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4969 字 5個月前

沒出息。

他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又抬指揉摁了下額間作掩,他亦實在無奈,麵對著芙兒,自己怎麼就一點忍不了那種念頭,一如年前在西渝,驚鴻一瞥後的少年心動,他當晚便強行叫心上人入了自己的夢。

那一晚,是他做過的最好的美夢。

醒來時,額頭、後背哪哪都是熱汗,心臟更仿佛要跳出來一般,可待神思清明,看著滿室空空,少年人第一次心事鬱鬱,體會到什麼是寂寥空落。

……

兩人相約好第二日學射,並且韓燼早答應了寧芙,昨日發生的一切,第二日誰也不許再去提,因著這個前提,她當時才肯咬唇應允他,可以最後再咬一次耳朵。

寧芙卻刻意晚到了一盞茶的功夫,端持著嬌矜架子,就是想看他乾等著自己悶悶無趣,就算是她小小的報複吧。

可直至她邁步進了偏院,走進內室,仍未看到一個人的身影。

她忙又提裙繞過屏風,將前後兩個房間仔仔細細都察看了一遍,才終於確定裡麵真的沒有人。

不會……不會是出逃了吧?

寧芙心頭冒出此猜想,當即抗拒到眉心直擰起,指尖也下意識的用力捏攥,整個人一瞬慌張到不行。

尤其,他已經那樣混蛋地對待了自己,怎麼能再輕易逃走呢。

難道是放不下母國,或是放不下母國的公主嗎?

思及此,寧芙隻覺鬱悶更甚,尤其牽扯到南越公主,她心間便不僅僅隻是感覺到惱氣,更有種很陌生的情緒在喧囂不停,撕扯得她心口極度難受。

當時她並不清楚,這種折磨人的情緒,原來是叫作嫉妒。

寧芙失魂落魄地走出內室,看著院中生長盎然的一片繁密花木,一時黯然傷神,低睫失落。

可就在這時,院中最不起眼的一間偏屋廂房裡,忽的傳出陣不小的動靜,似水聲,又似什麼彆的。

她目光一定,有所期翼,於是立刻匆急直奔過去。

臨在階前,寧芙稍頓足,正巧就見柏青推門而出,他手裡端著木盤,上麵放著一個殘餘藥渣的瓷碗。

迎麵見了她,柏青先是愣了一瞬,而後才想起屈膝行禮。

寧芙則愣住,當下又確認一般地反複眨了眨眼,確認柏青還在,那阿燼自當也沒有出逃。

她悄悄鬆了口氣,頓覺如釋重負,而後抬手免了他柏青的禮,開口問道:“阿燼呢?”

“在裡麵……”

寧芙聽到前麵這個字後,便等不及地邁步往屋裡奔去,她後怕極了,這會兒隻有麵對麵看到人才能真的叫她安心。

柏青在後來不及阻,更來得及把完整的話說清。

‘在裡麵,洗澡’——他的整句話應是如此。

他剛要言阻,怕公主會覺被冒犯,可話到嘴邊又想到主子向來對公主的心思,於是私心作祟,最後還是默默退了下去。

於是,當寧芙上前,毫無防備地掀起簾帳時,入目便是水霧氤氳的疊染中,男人裸身半立浴桶間的旖旎一幕。

尤其,那分外寬碩健魄的背影實在太過吸目,寧芙乾立原地眨了兩下眼睛,竟真的不自覺看得出神,他動作慢條斯理,正擦拭著身上的水珠,大概是剛剛洗完出浴,正準備邁出。

等等……邁出?

見他腰上一件遮擋物都沒有,寧芙嚇得立刻就要轉身避目,可她偏偏就是晚了一步,對方邁出浴桶的第一步,姿勢便已從背對轉為麵向,於是寧芙猝不及防,視線撞入陌生而隱秘的私界。

這回,是她越了界。

“抱,抱歉。”

她慌張轉過身去,想要解釋什麼,可眼見為實,的確是她自己主動闖入。

正糾結著,身後溫熱的氣息忽的撲近,接著就聽他尋開玩笑一般地開口:“抱?現在嗎?”

他居然尋她口齒一瞬不清的疏漏!

寧芙自覺危險地閃避開,又刻意往外躲了兩步,直至快到門口,才故作鎮定地出聲:“昨日不是已經說好了練箭時間,你難道是忘記了嗎?”

“我的錯。”他算是默認下來。

昨日夢魘陷得太深,他渾身精力轉瞬就被吞噬大半,他一時半刻難以緩回勁來,尤其今晨初醒,渾身哪哪都沒力氣,幸而吃完湯藥後氣力勉強恢複了些,如此才不會爽了與芙兒約。

隻是時辰上,的確是他誤了時。

因不想叫寧芙知曉自己的真實情況,他當下沒有作多餘解釋,千瘡百孔的軀身醜陋不堪,他怕寧芙因他的傷情徒添憂煩,也怕她對自己一身的陋疤,心生嫌惡與恐懼,會因此不要他。

“算了,也不算是什麼大事,那你快些穿衣,我在外麵院子等你。”

寧芙依舊沒有回頭,卻很寬容地原諒了他的疏漏。

韓燼聞言後倍感意外,他先前一直以為,受愛寵習慣的小公主一旦被冷落一次,即便不發脾氣,也難免會牢騷兩句,可寧芙卻笑語盈盈,麵容儘是柔和。

他太少擁有過這種溫柔,於是當即沒忍住地兩步追過去,從後緊緊擁摟住她。

“芙兒……”他聲音發啞。

寧芙無知阿燼為何情緒忽的湧蕩,當下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可以抱,但他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呀!

