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1109 字 4個月前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一直在你心裡?”

寧芙半響才出聲,算是終於聰明了一回,可她說完,又搖著頭自我否定,“不會的呀。我們之前並不認識,城郊營地遇見,難道不是我們的第一麵嗎?”

“大概,是夢裡見過。”他回得含糊其辭,但這話若深究起來,其實並不算說謊。

那是西渝國君迎娶大醴長公主,因不久前雍岐與西渝剛剛合作解除洪水潰堤的澇災威脅,故而他依父皇之命,親自去給西渝國君送上一份新婚賀禮。

當時,婚宴辦得極為盛大,人聲鼎沸,鑼鼓喧天,晚上的篝火晚更是重頭戲。

草原民族,不拘小節,君民同樂,故而那夜無論官宦還是平民,不少都來到晚會想湊湊熱鬨,他實在不適應被人擁簇,一時間門心情悶躁到極致,隻想快些見到西渝國君,將禮品送上。

他一步一步在人群擁擠中走得十足艱難,心情更是差到極點,可偏這時,前麵還來了不看路的,直直蹭撞到他肩上,還撞得不輕。

韓燼厭惡彆人碰他,當下手掌用力,眼神狠厲地要把人給打飛。

可這一掌還沒下去,人流又朝一側擠過來,這回,身前那人猝不及身形不穩,堪堪摔進了他懷裡,大概是怕真的摔到地上,並下意識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於是這一掌,韓燼最後也沒有落下去。

她身上淺藍色的披帛被風吹得胡亂飛舞,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他脖頸處拂撩,癢得要命。

小姑娘手指在抖,拽著他衣角緩了緩才放。

篝火晚會要求進場者必須人人都要戴上麵具,這是西渝的一方民俗,可小姑娘的麵具卻因方才的身形搖晃而無意落在地上,於是一雙盈盈剪水的美眸就這般入了他的眼。

分明是純到不行的一雙眸,可身姿婀娜間門,又透著一股近似熟.婦才能張馳的嫵媚,簡直尤物天成。

她被嚇到似的,站穩後匆匆道了句歉,便頭也沒抬地慌慌逃離現場。

對此,韓燼沒什麼多餘反應,隻覺不過美色過甚而已,他對這些向來不感興趣。

迎席吃了幾盞喜酒,他之後回驛站入眠罕見順利,隻是閉眼前,他如何也料想不到,那嬌嫵豐腴的身今夜竟會入得他的夢。

他大汗滾滾,後半夜喘息而醒,被褥遺了大片。

後來他才明白,那日,她不僅是撞了他,還是精準撞到了他心上。

她起來若無其事地走了,可他心頭,卻被鑿出一塊深深的坑窪。

填不平,補不上。

他後來再想見她,卻沒了機會——他被緊急召回與東崇作戰,而同月間門,母親、阿妹,又相繼遭受迫害。

“夢裡見過我?阿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能聽你隨意蒙騙嗎?”

寧芙不滿地努了下嘴,隻覺得他方才的回複著實敷衍。

聞聲,韓燼這才收回思緒,手放鼻下作掩地輕咳了聲,並不搭話,明顯不願再繼續深言。

話點到這裡,已經是他存了私心,身份隱瞞多時,他又何嘗不想叫公主認識真正的自己——北方霸主雍岐國的攝政王。

威震八麵,眾臣朝拜,就連新君都為他一手扶上。

而不是苟且在這公主府,生存都要仰仗公主畢護的奴。

他需得走了,帶她走。

“我沒有騙你。”他沒改口,信不信由她。

寧芙不跟他繼續深究這個,隻另尋了個問題:“那傷害你的人後來怎麼樣了?你的母親和妹妹,又如何了?”

