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久,四周高大的柏樹林成了鬆樹林。
跟著地圖,他們很快找到了山洞。
一隻腳剛踏入,一條蛇竄出來,擋在路中間。
李魚定睛一看,是之前那條灰黑色的眼鏡蛇王。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示意對方把自己放下,隨後低頭從兜裡掏出兩片銅鏡,匪夷所思的蹲到地上,對著那隻蛇說,“我來找第三塊銅鏡。”
蛇展開頸腹,直立在地上,吐舌信子嘶嘶嘶。
李魚聽得懂個屁,兩手一攤,“能說人話嗎?”
霸氣的蛇王,“……”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那句把蛇的罪了,眼鏡蛇很有脾氣,掉頭就跑。
李魚,“……”
山洞裡四麵八方都是黑漆漆的小洞穴,數不勝數,這些洞穴往裡延伸出甬道,七拐八拐的連接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迷路,要不是李魚和石遇手上纏著繩子,兩人鐵定走散。
甬道內氧氣稀薄,李魚追在蛇屁股後不停的往裡鑽,不多時就開始提不上氣了。
這時候,單用鼻子呼吸仿佛已經不管用了,還必須誇張的張開嘴才行。
石遇身材高大,鑽起洞穴異常艱難,等他滿頭熱汗,順著繩索找到青年時,發現他已經跪到地上。
“怎麼樣了?”他從後方靠近,讓青年靠進懷裡。
李魚扯了扯衣領子,有氣無力道,“死不了。”
那條蛇在前麵跑了一截,回頭沒發現人,又耐著脾氣倒回來,嘶嘶嘶的催促。
李魚硬撐著推開男人,繼續往前走。
不多時,昏暗的視野中多出一絲幽光。
李魚頓時感到腰不酸,腿不疼了,整個人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神秘力量,快速邁步的腳倏然一頓,有滴滴噠噠的水聲傳來。
石遇微微抬手,指尖蹭過頭頂冰冷的石壁,是濕的。
整條甬道內的空氣比其他地方更加充沛,也更加濕潤,四周的石壁上全是水汽凝結的水珠。
“出口應該就在前麵。”石遇篤定。
李魚對自己男人相當迷信,按住灼燒的肺部,乾脆小跑起來。
迎接光明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擋住眼睛,等過了會兒才從指縫看出去,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頂部被有空洞的天然洞穴,洞穴下方躺著一口清潭,清潭中央聳立著一座隻有簡單雕刻的高台。
高台四周有樓梯,顯然,這並不是用來瞻仰的。
李魚對古代文明了解不多,求助係統。
1551說,“應該是一個簡單的祭台,古代用來祭祀的。”
李魚原地蹦了幾下,看不見祭台頂部的狀況,想走近瞧瞧,又發愁石遇還沒從甬道裡出來。
一路緊追的那些人應該很快就到,他不能再耽擱。
心裡有了決定後,李魚開始往自己的方向收繩子,大概收了兩三米,繩子繃直了。
石遇個子高,身材健壯,鑽洞鑽得略微吃力。
等他艱難的弓著腰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青年被一束從頂部傾瀉而下的光亮籠罩著,身上多了一層光暈。
李魚替男人拂去頭頂的水珠,說,“上去看看。”
石遇,“嗯。”
李魚站著不動,視線把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眉頭間多了個川字。
石遇從頭到腳多了不少擦傷,都是被甬道中凸起的石頭劃上的。
心疼的碰了碰男人的傷口,李魚問,“疼嗎?”
“不疼。”石遇仰頭,看向水潭中央,抓著青年的指尖吻了吻,“去吧。”
說完,就要把兩人間的束縛鬆開。
李魚心頭一緊,壓住男人的手,“彆解開,你跟我一起過去。”
石遇輕笑,“這麼緊張做什麼。”
李魚說不上來,隻知道自己不想和石遇分開,也不想解開這條將兩人間的關係具象化的繩子。
石遇低頭指尖撫弄著繩索,毫無征兆的突然說,“在古代,迎親進門後,夫妻倆要一人抓著一頭繡球,表示永結同心。繡球沒有,眼下這個勉強能算個代替品。”
李魚的心漏了一拍,“你跟我說這個乾什麼。”
石遇摸摸青年的臉,軟乎乎的,“沒什麼,過去吧。”
眼前事情緊急,李魚來不及細想兩人話題的怪異性,轉身踏上唯一通往祭壇的,架在水麵上的小徑。
小徑窄小得過分,隻能容一人通過,兩人必須一前一後。
李魚右腳跟和左腳尖抵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走著一字步。
瞥見水裡蕩起的波紋時,他愣了下,“水裡有東西。”
石遇淡淡嗯了一聲,“走吧,彆怕。”
李魚點點頭,調整了下呼吸,好在他平衡力不算太差,安全通過了。
登上祭壇才知道,上麵簡陋得過分,竟然隻有一張石桌。
石桌上擺放著一個粗糙的木盒,而他們追蹤了一路的眼鏡蛇,此時盤踞在盒子周圍,正用腦袋去頂蓋子上的鐵扣。
蛇表現得越急切,李魚越是莫名的恐懼打開它,甚至生出了退縮的心思。
石遇看穿青年的心思,強硬的抓住他的手伸過去,隻是輕輕一碰,鐵扣就開了。
李魚甩開他,“你乾什麼!”
