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媽啞口無言。
謝欽辭停頓了一會,繼續問:“你之前說,有人用你兒子威脅你,除非你綁走歲歲,不然殺了你兒子,真的有這個人嗎?”
盧媽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這一個月的生活,對她來說,太煎熬了。
為了不引起雇主一家的懷疑,工作時間裡,她一點也不敢表露出失去唯一孩子的心痛,無數個夜晚,她忍不住問自己,從小乖巧的兒子,為什麼會染上賭癮。
她怎麼都不想不通。
直到有一天,她在家裡發現了一封匿名信件。
信上說,她兒子的被人故意引誘染上賭癮的,為的就是讓他們家欠下一大筆賭債,借此威脅她,給幕後之人做事。
盧媽不能
接受這個事實。
不能接受她怨過恨過的兒子是因為她而死的。
信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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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個聯係方式。
“想給你兒子報仇嗎?”
盧媽當然想。
如果是兒子自己染上賭癮,造成死亡,她更多的是心痛,可現在有人告訴她,她兒子的賭癮,是有人故意讓他染上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威脅在雇主家做事的她。
再看到雇主家幾個幸福的小孩,盧媽無法控製內心陰暗情緒的滋生。
她想,憑什麼?
憑什麼她的兒子被人誘惑染上賭癮,死得那般不體麵,而雇主的幾個孩子卻能在家人的陪伴下幸福成長?
當陰暗情緒集聚到一定程度,爆發隻需要一個引子。
這個引子很快被點燃了。
雇主一家的幸福相處那樣刺眼,盧媽心中的記恨瘋狂增長,她自己已經這麼不幸了,她要讓所有人和她一樣不幸!
夜深人靜的晚上,盧媽撥打了匿名信上的電話。
“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失去了什麼,就讓他們也失去什麼,是不是很公平?”電話裡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的處理,給人一種怪異感。
盧媽卻被聲音裡的內容吸引了。
“你難道不想,讓導致你失去一切的人,也嘗嘗你經曆的痛苦嗎?”
蠱惑的聲音如惡魔在低語,一點點瓦解她的意誌。
“我該怎麼做?”
“你找個機會,把他們的小兒子帶到我指定的地點,我一定能給他們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
雇主一家對孩子的安全問題很看重,平時出門都會有保鏢跟著,盧媽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合適的動手時機。
直到今天,她帶歲歲到了商場。
周末的商場人格外多,歲歲從沒想過,關心愛護自己的保姆會想害死自己,他信任的被她抱著,吃下喂了昏迷藥的食物。
盧媽從沒露出過破綻,保鏢們怎麼也想不到,想對孩子不利的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借著人多,盧媽擺脫了保鏢的跟隨,抱著孩子上了電話裡的人為她提前準備的車。
車一路開出燕京,走的地方越來越偏。
看著沉睡在自己臂彎的小孩,盧媽心中天人交戰。
她想報複不假,但對這個孩子,她下不去手。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接下來會怎樣發展,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再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明家找人的動作太大,驚動了不少人,盧媽交代完,被警方帶走,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理由綁架的歲歲,她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代價。
歲歲吃下的藥劑有些重,第二天才醒,謝欽辭和傅明霽去看望他。
幸好,整件事裡,歲歲都在昏睡,不知道親近之人的背叛,也沒有那段被綁架的經曆。
他還太小,明家人商量後,決定先不將實情告
() 訴他。
