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1212 字 4個月前

南越公主正好入了耳,當即直覺怪異地忽的抬了下眼,目光打量一般,逡巡在兩人之間。

彆怕……

他難不成是在哄人?

想自己當初在公主府認明他的身份,並慷慨賜予他親吻自己手指的權利時,他當時的反應實在沒現多少敬意。

隻一派冰冰冷冷,不覺分毫驚喜,甚至麵上還浮閃出些許不耐的神色。

那時,她隻當自己是多想,更以為他是天生性冷,不易被人接近而已。

可現在,親眼見他對寧芙明顯態度不同,開口刻意收斂得輕輕柔柔,仿佛隻聲量大些,都怕會嚇到她一般的小心翼翼。

思及此,南越公主戒備眯眸,眼神警告,而韓燼神色淡淡,對此威脅視若無睹。

台下,寧桀言辭鼓勵,“芙兒彆怕,你打就是,他不敢造次傷你。”

她根本就不是不敢……而是心疼!

這裡沒有一個人會真正理解她。

對一異族男奴生了憐憫,生了惻隱,甚至還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明明連她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更何況旁人?

韓燼看著她,眼神意味很濃,他不顧南越公主從中阻隔,隻定定將目光放落在她一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我臨眾認主……”韓燼輕笑了笑,明明身體正受著傷痛,卻還能那麼泰然自若。

他繼續輕哄著,口吻更有安慰意味,“沒關係芙兒,若這是認主的代價,我隻覺得代價太輕。”

認主的代價,擁有你的代價。

即便刀山火海,毒瘴深澤,他心甘踏入,亦不會有一瞬的遲疑。

這不過十鞭而已。

先前在雍岐領兵征戰,究竟什麼傷他身上沒受過,更何況這鞭是心愛之人揮落,他自受之如飴。

隻是唯一揪他心的,是小公主每抽落一鞭,都難受得仿佛要掉眼淚。

旁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唯獨這淚,落他手上,比鞭傷更痛千倍、萬倍。

終於,十鞭揮畢。

寧芙幾乎是雙手發顫地將鞭子還給南越公主,她全程不敢抬頭,更不敢去看他的傷。

就像是一個被牽著線的人偶,木訥訥地抽下了艱難的十鞭。

而南越公主在後,當即已憤懣到牙都快咬碎。

雖先前有了幾分猜測,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國奴隸,竟對這一大醴公主生了認主情愫,此等作為,簡直無異於是當眾打她的臉。

她自覺身受奇恥大辱,如何也忍不下這口氣,甚至對那奴隸起了狠厲殺心,可四周皆密列著大醴士兵,尤其大醴太子也在現場,她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機會。

約定如此,她隻能願賭服輸。

最後怨憤瞪去一眼,悻悻而離。

寧芙已沒心思再應付她,邁階而下,當即隻覺渾身疲累。

幾步走到寧桀麵前,寧芙勉強扯了個乾巴巴的笑意,“二哥,我早說過,他對我很是忠心,你根本不必帶這麼多衛兵過來。”

“以防萬一。”

寧桀提起那奴,第一次不帶厭惡口吻,明顯韓燼棄舍本國公主唯護寧芙的舉動,深得他心。

謝言笙也附了句,“想不到他對你的忠誠程度,已經超過了南越公主,這回我終於算徹底放心了。”

謝鈞不知其中有那麼多的因果,當下也隻對方才那認主一幕做評價。

“幾月不見,芙兒的確是成長了許多。”

寧芙隨意對他們應了幾聲,之後再次看向寧桀,緩聲開口。

“二哥,他傷的……很重。”

寧芙口吻淡淡,語氣更平,此話幾乎沒外顯出一點超乎主仆關係的過分關切。

隻尾音不易察覺地隱約生顫,昭告著她此刻正心扉劇痛。

聞言,寧桀會意拂了下手,吩咐手下去尋軍醫。

他沒那麼冷性冷情,知曉那奴今日是為相顧芙兒的顏麵而傷,自會給予及時醫治。

“放心,他受的隻是些皮外傷而已,危及不到性命。”

可他先前不知已經受了多少傷……

舊傷未愈,再添新傷,究竟要累計到何時,才會真的威脅到他性命?

寧芙心痛難忍。

尤其,她是那個持鞭人。

“好了,我與他們兩個還有軍務事宜要商議,便不在你這公主府繼續逗留了,你是現在回宮,還是……”

寧芙沒猶豫,“等軍醫來了,我再走。”

寧桀點點頭,允了,又轉身衝崔易吩咐了句,“你留下,照看好公主。”

“是!”

……

寧芙找理由把崔易催促走。

眼下,她並不知崔易與自己同屬一個陣營,身邊自不會留二哥的眼線。

崔易沒多解釋什麼,當下隻配合地默聲離開。

寧芙見軍醫來,拖了拖沒有一齊跟進去,隻待人走後,她這才等不及地直接奔進偏院。

剛進門,正好看見柏青手端著一盆水從內室出來,她走近些,一眼看到那盆沿邊上搭掛著條灰白棉巾,正中心位置正從洇著刺目的血痕。

柏青見了她,麵上未顯意外,隻恭敬示禮。

寧芙卻急一些:“他怎麼樣了?”

“太子殿下派來的軍醫已經看過,無妨什麼大事,隻是新傷加舊傷,公子上半身幾乎已沒什麼好地了,眼下擦過金瘡藥,公子正在裡憩休。”

寧芙卻不敢鬆懈半分,必須要親眼所見他的狀況。

“我進去看看。”

……

邁過門檻,將房門閉嚴。

寧芙急慌小跑著奔去床沿邊,湊近後,她根本不顧阻攔,直接二話不說要將他身上遮擋的布巾掀開。

剛剛才塗抹了藥,要蓋什麼布巾?他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傷。

韓燼摁著被角,對她搖了搖頭:“彆看了,隻是小傷。”

寧芙還是一言不發,隻堅持要往下扯落。

當下眸光隨意一瞥,看到他額前仿若強忍吃痛而浸出密汗,於是再也忍不住地情緒崩潰,眼淚垂懸,止也止不住破堤而出。

“彆哭啊。”

韓燼輕歎了口氣,抬手擦拂,小心幫她掠過眼尾的晶瑩淚珠,“我從小受得傷太多,大概身體自成防禦,後麵漸漸便有了鈍感,很多時候,我對痛覺的感知並不十分敏銳,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痛。”

她不相信,啜泣未止。

而後慢慢將纖細的手指試探地從下鑽進,撫落在他胸口位置,慢慢點戳,反複細致驗證。

她吸了下鼻,言語猶帶哭腔,之後確認問道:“真的沒感覺嗎?這怎麼可能……”以前從未聽過這種說辭。

她手心溫熱,實實貼著他的膚。

又似困惑,不放過地一處接一處去親測。

於是這回,韓燼沒有像方才那般,毫無猶豫地立刻回答。

“鞭抽的痛覺的確不很明晰,可你摸我。”

他頓了頓,眉心不自在地輕擰了下,“我會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