石遇的手在青年腦袋上揉了揉,“江沅,你到底在怕什麼?”
李魚答非所問,目光尖銳,“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男人說完,耳朵突然動了下,他警惕轉身向後。
管家從甬道裡走出來,直勾勾的盯著祭壇,嘴角越咧越大,皮膚裂開,露出下麵的紅肉,“找到了,找到了……”
他快速跑起來,經過小徑時,孱弱的道路轟然塌陷,掉入下方的水中。
李魚驚駭地睜大眼,水裡真的有東西,是紅鱗食人魚。
那些魚也不知道餓了多久,爭先恐後的往管家身上撲,很快,那片水被染紅,肉末漂浮在上麵。
管家像是不知疼痛,硬是從半人多高的水裡站起來,一步,一步的祭壇上走。
李魚看到他膝蓋以下隻剩下骨頭,筆挺的西裝破破爛爛,露在外麵的兩隻胳膊,或多或少的都缺了點皮肉。
眼下這幅情景,完全是大寫的恐怖片現場。
“把盒子打開,快。”石遇催促。
李魚的瞳孔中,管家越走越近,他做了個深呼吸,快速掀開盒蓋。
盒子裡是一塊紅布,裡麵包著東西。
盤繞在盒子外圍的眼鏡蛇張開嘴,朝著前方嘶了一聲後,唰的彈射出去,死死咬住管家的脖子。
管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歪著脖子,反手抓住蛇身丟開,繼續往前。
李魚不慌不亂的抖開紅布,裡麵果然是第三塊銅鏡。
“不準打開,不準打開!”管家兩眼瞪大,麵容扭曲的怒吼。
石遇微眯眼睛,在對方就要爬上來的瞬間,一腳踹出去。
管家的身體順著梯子往後翻滾,險些再次落入水裡。
他迅速爬起來,骨頭哢哢作響,“石遇!你找死。”
石遇嘲諷的勾著唇角,做了口型。
管家認出來了,他說的是,同歸於儘。
他嗤笑,不當真,人都怕死,看看那些隨隨便便就被蠱惑的人類就知道。
更何況,石遇現在心裡還有了牽絆,他不舍得死。
石遇背後,李魚按照南苑老爺子曾給他看過的圖紙,已經把三塊鏡子拚在一起。
裂開的縫隙襲在他驚訝的眼神中融合,幾條盤旋在後的浮雕青龍,竟然遊動起來。
李魚抬頭看向四周,出口沒有出現。
1551提醒,“茶刀,戳茶刀。”
李魚這才想起自己的保命道具,讓係統把卡牌丟出來。
卡牌在落入他手裡的那一刻就消失了,留下一把精巧的,特殊金屬質地的三菱茶刀。
李魚握緊它,衝著石遇的背影喊了一聲,“快過來。”
石遇的腿被管家抱住,動彈不得,他暴戾的朝著那顆腦袋踩去,察覺桎梏鬆懈,手指微微曲起,朝著對方腹部掏去。
察覺到他的意圖,管家護住腹部躲開。
石遇衝他笑了笑,抬起手背擦掉臉上的血,朝青年走去。
李魚在碰到男人指尖的那一瞬間,用力把茶刀刺下去。
刺眼的白光從被穿刺的洞孔透出來,麵積擴大,最終將整麵鏡子吞噬,出現一個刺眼的白色光洞。
空氣變得灼燒,扭曲,李魚和石遇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震得倒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正準備偷襲的管家,停下了一切動作,猙獰的麵容灰敗下來,乾癟的嘴唇翕動,渾身發抖。
“不會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管家也不知想起什麼,突然陰森森的笑起來,陰鷙的看向石遇,“對,還沒有結束。”
他要把石遇身上,屬於自己的力量拿回來,這樣他就能封住洞口。
該怎麼做呢?