“等他長大一些,我們再和他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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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霽問。
“是被上次落選的古家,真可笑,明著鬥不過我們,儘使一些肮臟手段,引誘盧媽兒子染上賭癮的,也是古家人。”
明家是出了名的護短,敢動明家的孩子,古家將麵對的,是明家不死不休的報複。
“這件事,還要多謝你們,不然,我還不知道歲歲會怎樣。”如果歲歲出了事,對她,對明家,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要不怎麼說古家手段肮臟呢,鬥不過大人,儘可著沒有自保力的孩子欺負。
明家針對古家,幾乎是明麵上的,政圈上層的波動,敏銳一些的人都感知到了。
直到古家綁架明家幼童未遂的消息爆出來,他們才知道,明家為何動了這麼大肝火。
傅明霽生日到了。
由傅、明兩家舉辦的生日宴定在傅老爺子名下一座莊園裡。
莊園提前布置好了,謝欽辭和傅明霽提前一天過來,明家和傅家人已經到了。
傅家除了傅老爺子,還有不少親戚,都是傅老爺子的兄弟姐妹和他們的孩子、孫輩。
傅明霽父母去世後,傅明霽年紀尚輕,傅家不少人動了趁機上位的心思。
傅老爺子冷眼旁觀,在他們鬥得火熱的時候,把傅明霽空降到總裁位置。
鬥了許久的傅家人自然不服,第一次聯合到一起,打算先將傅明霽擠走,再解決內部問題。
他們把傅明霽當成了弱小的綿羊,卻不知道,傅明霽自始至終都是一頭猛虎。
沒花多少功夫,傅明霽將這群人大包扔出公司,把傅氏權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傅老爺子拉著謝欽辭說話:“這些人,你要是不喜歡就彆搭理,他們說的什麼話你也彆往心裡去。”
謝欽辭感受到了從傅家人那邊傳來的若有似無的打量。
他沒見過幾個傅家人,這次,算是第一次見他們。
除了些本分老實的,還留在傅氏任職,起過歪心思的,都被傅明霽扔出去了,脫離上層圈子,他們完全不知道,謝欽辭這個名字代表什麼。
看他和傅明霽一起過來,又被傅老爺子單獨叫到一邊,小聲議論起來。
“傅老爺子身邊那位,是誰?”
“和被傅總帶進來的,不是有傳言,傅總養了個小明星,難不成就是這位?”
“謝欽辭,最近挺火的,看傅老爺子的態度,這是接受兩人的事了?”
“兩三年前,老爺子還在給傅總相看,明顯是想找個大家閨秀做孫媳婦,怎麼這次傅總帶個小明星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早知道傅總好這一口,這麼多年我們也不至於一點行動都沒有。”
“你想做什麼?”
“明星嘛,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長得好看的明星,漂亮男孩更不少,若傅總喜歡,我們怎麼也
() 該挑幾個給他送去。”
聽到他的話,能留在傅氏工作的傅家人默默遠離了些。
有些人作死,真是擋都擋不住。
也不想想,傅總都帶人見家長了,能是一般的關係嗎?而且,看傅老爺子的樣子,明顯很喜歡這個孫媳婦。
顧眠是和顧家人一起來的,見到謝欽辭,大步走來,用力抱了一下他:“謝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感到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沁涼目光,顧眠鬆開手,小聲打趣:“謝哥,你家那位真是一如既往的醋壇子。”
“來,謝哥,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爸,我媽,我哥。”
謝欽辭與顧家人一一問好。
顧家聽說過不少謝欽辭的事,對他很是好奇,顧眠哥哥與謝欽辭握手:“經常聽眠眠提起你,謝先生,百聞不如一見。”
“哥,我跟謝哥走了啊,等會見。”
宴會廳分為幾個區域,謝欽辭的朋友在一個單獨區域。
謝欽辭帶顧眠過去的時候,這塊區域已經有不少人了。
作為主人之一,謝欽辭需要幫忙招待客人,知道謝欽辭真實身份的,對謝欽辭以主人身份出現在宴會上,都感到很驚訝。
傅老爺子被老朋友拉到一邊:“老傅啊,你這就不厚道了,謝大師怎麼會以主人身份出現在你家孫子生日宴上的?”
他們一直知道傅總談了個明星小男友,傅老爺子也是默許了的,卻從沒把這個小明星和謝大師聯係在一起過。
被謝欽辭幫助過的人,不會大肆宣揚謝大師就是明星謝欽辭,京圈上層大多隻知道謝大師的名諱和事跡,並不知道謝欽辭本名謝欽辭,除了玄學大師的身份外,還是一個明星。
傅老爺子的這位老友,是少數知道謝大師真實身份的人。
“你家孫子談的,不是個小明星嗎?難不成,這個小明星就是謝大師?”
