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1109 字 4個月前

寧芙凝盯了他半響,似嗔似惱,可對方始終靜目平和,麵上未有絲毫故意捉弄人的狡黠,

對峙片刻,寧芙覺得也許是自己想錯了,自己為他緩釋傷痛,絕無私心,又何來‘玩弄’一說?

大概,他方才說的是……腕動?

兩字發音是相似的,她幫他撫傷,也的確需要手腕用力,寧芙這樣想,心裡終於能自在些。

“可以繼續了嗎?”

阿燼態度忽然恭敬到叫人不適的地步。

這個時候她哪還有拒絕的餘地,於是寧芙輕點了一下頭,算是下來。

很快,手心被帶動著輕貼慢撫,她無需費什麼力氣,隻隨他帶動就好。

可慢慢的,她無意抬眼一瞬,就看到阿燼俊逸的麵容此刻微微扭動。

那副樣子帶著形容不上來的奇怪,仿佛真的釋緩解了痛,可眉心不時輕擰,又像在強忍什麼另外的痛苦。

她思尋不明白,隻覺被牽帶著,撫貼動作越來越快,直至指尖都快發了麻。

於是她忍不住輕輕喚了阿燼一聲,對方倒是配合地睜開了眼,而後眸底濃深熱悸,直直定在她臉上。

那瞬間門,她仿佛猝不及陷進一潭暗澤漩渦裡,不由呼吸僵滯,徹底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他為何一副……動了情的模樣?

寧芙困惑作想,手腕被他掐握得更加緊牢,接著,耳邊傳來一聲沉沉又異樣綿長的喘息,又啞又蠱,寧芙耳廓都連帶得酥了酥。

她眨眨眼更顯怔茫,韓燼也正好向她投來目光,當下他胸膛鎮鼓,一副並不十分平複的模樣。

寧芙被他盯得心裡發毛,最先的反應還是去關懷他的傷情。

“你好些了嗎,緩沒緩痛?”

他點了下頭,沒有出聲,隻鬆手將她的皓腕放開,又驅逐一般,把她的手臂從被子裡推出。

寧芙沒反應過來,垂目看了眼自己明顯升溫的手,又歪頭帶疑地抬眸凝向他。

看他額頭發著汗,怎麼瞅都不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寧芙自然懷疑,方才那些話隻是他對自己的安慰,其實根本就沒有緩痛一說,他不過生抗下來了而已。

“阿燼,緩痛是不是假的?”

聞她質問,韓燼瞬時一僵,神情罕見浮現出絲縷心虛之色,於是動作仿若不經意似的,伸手將自己腰上蓋的被子,用力摁壓得更緊了些。

裡麵濘濘不堪入目,不過緩痛之言倒不摻假。

方才他快意衝頂,哪還感覺得出什麼鞭傷,而且就她羸弱揮鞭的那點小力氣,縱然見了血,傷口也深不到哪裡去。

被她深切注視,韓燼喉結不由上下一滾,他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坦白,畢竟對著公主自瀆這種事,並不算大丈夫的光彩。

隻是未成想,他啟齒還未出聲,小公主忽的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環頸抱住他,低低喃道:“你自己算算,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你究竟當著我的麵受過多少次傷,劍傷、鞭傷……你能算得清楚嗎,是不是多到就連自己都數不過來了?”

“芙兒……”韓燼愣了愣。

寧芙吸了下鼻,下頜壓在他肩頭,視線就放空一般的低垂著。

“你又不是銅身鐵臂,哪有什麼緩不緩痛的,就算真的能痛苦暫緩,可你身體受到的傷害卻都是實打實的,加之你進大醴前,身上就有舊毒未消,你到底還要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任到什麼地步?”

她原本是不想哭的,可把話說完後,便忍不住地想掉眼淚。

韓燼背脊僵著,聞聽出她的哭腔,又清晰感知到肩上陣陣的起伏輕啜,他不知所措地輕拍了下她的背,不知小公主忽的情緒波動是源於哪裡。

但明顯的是,她在心疼自己。

“我會對自己身體負責。”

韓燼歎了口氣,猶豫片刻把人從懷裡鬆開,而後掀開被子一角,把自己的右側手臂露了出來。

寧芙抬手擦了擦淚,目光順著他的示意看過去,當下不由心驚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他的傷口,很多細節入目,叫她瞠目啞然。

深深淺淺宛如蜈蚣爪一般的疤痕,密布在他手臂各處,新痕交錯舊痕,叫他原本白皙的肌理不見絲毫的膩滑,隻有駭目的坑窪與凸起,虯根突兀延綿。

寧芙深深吸了口氣,不敢伸手,她知道,這隻是他身上很少的一部分。

隻臂間門尚如此,她不敢想象加之其他地方,會震撼驚人到什麼程度。

“看到了?不過臂上這些都不是彆人傷的我,他們沒那個本事。”韓燼口吻平常地說著,避開她戚戚然的目光。

“叫我想想該怎麼說……”

