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8157 字 4個月前

寧芙今晨起得晚,醒來後也不複前幾日那般匆忙趕著出宮去,她隻悠閒模樣的坐在銅鏡前仔細梳妝,手側的步搖朱釵紅綠緋靛換了一支又一支。

兩貼身侍女在側有所困疑,隻得出聲問道:“公主,用過早膳後,是否還要叫小李子去吩咐備車。”

過了一夜,寧芙心頭悶氣還沒儘消。

聞言,她眉梢微揚,哼了口氣就將手中那支金鑲珠翠挑簪重重拍在桌上,而後努嘴說道:“不去,待會我要到未央宮請安,再陪同母後與大師一道誦經。”

“是。”婢子恭言。

前幾日寧芙一心撲在外,隔了幾日再去未央宮,方才知曉今日是慧空僧尼暫居宮內的最後一天,她陪同母後虔誠誦完最後一段經文,便主動提議要親自送一送師太。

出了未央宮宮門,兩人沿著花園走過一段廡廊,避諱著左右無人時,寧芙失禮將師太暫留,又將婢子遣離方才開口言道。

“得知慧空師太常在寺賜緣簽福,故而寧芙冒昧,想替閨友向師太請來平安符,以趨禍難,招守佑。”

師太合手禮致,微躬身道:“公主陪同娘娘虔誠心誦經文,心誠福至,自該得佛祖庇護。”

寧芙回施了一禮,收下師太從袖間拿出的結福,對方剛欠身要走,卻被寧芙猶豫著再一次攔住。

“師太請止步,寧芙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

剛過巳時,寧芙按捺不住的到底還是出了宮,她心裡欲蓋彌彰地反複強調,說自己此番出宮隻是為了給言笙送去平安福,保佑她傷勢早些康複,快些恢複成往常那般威風凜凜的巾幗女將軍模樣。

她來將軍府的次數不少,進門輕車熟路,如今謝老將軍和謝鈞哥哥皆帶兵在外,寧芙剛進府門,便被謝言笙的婢子金菊笑麵迎上,之後直接將她引去了內院。

寧芙實沒想到,謝言笙才剛剛傷勢好轉,有了下榻的力氣,便一點不知愛惜自己地練起刀槍來。

她瞬間擰起眉,提裙邁開步子就要上前去攔。

“言笙,誰許你現在就動刀動槍的!”

謝言笙這才注意到她,當下生怕劍氣會傷她分毫,於是緊急製停,後背都跟著嚇出一層冷汗來,“小祖宗,哪有你這般直往人劍上撞的,傷到可怎麼辦!”

在私下,謝言笙麵對寧芙並未如先前那般恭敬,沒有寧桀在場,她與寧芙的私下相處要隨意自在得多,倒不是她放肆不顧禮,而是寧芙比她更討厭那套縟節,但在人前,兩人還是能裝便裝的。

“謝將軍武藝這般好,難道還握不穩手中這把落影槍?”

見謝言笙停了動作,寧芙這才笑盈盈,她麵上未露一點差點被傷的心有餘悸,明顯的十足信任眼前人。

謝言笙將虎頭槍重新放置回槍架,回身言命婢子去沏些好茶,還特意吩咐,給公主的茶具要是那套青白釉葉脈紋花盞,旁的俗物可入不了這嬌貴小公主的眼。

兩人挨坐著敘話,寧芙看著院子到底有些冷清,便又言道:“老將軍和謝鈞哥哥可有捎信言說歸期否?兩月之後便要秋獵,若謝鈞哥哥到時趕不回來,那我二哥可是遇不到對手了。”

謝言笙點點頭,眸中卻現憂色,“應是快回了。眼下天下局勢不穩,西渝、東崇兩國左右夾合,素來對我大醴朝虎視眈眈,更不必說北方的霸主雍岐國剛平內亂,定是即將也要有外擴打算。如今父兄領兵在外,雖先後大勝南越和扶桑,可小國易威懾,北邊的豺狼卻依舊難防……”

謝言笙是沙場軍武之人,話趕到這,關涉天下時局,她是一說便止不住口,可看著寧芙的神色由天真爛漫一瞬蹙眉轉憂,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說多,徒惹到公主跟著傷神。

她話音一轉,趕忙止住,“芙兒切莫多憂思,方才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眼前事,是我嘴巴無遮攔,尋個嘮叨,萬不該拿營中事來擾你的心。”

寧芙本聽得認真,聞言卻是不由一愣。

從小到大,不論父皇母後,還是眾位哥哥,從來都是慣養著她,一點風浪也不舍得叫她曆經,宮裡宮外,稍駭聞點的逸事她便聽不到,更不要說邊境沙場,那些見血腥的殘戾。

其實,她並沒有大家想得那般軟弱嬌柔,也不是嬌滴滴隻會啜泣眼淚,可大家總下意識在保護她。

寧芙定睛,目光認真看過去,“言笙,你自小與父兄曆過戰場的凶險,能否跟我說說,那究竟是怎樣的場麵?”

謝言笙喝茶的動作稍頓,抬頭神色嚴肅起來,“那些打打殺殺的汙糟豈能入公主的耳?”

雖有預料,可寧芙還是不禁麵露失望之色,她喃喃,“你與二哥,還有謝鈞哥哥都一樣,從不肯對我言說這些,縱知曉外麵的世界海闊天空,可我的天,卻隻有這宮牆頂上的一小片藍。”

她無責怪之意,隻是惋歎。

見謝言笙一臉為難的神色,寧芙便不再強求,於是故作輕鬆地轉移了話題,“戰場上的事不能與我說,那你與我二哥的事能不能說?自從崧山剿匪回來,你們行止便奇奇怪怪,彆以為能瞞過我的眼。”

這話似比方才要她言述戰場見聞更嚴重幾分,謝言笙聞言,簡直如臨大敵一般,坐立都難安。

又看了眼侍女不在近旁,她這才將緊繃的思緒放鬆了些,“沒,沒有的事。”

寧芙卻不依,撒嬌又耍賴地非要從她嘴裡撬出點什麼,謝言笙是被她磨得實在沒有辦法,這才低聲艱難開口。

“我中的那支毒箭,其實……其實是為太子殿下所擋。”

寧芙不明白,“既如此,你為何自回來便總對我二哥避之不見,怎麼說你也是立了功勞呀。”

謝言笙罕見露出女兒家的赧意,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眼神也瞥落到旁處。

“當時剿匪遇阻,士兵四處分散,殿下與我又落單,一時情急之下,便……便幫我吸了毒。”

“吸……毒?”寧芙眨眨眼,詫異地用手捂住嘴巴。

又想起言笙的傷在鎖骨位置,腦海裡便不由聯想出些畫麵,她哪裡經過這些,於是也跟著悄悄紅了臉。

尤其二哥那般克禮正肅的人物,竟會……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更不敢接著再問了。

“那個……這枚平安福是我從慧空師太那裡為你求來的,能轉凶成吉,趨避邪祟,你下次領兵在外,記得將它帶在身邊。”

寧芙趕忙喝口茶來壓驚,同時笨拙地將話題岔開。

謝言笙伸手將平安福收好,臉頰也帶些暈色,又不免叮囑,“芙兒,方才那些話……”

聞言,寧芙立刻抿住嘴,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怕她不放心,又作誓模樣的言辭承諾,“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向外吐!”

謝言笙點點頭,耳垂卻更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