傅老爺子頷首:“不錯,要不怎麼說我孫子眼光好呢,我之前給他挑了那麼多他一個都沒看上,自己看到的,是個這麼優秀的人。”
語氣裡的炫耀藏都藏不住。
傅老爺子的老朋友倒吸一口涼氣:“竟然真的是。”
再看宴會中,和傅明霽並肩而立的青年,傅老爺子的老朋友心中一陣羨慕。
那可是謝大師,隻是有簡單交情,都能讓人巴結,如今謝大師和傅總是一對,燕京的勢力恐怕又得變一變了。
如同驗證他所想,接下來到達的客人,身份一個比一個讓人驚訝。
何老親自過來了。
要不是擔心太張揚,龍組的幾位領導都想過來。
知道何老身份的人拉了拉同伴的袖子:“我沒看錯吧,那是何老?”
“是何老,明家和古家鬥得火熱,若連何老都站在明家背後,古家怕是……”
他的話沒說完,聽到的人都明白他未儘的意思。
古家這一次,恐怕要遭。
有私下和古家有一定交情的人,暗暗將消息發給了古家。
古家沒一個人收到邀請,以古家如今的地位,這是不應該的,爬到這個位置後,古家已經很久沒被人如此輕慢過了。
古家家主看著手機裡的消息,用力拍了下桌子:“明家,欺人太甚!”
在明家的瘋狂針對下,古家勢力大幅度縮水,若再不想辦法,他們可能要從現在的位置跌下去了。
古家家主急的不行,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先生,川島先生求見。”
放在以前,古家家主根本不會見一個,來自R國不出名家族的掌權人的,今時不同往日,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古先生,幸會。”
“幸會。”
川島相界會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博得了古家家主的好感,一番洽談下來,兩人都很滿意。
“不止川島先生來華國,是打算做什麼?”古家家主押了口茶。
都是老狐狸,他絕對不會相信川島相界嘴上說的,是來遊玩的話。
“實不相瞞,我向往華國許久,想來這邊發展,隻是來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這裡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川島相界苦笑一聲,“我勉強有一些小企業,之前找傅氏合作,被回絕了,現在還沒找到合作對象。”
聽到傅氏的名字,古家家主眼睛眯了眯:“傅氏那樣的大企業,總是眼高於頂的,你如果真心想在華國發展,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合作夥伴。”
古家沾親帶故的親戚裡,有不少經商的。
送走川島相界,古夫人從裡間走出來:“一個不入流的小勢力,您何必同他多說?”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對傅氏有怨,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們對付傅氏的一把刀。”
本以為傅家和明家已經割席了,現在看來,兩家關係一直很緊密,強強聯手,對他們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與古家的冷清不同,傅、明兩家舉辦的宴會觥籌交錯,熱鬨非凡。
傅老爺子帶傅明霽和謝欽辭走上台:“諸位,今天,除了是明霽的生日,我還想借這次宴會,宣布一件喜事。”
底下的人看到一左一右站在傅老爺子身邊的兩位年輕人,心中隱隱有了個某個猜想。
“想必諸位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不錯,這件喜事就是,不日,明霽將與謝欽辭謝先生完婚,自今日起,我名下持有的傅氏股份,平分給兩個孩子。”
下方一片嘩然。
既震驚傅老爺子當眾宣布的婚訊,也震驚傅老爺子將手下股份平分給兩個人。
要知道,除了當初方便傅明霽掌權,傅老爺子給出去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手裡,還有傅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相當於謝欽辭直接擁有了傅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看來,傅家很認可這個媳婦啊。”
“能在宴會上當
眾宣布婚訊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沒想到直接分了一半股份,
這個謝欽辭是什麼來頭?”
“一個小明星,傅老爺子這是昏了頭嗎?”
