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1868 字 5個月前

寧芙自馴奴結束後,合理的出宮理由便沒了,以前日日可到公主府,甚至一去便是一整天,而現在……距上次和阿燼見麵,已經過去了足足十日。

皇祖母和阿姐初回皇宮,她開始時的確陪著母後一同忙碌了幾日,也因跟阿姐幾月不見,兩姐妹有說不完的體己話,便膩歪地同住了幾日,待後來一切步入常態,她心頭的思念便像斷了線的風箏,決堤奔騰的江水,無法控製,更無力控製。

尤其昨夜,混在內務局新進的衣裙托盤裡,竟混了張折疊的小字條。

她驚疑打開,滿篇隻有重複的兩個字。

芙兒、芙兒、芙兒……

除了父皇母後,兄姐祖母,身邊人會這樣喚她的隻有一人。

可這裡是戒備森嚴的皇宮,高牆林立,巡衛重重,就算是謝鈞哥哥,恐怕也難做得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與阿姐傳遞書信來,而此刻阿燼身在公主府,又怎會有這樣通天的本事?

她心裡有好多解不開的困惑,可大概是私心將理智遮蔽,她看著滿頁紙張的親昵稱呼,根本不想去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也刻意不願去深思。

她隻知自己心裡有一堆乾柴,當他親筆書下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個火種,將燎她的心原。

所以,在阿姐邀她微服出宮,選買些隨身用品時,她幾乎毫不猶豫地欣然答應,不避再顧忌頻繁出宮會惹人生疑。

阿姐向來端淑之禮,母後也放心由她帶著自己。

……

欽正街上。

商鋪林立,豪奢相競,這是大醴最大的買賣市場之一,除去大醴的各類供貨,這裡也常見其他國家的販賣商隊。

尤其西渝國,因姑姑和親遠嫁過去,又去可汗夫妻和睦,故而兩國之間一直友好常聯,交往甚密。

侍衛遠跟在後,寧蕖拉著寧芙的手,避人笑著言道:“我這才出宮才不到兩月,芙兒竟已悄悄學會了騎馬,實在是厲害。”

寧芙哂了下,不免喟歎一聲,“哪裡是悄悄了,因著馴奴一事,我這段時間被多少人緊盯,一點小事都要鬨得滿城風雨,人儘皆知。”

“說起這個,我也耳聞到一些事……那奴還真的為你背叛了母國啊,此舉的確很有認主的誠心了。”

那人畢竟是男奴,有些話題不方便在宮中聊,如今在街上喧鬨哄吵,倒自成了遮蔽。

於是寧芙點了下頭,略帶不自在地低聲回:“我對我很是忠心,我也信任他,正因他那日表現出色,二哥還破例將他提拔成了三等侍衛。”

“侍衛?”寧蕖對這倒不知。

寧芙嗯了聲,又很在意地特意補充了句,“隻是我公主府的侍衛,無召依舊不能隨意進宮的。”

寧蕖意外看了寧芙一眼,不知她為何強調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

“當然如此,尋常男子豈能輕易進內宮,除非為監。不過曆來進貢我朝的男奴,其實不少都選擇了這條路,最起碼能吃穿不愁地活著,不像那些運氣不好的,最後成了紈絝子弟選中的練舞肉袋,遭得滿身的傷痛,隻能苟延殘喘地活著,算是你那位侍衛運氣好吧,攤上你這麼個心軟純善的主,還能得個官職,已算是榮得殊榮了。”

寧蕖平靜地相述事實,說到最後,語氣也帶些不忍。

寧芙默了默,問:“阿姐可否知曉,各國獻奴的規矩,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有的。”

“具體尋溯不明,但怎麼樣也有百年了。”

能尋閱到的先祖撰文裡,裡麵有些文策,就含著關於男奴的隻言片語,雖著墨不多,但寧蕖向來細致,心中自然存些印象。

說完,她又想起自己曾讀過一本雍岐文人書寫的遊記,其中似乎有描寫雍崇王時期,王薨,陵墓活祭奴隸。

於是她猜測說:“或許是起源於雍岐。雍岐為北方霸主,地大物博,擴軍充沛,百年間一直威懾於五國,他有任何動作,自被效仿,若最初時獻奴為他提議,流傳起來自也說得通。”

寧芙崇拜地點點頭,不禁佩服起阿姐的學識淵博,先前皇祖母還常嫌棄阿姐讀書讀得雜,不成體統,可依她看,阿姐平日愛讀的那些遊記散本,比起嬤嬤教的《女訓》《女禮》之類的繁書,不知要有用多少。

她收回神,順著寧蕖方才的話,喃喃低語了句。

“雍岐啊,常聽二哥和謝鈞哥哥說起,感覺……”她思量了下,像是在找合適的措辭來形容。

片刻後,她繼續說,“感覺雍岐就像是我們惹不起的大人物,先前雍岐國隻是在渭水一帶列兵,便引得我們大醴坐不住地主動相邀南越和東籬來合作謀存,之後三方大操大辦地進行聯合軍演,可直至結束,那邊都半點反應沒有……”

如此,襯得南境三個小國,就如同小醜做戲一般難堪。

這便是強國大國不動而威的氣場嗎?

