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完這場足浴,許征走出店門,聽到門口服務員說著:“歡迎下次再來。”的時候,腳下是飄的。
疼痛到達一定境界後,便是麻木。
經此足浴之旅,尤誌對許征可謂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兄弟你是真的鐵,居然能一聲不吭。”
許征也想叫,但他嫌丟人強忍了下來。
許征現在一看見尤誌那張臉就覺得煩,冷聲道:“離我遠點。”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做足浴有助於疏通筋脈,強身健體,而且你不覺得疼完之後,渾身輕鬆嗎?”尤誌笑嗬嗬向他分析其中利處。
“你是受虐狂嗎?”許征無力道。
“叫出來才是最好的宣泄方式。”尤誌一秒變得傷感,“從和君寧分手的那天起,我就愛上了這家足浴店,隻有身體上的疼痛,能抹平我內心所受的傷。”
失戀的男人,是不是腦子都容易不正常?
“多掙點錢,然後買下這家店。”這是許征能給他最好的安慰方式。
這樣尤誌一旦心情不好了,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讓誰做就讓誰做,還能派人給他提供上/門/服/務。
尤誌很是感動:“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的好東西要和你一起分享。”
許征冷漠道:“我不是。”
尤誌堅持:“不,你是。”
許征:“滾。”
許征今晚住在尤誌家裡,這是在飯局上就定下的事。
如果許征吃飯前先做了那場足浴,他一定離尤誌遠遠的,說什麼也不會為了省那點住宿費而踏入豬圈。
他知道尤誌做事不講究,可沒想到,連他的生活環境,都能惡劣到如此地步。
隨處可見的衣服,桌上拆開的零食,許征一抬腳,就踢倒了一個酒瓶,玻璃瓶傾倒在地麵瓷磚上,發出清脆地碰撞聲,接著一路滾開,停在了茶幾的桌腿旁。
尤誌的家從外表看是個豪宅。
可實質上亂得像狗窩。
許征難以置信:“你落魄到連請保姆的錢都付不起了嗎?”
尤誌解釋道:“那倒不至於,隻是最近心情不好,懶得請。”
足以見和霍君寧分手對他的打擊有多麼大,活生生把一個煤二代變成了頹廢落寞的神經病。
要不是這樣,一開始也不能答應和許征做這筆賠本生意。
許征看向尤誌的目光,又同情又無奈,好歹是自己前世認識了這麼多年的狗子,總不能看著他一直消沉下去。
許征試著問:“你弄清楚了嗎,到底為什麼分手?”
尤誌眼裡帶著茫然,平時成天傻樂的男人在此刻卻顯得脆弱不堪一擊:“我他媽也想知道啊。”
“是不是男人?”許征問他。
尤誌翻了個白眼:“廢話。”
許征:“那就追回來。”
要不然,他會後悔。
至少前世的尤誌是這樣,從許征認識他的那天起,到尤誌跳樓身亡,他都沒能放下霍君寧,為此,後悔了一輩子。
“可是我都纏著她這麼久了,她會不會覺得煩啊?”麵對霍君寧的問題,尤誌總是猶豫不決。
“你什麼時候不煩?”許征直白指出。
尤誌糾結地下意識啃起了手。
許征又道:“我不是讓你死纏爛打,隻是想讓你死也死個明白,免得今後後悔。”
尤誌忐忑問道:“那要是君寧真的變心了,怎麼辦?”
許征單手搭上他肩:“那就忘了她,熱辣銷魂足浴城等著你。”
“我不想要足浴城,我想要君寧。”尤誌執著道。
“今晚我睡哪?”許征扯開了話題。
尤誌大方道:“樓上客房隨你挑,要是都睡不慣,我的床分你一半。”
許征隻當沒聽見後半句,上樓隨便選了間客房。
直到深更半夜,許征才懷念起家的美好。
尤誌家的床雖然又大又軟,睡著很舒服,可這也不能改變他認床的毛病。
許征前世一身臭毛病都是去挖煤時治好的,下礦後累得沾床就睡,可現在不行,陌生的床沒磨合個幾晚,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他想念自己的床。
也想許時的床。
帶著那股揮散不去草莓味,也能讓他入睡。
失眠搞得許征第二天神經衰弱,一覺醒來腦子炸炸的。
今天一大早,尤誌就去礦上籌備重新開采的事,在客廳裡給許征留了鑰匙和一張紙條,上麵的字跡跟狗爬一樣,許征盯著看了兩三分鐘才認全。
我去礦上了,有事去煤礦找我,今天你自己隨便轉轉吧,迷路了就找警察。——你大哥尤誌
許征隨手把紙條撕了,拿過桌上的麵包,一口口啃完。
隻覺得嗓子乾得冒火。
許征最終還是出了門,準備在附近轉轉。
尤誌的家位於市中心,交通便捷,地段繁華,許征一抬頭就能看見正對麵大樓高高掛起的[熱辣銷魂足浴城]這七個大字。
隻是白天的燈是暗著的,晚上一到,七彩燈光頓時亮起,足以閃瞎人雙眼。
尤誌對這家足浴城,真是愛得深沉。
就連房子都不忘選在正對麵。
許征不想看見那家店,快步走開。
關樂的發展程度總體來說要比遷豐好些,雖同為三線城市,可基礎設施、娛樂場所開得多且規模大。
不知不覺,許征來到了當初逃命的那家商場。
十幾天前許征在女廁所和尤誌乾架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最後竟發展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命運軌跡雖然變動,但最終結果還是和前世相同。
他和尤誌,又是朋友,隻是認識的時間提早了。
在商場裡逛了一圈,許征都沒發現什麼合適的東西。
適合帶回去,給許時當紀念品的那種。
許時說他想看看礦。
難不成他還能帶個礦回去?
愁。
許征摸不透許時的心思,再加上昨晚一夜沒睡著,想著如果實在找不到,就買本習題冊給許時帶回去。
關樂市的習題,他應該會喜歡得哭出來。
許征在商場逛了半小時,最終還是走進了書店,店員問他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