她為難提醒,“你親口答應過今日會認真教學,不會再像昨日那樣虛度一整天,什麼都不做的。”

“和你待在一起,怎樣都不算虛度,更何況我們昨日並非什麼都沒做,你與我抱在一起,整個下午一直親熱不停,那樣的可貴經曆,我簡直想將每個畫麵都深深鐫刻於心口,半刻也不舍得忘掉。”

寧芙不想在這臨時被打造成浴室的暈濕屋子裡,繼續聽他言道這些磨人耳的話,而且他言辭有誤,哪裡是“我們親熱不停”,分明就是他自己單方麵的癡纏不放,甚至食髓知味,一遍結束緊接又要再來一遍。

最後,這個危險的擁抱終是以寧芙幫他擦發為條件,方才結束。

兩人一前一後出來,就見柏青很有眼力地已經將箭矢、箭靶統統置備完畢。

寧芙上前去選了把還算趁手的弓,剛要拿起卻被製止。

“你力氣小,這把你拉不動,還有受傷的風險在,不如換試右邊那把?”

寧芙就相中了自己手上這張弓身的精致光澤,於是聞言有些不服氣地開口道:“我都還沒有試呢,未必就真的拉不動。”

韓燼無奈,隻好依她。

搭弓射箭,韓燼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地完整做下來,算是親自給寧芙做了極標準的示範。

他先後次直中靶心,半寸也不偏移,看得寧芙在旁忍不住驚歎連連,更是輕輕拍手以示讚許。

她表麵故作矜持,內心卻十分激動地作想,原來不僅是會吟風歌月,滿身卷氣的書生能吸引姑娘的眼目,那些精擅武藝,有力降服烈馬,能做到百步穿楊的行伍之人,也半點不遜魅力,甚至引人更甚。

寧芙先前也覺得武人儘是些不通文墨的粗鄙之徒,可現在……阿燼在她眼前,她竟是已看不到他人。

“學會了?”

示範做了第四次,韓燼收了弓,回身詢問道。

寧芙心虛地咳了聲,目光總算是從他麵上移開,她模樣像是個做錯事的學生,當下慌慌張張,生怕受了先生的責罰。

“我,我……”有些恥於啟口。

見狀,韓燼很快會意,於是稍傾下身,衝著她笑問道:“怎麼,方才是隻顧得看我了?”

寧芙沒理倒會強裝氣勢,聞言哼著聲說:“難道你不能看嗎?”

“能看。”

韓燼勾唇,目光深深,而後挪步過去,好像是要手把手親自指導她的動作。

寧芙也這樣認為,態度立即變得端正認真,不想再辜負師父的一番用心。

於是,她先動作不甚嫻熟地搭起弓箭,之後目視前方,凝神盯住靶心,隻待師父的指教。

“阿燼,你來看一看,我這樣的拉弓姿勢正確嗎?”

話音剛落,腰窩忽的被覆上一股不容忽視的溫熱力量來,她指尖下意識微蜷發緊,卻因要保持射箭標準姿態而一動不敢動。

他的指教,正式開始。

“收力,再向上一些。”

“先保持住,角度不要偏,手臂繃緊才能用上力氣。”

寧芙一步步跟著他的指引,不敢半分鬆懈,他在自己身後,兩人要尋到精準的同位角度,於是不得不挨貼緊湊,一次次輕挪,從而調整到最佳角度。

不知哪個時刻,韓燼喉結不受控地一滾,於是,所有一切都悄然變得不同。

寧芙慢慢覺察出,自己開始時確實挑錯了弓,更不該好高騖遠不聽勸的。

眼下她手裡的這把就很重,即便阿燼已經幫她承了大部分的力量,可慢慢調整下來,堅持的時間久了,她亦覺得十分吃力。

漸漸手腕握拿不穩,她真的快沒力氣了。

“乖芙兒,對準靶心,雙腿不要抖,穩重重心……”

寧芙茫然生疑,不知阿燼為何這樣說。

她的腿分明沒有在抖啊,隻不過是手腕稍微覺得握弓吃力些,可這跟腿也毫無牽連。

還未探究明了,就聽阿燼再次驟然啞聲。

“鬆力!”

寧芙全部聽他的。

於是一前一後,兩人同時收力,箭羽馳急射出,正中十五米開外的紅頭靶心。

寧芙沒顧得上慶祝,她怔茫似有所感,愣愣回過頭時,入目就看到滿頭濕汗的阿燼,此刻眼底一片猩紅熾濃。

她猶豫想說什麼,對方卻率先開了口。

他凝看著她,眸間留戀似的繾綣,“怎麼,成功射中一箭不高興嗎?”

“是你幫我調整好了角度,力氣也大多是你在撐,如果下次能自己單獨射中一次,我會更高興的。”寧芙如實回,心想自己大概是想錯了。

可下一瞬,耳朵被他貼覆上,他將她的猜想徹底坐實。

“衣裙,我會賠的。”

寧芙遽然瞪大眼。

所想為真。

原來那一瞬間,自己才是他真正的靶。

而他,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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