“害我者,皆被我手刃。”

這話,韓燼幾乎脫口而出,可話剛說完,他忽的意識到不妥,他實在不該在公主麵前直言殺戮,惹她生怯。

於是,他忙回彆的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母親與小妹都無礙,你放心。”

寧芙心頭確實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過活得如此艱難,幼時遭非人折磨留下忘不掉的陰影,少時又受經年病痛的折磨,到了如今……原本他安安穩穩做著生意,卻不幸遭強盜洗劫,之後又被進貢隊伍捉住,被強行充數送進大醴為奴。

在他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單拿出來都能給人以致命的打擊,可他生生扛了下來,過程間門定有萬般的不易。

所以,若他身邊之人再離他而去,說不定就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人,總要尋到些希望,才能有活著的勇氣。

“我不太了解你們南越的法曆,你方才說已將害你的人殺掉,那你身上是否背負了罪名呀?”

韓燼不甚在意地一笑,弑兄,奪位,還真是千古罵名。

隻是宮變哪有不死人的。

國都亂了,要按哪朝哪曆的法來判他的罪,又有誰敢來判他?

韓燼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圓,半響才回了句,“有錢能買鬼推磨,後來家中是我掌事,我給官府塞了銀子。”

這與成王敗寇,大概是同一個思路。

寧芙輕哦了聲,算是理解,“那就好。原以為隻有在皇族才利益糾葛這般激烈,沒想到富裕人家同樣如此。”

“不覺得我心狠手辣嗎?”

按小公主純善的脾性,沒準還真聽不得他那‘買通官府’之類的妄言。

寧芙卻不為他所想,聞言毫不猶豫地搖頭,“心狠手辣的分明是他們!你那會兒才多大啊,身中蠱毒,不給解藥,又該怎麼熬過來呀……”

被人想也不想直接護短的感覺……實在陌生又奇妙。

韓燼靜立原地,半響未動,隻想要寧芙方才的話在自己耳邊縈繞得再久一點。

見她同仇敵愾,似在替他憤然氣惱,他搖搖頭,笑著安慰說:“沒事芙兒,都已經過去了,傷後結痂,也都不疼了。”

“嗯,已經都過去了,我以後會護著你,絕不會叫你再受傷痛折磨,方才你不是說,隻要我待在你身邊,就可以壓製你的魘症嘛,那我們就一直不分開,好不好?”

韓燼深深凝著她,又伸手,觸碰到她一側臉頰,輕輕掐了下。

之後聲音微微泛啞,“這是我的願望。”

寧芙心頭酥酥麻麻,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從心頭泛起,開始隻是淺淺的漣漪,可不到片刻,就變成了洶湧的曳蕩,她覺得自己身上仿佛全部的血液都快熱悸騰沸起來。

她臉上帶著滾滾的熱,依舊羞赧,卻沒有像往常一般,去刻意閃避他的目光。

心跳震蕩間門,她開口主動,提及了馬上要到的懋場秋獵。

“阿燼,下月中旬,便到了我們大醴每年度的懋場秋獵,我的騎射技藝都是你教的,到時,你要不要親眼看看自己的學生,訓練成果如何?”

聽到‘懋場秋獵’四字,韓燼不動聲色的斂了下眸。

那是大醴與雍岐少有的邊線交界處,亦是身處此番困頓,絕佳的脫身機會。

他頓了下,而後麵無異色地問道:“殿下要帶我一起北上?”

寧芙當這是自然,聞言點了點頭,目光期翼地看著他,“當然了,我們不是剛剛說好,要一直不分開嘛。”

韓燼帶寵地伸手,往寧芙頭上揉了揉,眼神對上她時,又不由彎了下唇角,如此,縱冷峻麵容也顯得柔和。

隻是他麵上雖帶著笑意,眸底卻並不顯多麼輕鬆。

“阿燼。”

一直未聽他開口,寧芙似嗔地喚了他一聲,像是在等他的表態一般。

韓燼將心思儘藏住,當下拉過她的手,放在唇下闔目親了親。

接著沉沉出聲,口吻認真又篤定,“好,我們不分開。”

國之界又如何?我會排除萬難,義無反顧地帶你走。

隻要,你願意牽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