寧芙隻在心裡偷偷作想,萬不敢將大逆不道的話宣之於口。

寧蕖也歎氣:“無事發生是最好的。與雍岐相比,縱然將南境三國可調兵力都加合起來,國力依舊相差懸殊,凡事做到謹慎一些,也是防患於未然。”

寧芙點點頭,彼此目光對了下,神色之中都明顯顯露些許氣餒。

於是兩人便默契的一同將注意力放到彆處,不再繼續討論這看似無解的政治話題。

兩人沿街挑買了不少行頭,小到珠翠配飾,琉璃茶盞,大到蜀繡成衣,紙傘足靴,雖說這些東西內務局都會置辦,但自當以母妃與其他娘娘為重,對他們這些小一輩的,總是少一些周到。

更重要的是,自己選的全和心意,還是市麵上最新的樣子,何樂不為?

兩人特意從西市逛到南市,就為選上一套樣式好看又質量上等的鞍韉轡頭,這是寧蕖身為長姐的心意,隻待小芙兒在懋場挑好自己的馬,坐得舒舒服服得揚鞭馳越。

出了店門,兩人還沒走一會兒,寧芙便眼尖看到言笙身邊的貼身侍女正迎麵走來,之後臨前欠了欠身,“參見大公主,五公主,聞聽兩位殿下今日出宮,我家小姐特意要我過來,誠意相邀兩位殿下去府上小敘。”

去將軍府……寧芙反應了下,一瞥眼才注意到,阿姐今日發髻上帶的釵,不正是先前謝鈞哥哥托她去送的那支菡萏簪。

稍凝目,果然見阿姐神色微赧。

可為何是言笙的貼身侍女來傳話,難不成言笙也知道了?

自阿姐回宮後,她與謝鈞哥哥便沒有理由見麵,可見相思辛苦,不然阿姐絕不會答應冒這個風險。

“芙兒,你能不能陪我……一道去?”寧蕖猶豫了一路,總覺對不住芙兒。

寧芙卻不以為意,“這有什麼的,我自然答應啊。”

其實,她想去將軍府,未嘗沒有自己的私心。

將軍府與公主府,位臨同街。

阿姐想見謝鈞哥哥,她又何嘗能止得住心思。

……

她在將軍府沒有待多久,麵對言笙對自己隱瞞阿姐與謝鈞哥哥兩情相悅一事的質問,隻好連連歉意推托,將所以責任,全部一股腦地甩給謝鈞哥哥。

叫他親自來對付,自己那不好惹的親妹妹。

之後,寧芙離府也不用再找什麼多餘理由,隻是順路走一遭,不惹侍衛之嫌便無妨什麼。

而某人,似乎早已料想到她會來。

才剛剛踏進偏院內室半步,寧芙甚至連腳跟都未來得及站穩,便忽覺手腕便人緊緊掐握住。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強勢。

被這股力氣扯拽著,她整個人重心不穩,伴隨一聲很響亮的閉門哐當聲,她不自覺已朝前撲過去。

而前麵,自有人牢牢接住她。

“芙兒……”

韓燼低啞附在她耳邊輕喚,這沉沉兩字,似乎與他書寫在信紙上的那滿滿一篇,悄然重合。

仿佛一瞬間,斷了線的風箏重新回到了主人手裡,而衝破堤壩的洪水,亦緩和氣勢流入了千畝農田滋養潤生。

一切不再糟,不再亂。

原來,相思可致人的瘋狂,執妄。

“多留一會,好不好?”

寧芙大口呼氣,像是一條擱淺灘塗的魚兒。

她伸手環著他的頸,唯獨的一絲理智在催促她拒絕,“不行的,阿姐很快就會尋來,唔……我,我最多隻能在這留一炷香的功夫。”

話語間,兩人已親得難舍難分,韓燼思念入骨,十日不見,他心癮暴烈滋生。

沒有緩解,不能緩解。

韓燼躁鬱不已,隻吻,顯然已填不平他心底的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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