手一攤,“我的錯,忘帶手機了。 ”
青年承認錯誤非常迅速,滿眼誠懇,搞得顧徐想發作都不行,隻能繃著繃緊下頜,自個兒生悶氣。
李魚逗貓似的,抬手撓撓他的下巴,“嚇到了?”
顧徐脖子上的青筋還鼓著,氣性不小,發狠似的把人拽起來,用力親吻。
何止是嚇到,差點沒嚇瘋。
當時他正在技術部,跟所有技術人員一起修改一個致命漏洞,等他發現青年整整四小時都在山上沒動,且心跳偏緩時,大腦空白了整整半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