他輕鬆聳了下肩,又看寧芙滿目沉重的模樣,還特意伸手過來,安撫一般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又溫柔道了聲‘乖’。

之後繼續:“大概是,我非家中嫡子,而家中的當家主母見我長大,又頗有天資,便心生忌憚,為防我與她的親生兒子爭……財產,她便蛇蠍心腸地強行喂我吃了蠱藥,每每發作起來,心魔作祟,幾欲入魘,劇痛萬分。”

“而主母又拿解藥作挾,甚至還囚禁了我母親和小妹,隻為逼迫我成為一具沒有思想,隻聽她話的傀儡,去解決一切被她視作障礙的潛在威脅,大大小小的廝殺場麵,我見過太過太過。可即便如此,她還總是故意拖延賜藥時間門,我幾次險些支撐不住,生怕入魘後會傷害到身邊人,於是不得不拿著匕首自殘,靠忍受劇痛來叫自己維持最後的清明。”

“我是一向忍慣了疼的,要是真那麼容易死,我恐怕早活不到見你了。所以啊,芙兒彆怕彆哭,我命硬得很,閻王爺輕易拿不走。尤其現在,即便沒有抗製心魔的解藥,我也尋到了避免入魘的法子,在大醴我們相處的這兩月裡,我也隻犯過一次魔癮誤咬了你,之後,魘症一直平複至今。”

他一股腦地說了好多,關於毒症來源,還有他從未提及的複雜家事,寧芙全程聽得全神貫注,屏氣憂思。

尤其聽他說起身曆驚險的時候,她心頭總翻湧著出聲打斷的衝動。

可她真的好想了解他多一點,什麼都好,無論好壞,她不想連他的名字都隻模模糊糊的了然一個“燼”字,她想認識完整的他。

於是,她沒有關心則亂,真的打斷,隻完整地聽他述完這些。

“怎麼不說話,聽愣了?”韓燼一哂,往她小臉上掐了下。

寧芙儘量叫自己聲音顯得平靜些,她隻想先問最關鍵的,“避免入魘的法子,是什麼?”

她是親眼見過他入魔時的模樣的,目眥猩紅,理智全無,就像是一隻完全失控的獸,隻能依靠放肆撕咬來發泄。

那時,她驚恐怕極了,可現在,她唯恐這般症不根除,長久下來會傷他的性命。

“原本我也並不確定。”

韓燼說出自己所念依憑,“來公主府的第一日,我魘症再犯起,百般受著折磨。後來我無意咬了殿下,又親觸到殿下的膚,當時隻覺心裡升騰起的那股魔火,好似忽的被一個罩子徹底蓋住封印,我仿佛不再身處灼灼焰山,而是臨於飄香的桃林。”

“花香催夢,我沉眠入睡,那日算是我入魘以來,破夢最輕鬆的一回。等到第二日殿下再來,我注意到殿下身上掛著的香囊,裡麵傳來同樣的桃香味道,便有所猜測。”

寧芙思吟了下,驚訝地遲疑出聲:“所以,聞香就會有用嗎?”

韓燼舔了下唇。他也不成想,寧芙竟然是這樣的腦回路,當即實在無奈又頭疼,都已經點明到這,她居然還不明白。

小笨蛋。

“不是聞香。”他拉過她的手,鄭重其事,“是因有你在我身邊。”

“我?”寧芙不敢相信地懷疑出聲。

韓燼點點頭,答她的惑,“芙兒還不知道,我先前犯魘症的頻率幾乎高達每月四到五次,哪怕後來吃藥抑製,最多也隻能將次數控製在每月一次,除此外,我夜夜入眠艱難,甚至有時辛熬整夜……可眼下這兩個月裡,我們朝夕相處,你又時常伴我身邊,我竟一次魘症異樣未起,甚至每晚都能睡得香沉,再不必受長夜漫漫孤寂之折磨,這些,全是因為你。”

“可是我不明白,你這話好像將我形容成了藥引,可這說不通的呀。”

她不信世上有這樣邪乎的事,可韓燼卻早已將其中關竅找到。

“魘症乃我的心魔,源自我童年受折磨而致的陰影,可我心中,並不隻一樁放不下的事。”

一眼驚鴻,少女成了他的心中貪想。

比起魔魘作祟,無處安放的濃烈情愫,加之得不到心上人的輾轉煎熬,更能鑄成少年人的滾欲執念。

也正因為這個,他才一直以來隻是淺意撩撥,實在控製不住,也隻會隔衣緩釋,並不敢真的得到她。

過頭的興奮同樣有引起魘症的風險,他怕自己不可控的在她身上失去理智清明,真的成了瘋魔發泄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