管家受了傷,大腦混沌。
他晃了晃腦子,哦,想起來了,他隻需要抓住江沅的手,把石遇殺掉就行了。
鏡子和石遇相互製約,是因為雙方曾以命結契,鏡子不能直接傷人,石遇則要守住奇妙城市的真相,同時,一人一物生命和力量共享。
石遇再強大,也隻是個普通的人類,鏡子和他結契,完全是被占便宜的那一個。
隻是,石遇永遠不會知道,所謂的命中注定的新娘,不但能找到出口,也能斬斷他和鏡子之間的聯係。
斬斷的辦法很簡單,以他的命為代價。
之前兩人你儂我儂,並且青年完全不受任何鏡麵影響,鏡子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了。可隨著最近吸納的人越來越多,城市裡的戾氣越來越重,它的能量變大,甚至能寄居人身。
管家閉了閉眼睛,一步步朝著石遇走去,手裡幻化出一把匕首。
他隻需要把這把刀塞到青年手裡,再抓著青年的手刺過去,把石遇的心掏出來。
這個念頭讓他無比愉悅,這下子,裂開的不隻是皮膚,還有下麵的肌肉。
深刻有惡心的裂縫,大到能看見裡麵的頜骨和牙齦骨。
石遇麵色如常,握緊青年的手,笑了下,“走吧。”
看見靠近的管家,李魚下意識想提醒,卻見男人對他“噓”了一聲。
危險臨近,李魚怕自己露餡,隻能按照男人所說,轉身往出口方向邁了一步,腳掌還未沾地,管家驟然出現在前麵。
李魚還沒反應過來,石遇的手已經從背後伸來,將他推開。
沾滿鮮血的長刀貼著青年的腰側劈過去,刀尖從管家的胸口,一路割向腹部。
管家嗆了口血,難以置信,“你知道……”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捏住刀背,想要把刀從肚子裡拔出來。
石遇眉間一沉,再次施力,讓刀子又往裡陷裡一寸。
“我當然知道。”他輕蔑的嘲笑,用隻能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在確定江沅就是我要找的人之前,你整日整夜地催我加快尋找速度,確定江沅是那個人後,你的態度就變了。”
“為什麼,因為他不受你蠱惑,無法成為你殺我的刀?”
管家拚儘全力抵抗,也無法遏製對方的攻勢,隻能眼睜睜看著刀子分毫深入,從後腰貫穿出去。
石遇手腕轉動,刀鋒隨之攪動,又被利落的抽離。
銅鏡被生生撬出來,滾落到地上,管家像是失去能量的機械,高大的身體砰一聲砸到了地上。
李魚想,管家心裡一定很不甘,否則眼睛不會睜這麼大,他的肚子有個巴掌大的洞,奇怪的是沒有血液已經凝固。
銅鏡不肯放棄,在地上彈跳兩下,朝李魚衝去,半道上被一根雙節棍給大飛出去。
石遇打算攔截的手還停在半空,他笑了笑,“走。”
李魚伸手去抓他,“一起。”
石遇回頭看了眼正在奮力重回祭壇的鏡子,嘴角壓了壓,他貪婪的注視著青年的背影,在李魚的停下的瞬間,他突然喊,“江沅。”
李魚回頭,“怎麼?”
石遇笑著搖了搖頭,“回到現實,你打算做什麼?”
李魚發現男人今天特彆愛笑,短短十分鐘不到,這都第三次了。
仔細想了下,他認真道,“找個工作,咱們倆好好過日子。”
鏡子已經蹦上來,發出嗙嗙嗙的彈跳聲。
“嗯。”石遇意唇角的弧度擴大,眼睛微微彎著,李魚感受不到他的喜悅,相反,他決定石遇有些難過。
正想發問,毫無征兆的,男人突然推了他一把,同時一刀斬斷了繩子。
李魚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仰,當後背砸中光洞的時候,洞口擴大了,硬生生將空間撕裂開一道口子。
口子的另一頭,是一條空無一人的巷子。
李魚摔了個仰馬叉,尾椎骨那塊兒立即傳來難忍的鈍痛。
顧不上屁股的狀況,他飛快爬起來,“石遇,你快出來,快點。”
兩人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無論怎麼拍打,撞擊,都無濟於事。
李魚不信邪,想從裂縫爬過去,可無論他是怎麼又抓又撓,又跳又爬都沒用,他過不了。
出隻能是出口,無法進入。
李魚隻覺得絕望,再次衝石遇喊,“我過不去,你過來,快!”
裂縫的位置略高,男人需要低頭才能看見下方的青年。
他的眼睛柔和的眯起,唇角勾出弧度,單膝跪到地上,說了兩個字。
李魚聽不見他的聲音,但能讀出唇語。
他說,過來。
不一樣,李魚知道,男人口裡的“過來”,跟他所想的那個不一樣,他隻是想讓他靠近,再靠近一點,好交代什麼。
心裡莫名的壓抑,憤怒,惶恐,青年固執的站在原地,好像隻要他不過去,不停男人說的任何話,已經成為發生的事就能扭轉。
他緊緊攥著拳頭,聲嘶力竭,“我讓你出來,出來,現在!”
青年的低吼聲響徹整條巷子,連外麵經過的行人都聽見了,紛紛探頭,投來異樣的眼光。
他們看不見空間裂縫,隻能看見一個對著空氣嘶喊發泄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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