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0764 字 4個月前

這話,是在提醒他不要對公主的請求心軟。

崔易躬立在側,聞聲正肅應下太子吩咐。

寧桀這才滿意,看了寧芙一眼,又招手衝外示意,接著,就見一候立在側的太子近衛手端著一扁長檀木盒走到近前。

他順勢道:“芙兒,這把黑金逆鱗傘繩軟鞭是當年三皇叔因緣際會之下,從一雍岐商人那偶然購得的寶貝,之後皇叔將其送給父皇獻壽,被父皇喜愛地一直收納在國庫裡,昨日,父皇特意吩咐我將此鞭取來送你,你要試馴頑奴,手裡哪能沒有一件傍身的武器?”

說完,寧桀言命隨從將木盒打開,示意寧芙握拿起來試試,看是否覺得應手。

寧芙凝眸,看著那鞭柄泛黃並不算嶄新,甚至上麵還有細微受磨損的痕跡,便想這把名器大概也是時存經久,複曆滄桑,她試著拿握,頓時覺得手裡沉甸甸的。

“此鞭還算容易上手,而且揮舞起來無需多少力氣,就能產生不小的殺傷威力,適合你這般不擅武藝之人選用。”

聞聽此言,寧芙順勢想起自己與南越公主之約,南越公主所提的馴奴要求,就是要那南越人心甘情願受上自己實實在在的十鞭,寧芙腦海閃過那人嘔血的病容,隻覺他連尋常一鞭都難以受下,更彆說有特殊威力的。

於是不免躊躇,“二哥,要不還是換一把尋常的軟鞭吧,這是父皇所愛,我用實在是浪費了。”

寧桀:“有何浪費之說?你是大醴最尊貴的公主,就是想摘星星折月亮,父皇恐怕都會依著你,這不過就是一把略匠巧些的冷武而已,怎及得過你在父皇心中的寶貝地位。”

寧芙思吟不語,知曉拗不過二哥,隻好暗自琢磨著自己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去換把尋常的鞭子來,至於手裡這把,就平日裡拿著壯壯膽還好,若要打在人身上,她如何也不會答應。

……

話說到這,府門處忽的傳來動靜,兵士們手執武器紛紛分列兩側,陣仗著實不小,崔易見狀也立刻請示寧桀,奔過去現身指揮,一時間,公主府內外環守,戒備可謂森嚴。

接著,兩個封鎖嚴密的鐵籠陸續從外運進,鐵籠外層罩著塊厚厚的黑布,幾乎半點透不得光,可想其內壓抑。

見此狀,寧芙瞬間瞪大眼,她拉住寧桀的手臂,語氣略急,“二哥,我不是已經叫陳副尉去請示過你,那人受了很重的傷,需坐馬車過來,你怎麼又將人鎖進了籠子裡,他們是人……”

寧桀語氣有些無情,可所述卻是事實,“芙兒,你沒見過戰場殺戮的凶險,更沒體會過弱國處境之淒,從南越國君將他們以奴仆身份獻來大醴之初,南越人都沒再把他們當做人。同樣的道理,若是今日大醴不盛,自有大把的大醴壯年男子被當做奴隸獻進西渝,或是雍岐,如今我們暫得的安寧,都是我朝將士在前線忠心拚殺的結果,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擔負。”

歎了聲,寧桀摸著寧芙的頭,不忍又說,“芙兒被養得心腸太軟,這樣怎會不受欺?現在我算終於理解孔尚宮為何會有支持馴奴之言,不見見險惡人心,芙兒是長不大的。”

寧芙怔怔,一時無話可反駁。

兩人僵持之時,兵士已將鐵籠打開,眼看著韓燼幾近昏迷狀態被人從籠中抬出,寧芙全程目光緊盯,可因顧忌二哥還在,她不敢直接向前關懷。

他一定覺得自己受騙了吧?明明說好要救他,為他找軍醫醫治,結果到頭來卻是又送他進了鐵籠……寧芙不禁有些自責。

“要他先跪下。”寧桀不容置喙地開口。

聽命後,兩個侍衛分彆抓著韓燼的左右肩膀,壓力強迫他下跪,韓燼這才終於有所反應,他雙手握緊成拳,青筋也暴起,邊掙紮邊麵含疲憊地將眼睛掀開一條縫。

他像是強吊著最後一口氣,眼睛猩紅堅決不肯屈辱配合,之後,他視線無意掃過寧芙,麵容一瞬現出暴怒的扭曲。

寧芙也急了,忙開口質問,“二哥,是我要馴奴,一切都要按我的方式來,你快命人住手!”