這些,是不知道謝欽辭玄學大師身份的人說的。
知道的人無一不說傅老爺子老謀深算,是隻老狐狸。
“用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將謝大師綁在傅氏這艘大船上,傅老爺子算盤打得真響。”
“如果謝大師的另一半是我家孩子,我願意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彆如果了,沒有如果。”
“傅氏的運氣真好,以前都說,傅老爺子老年喪子,年輕的孫子無法支撐起偌大傅氏,這傅氏遲早落到旁人手中,也不知道這些人現在怎麼想。”
股份的事謝欽辭事先不知情,下台後,低聲道:“傅爺爺,這些股份我不能要。”
“是給你們的新婚禮物,”傅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若不是你,今天怎麼會有這麼熱鬨的生日宴?就是將整個傅氏給你也不為過,讓明霽一輩子給你打白工。”
生怕傅老爺子付諸實踐,謝欽辭忙轉移話題:“婚期爺爺覺得放在什麼時候好?”
傅老爺子轉頭看樂傻的孫子,嫌棄轉回頭:“如果你們想早一點,我們就選一個早點的日子。”
傅明霽當然想越早越好,眼巴巴看向謝欽辭。
“那就早一點吧。”
結婚。
謝欽辭漫長的生命中,從沒想過,這個詞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直到宴會結束,回到房間,傅明霽還處於一種傻樂狀態。
謝欽辭揪了揪他的臉:“回神了。”
傅明霽猛地將謝欽辭抱住,謝欽辭猝不及防,輕呼一聲:“傅明霽,你做什麼?!”
傅明霽的力氣,謝欽辭親身領教過,抱他多久都不會累。
傅明霽覺得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興奮過,低頭不斷親吻謝欽辭的臉:“欽辭,我們是要結婚了嗎?”
太過激動,傅明霽有些語無倫次:“可是我還沒有求過婚,欽辭,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止這一世,我想要永遠,欽辭,答應我。”
謝欽辭被他糊了一臉口水,沒好氣道:“你再不放開我,這一世都沒有了。”
“不行,”傅明霽停下動作,“我太激動了,抱歉。”
為了讓傅明霽冷靜下來,謝欽辭轉移話題:“黑坨坨的大名,你想好了嗎?”
一個問題,成功問住了傅明霽。
“我都不是很滿意。”
謝欽辭拍拍他的臉:“那你好好想,正好冷靜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全身的血都是滾燙的,傅明霽抱住謝欽辭,湊近他耳邊,啞聲道,“反正坨坨還沒醒,我們先做正事。”
所謂正事,就是翻來覆去用紫氣把謝欽辭澆灌了一宿。
最後,是謝欽辭黑著臉把人踢下床的。
第二天,兩人回到林景灣的彆墅,謝欽辭戳戳傅明霽的胳膊,戲謔:“傅總,現在冷靜了嗎?”
看到謝欽辭身上深深淺淺的印子,傅明霽心虛:“現在冷靜了。”
他昨晚實在鬨得太狠了。
威森爾搖著尾巴跑出來迎接,在謝欽辭腿邊蹭蹭。
謝欽辭有些腿軟,瞪了一眼傅明霽,傅明霽忙將人抱起來。
“要去床上休息一會嗎?”
“不用了,把我放沙發上。”
傅明霽依言把人放到沙發上。
蘇醒的黑坨坨從鈴鐺裡飄出來。
威森爾好幾天沒見黑坨坨了,往它身上撲,黑坨坨乾脆變成一隻黑色大狗,和威森爾鬨成一團。
除了顏色更黑,黑坨坨這次進化看不出其他變化。
“坨坨的大名想好了嗎?”
理所當然得到一個搖頭回答。
看著兩隻鬨到一起的大狗,謝欽辭靈光一閃:“不如黑坨坨大名叫謝默吧。”
傅明霽疑惑:“為什麼是‘默’?”
“你看。”謝欽辭勾住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兩個分開的字。
黑犬。
“是不是很合適?”
“………………”傅明霽陷入長久的沉默。
謝大師,你是會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