寧桀平靜垂眼,“我不插手你馴奴的事,隻是叫他先認主。”

不過叫他沒想到的是,這奴竟會如此激烈反抗,這般粗蠻,芙兒該如何上手來馴,寧桀擔憂作想。

“好,認主是吧,那我自己過去同他講,你們都不準靠近,不許插手。”

寧桀蹙眉,考慮著她的安全,隻覺得此舉危險不可行。

寧芙卻罕見的態度強勢起來,“二哥不是已經命人,在牆圍四處都設好了弩手,如此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再說,若總這般瞻前顧後,我何時才能邁出第一步,南越公主言我懦弱,馴奴也是不自量力,難道二哥也如此作想?”

寧桀看過去,“我自不會……”

“那就不要再攔我。”

說完,寧芙推開寧桀的手,就這般提裙邁步過去,她手中那把軟鞭未來得及放下,目光顯露幾分堅定。

兩側士兵見公主殿下臨近,立即恭敬頷首不敢直視。

寧芙則冷冷下命,“放開他。”

見寧桀在不遠處猶豫點了下頭,兩位士兵這才依命收手。

韓燼已經受迫半跪下,脊骨卻挺得直,可膝蓋終是屈下了,他手指在控製不住地微顫,似在強行忍耐什麼,寧芙頓時感覺心裡好不舒服,她回頭看了二哥一眼,第一次對他生了些不滿的惱意。

沒多猶豫,她立刻言命士兵退離遠些,而後嘗試向他靠近,她緩身蹲下,當即嗅到他身上並不好聞的味道,還有更濃的幾乎遮不住的血腥味。

她忙將目光凝向他肩頭,發現傷口處眼下已粗略做了止血,可手法明顯不精,縫痕更是觸目的粗糙。

寧芙緊緊握著鞭柄,開口很低很低,“對不起……”

不想,對方直接無視她言,卻將目光狠厲地盯在她手裡所握的那把軟鞭上,他毫無征兆地搶過,而後眼眸眥裂的直接粗魯扯斷。

寧芙脊背一僵,隻覺得他好像突然化身成一頭易怒的獸,揮爪便能輕易割破她的喉,她被嚇得慌慌的,可又怕二哥會下令將其射殺。

情急之下,她隻好故意向前與他貼離近些,這樣的角度與距離,隻怕再擅射的弩手也不敢隨意放箭,以免誤傷公主。

寧芙怕他再受苦頭,忙解釋,“那鞭不是要打你的。”

見他不應,寧芙輕輕又言,“我保證這裡誰也不會再傷你,但你要聽我的話,好不好?”

韓燼將目光從那殘碎鞭身收離,同時將陷入痛苦回憶的思緒也無情扯出。

他危險眯眸,看著寧芙近在遲尺的一張臉,當下又莫名聞到股她身上的甜香,一時心頭發燥更甚。

韓燼陰惻惻開口:“公主不會半分武藝,拾鞭都費力,還敢湊我麵前來送死?”

寧芙搖頭,“你不知道自己的境況,現在我是你的護身符,貼心甲。”

匿身在公主府高處的弩手,可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高手,恐她挪移開半步,他立刻便會被二哥下令射殺。

“貼心甲……”韓燼看著她,當下無力嗤笑,“所以公主撲進我懷裡,原來是這麼個貼心法?”

寧芙一怔,臉頰被調戲得瞬間發出紅暈,從沒人敢對她講出這般登徒子的話來。

知他故意挑釁,性劣難馴,寧芙避過目,隻否道:“我沒有,我又沒真的挨到你。”

兩人的聲音都放得很低,寧芙是不敢大聲,韓燼則是出聲無力,故而當下,旁人根本無從知曉兩人的具體對話。

就連寧桀在後也以為情況見好,隻當寧芙已經馴得那奴認主聽話,他鬆了口氣,遂揮手示意弩手重新匿下。

卻不知,視線阻隔處,那奴正對著自己嬌滴滴的五妹出言逗弄,毫無尊敬。

“哦……是這樣。我還以為公主馴奴的招數是先施美人計,昨日在水牢才濕身抱了我,現在又這樣,公主生得貌美,我還真險些就要上鉤了。”

聽他故意作諷,寧芙簡直又羞又氣,於是沒忍住伸手狠狠往他未傷的一側肩頭打了過去。

他卻一點吃痛樣子都沒有,隻慢慢闔上目,似隱忍地輕喃。

“殿下,彆再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