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2883 字 4個月前

儀典結束後,聲勢浩蕩的懋場圍獵便赳赳昂昂地正式開始了。

獵場彩旗飄蕩,眾人懷揣熱情,迫不急要上馬彎弓,一展射技。

放眼整個大醴,最好的馬駒八成以上都養在這,各皇子、世子們一進內場,便紛紛等不及地要親自去挑選坐騎,生怕晚了一步,自己得的那匹良駒較旁人的矮了瘦了,影響待會狩獵時的成績。

除去麵子上的事,今日誰能拔得頭籌,便可得一個向聖上求賞的難得機會,這是大醴曆來的傳統,也為曆年圍獵增添了些趣味性。

鼓聲環響,狩獵正式開始。

父皇老驥伏櫪,壯誌淩雲不減,與幾位大臣馳馬率先進場,而那些爭著想得賞的小輩,也早已難耐不住技癢地緊跟其後,除去二哥和謝鈞哥哥還算從容淡然,其他幾個年少氣盛的,紛紛鉚足勁往深林裡奔馳。

皇子在前,幾個世子、將軍緊跟在後,麵生的麵熟的,一張張臉孔漸次從寧芙視線中掠過。

環圍的兵士們也舉槍揚臂高呼,各方人展現出如此激昂之熱情,也將現場的氛圍宣揚得十分振奮。

寧芙自也被引得心癢了。

眼見大多數人都騎馬奔遠,她拿著自己的小弓從角落裡緩緩現身,她今日這身騎裝實在有些紮眼,為了避免太多人落目,寧芙便思量著,等待會進了林裡,她不如去尋一方僻靜處,之後騎騎馬,捉捉兔,怡然自得想想也是極愜意的。

往年她與阿姐過來,都是尋得當地的尚攆,而後由他們在前牽著馬,再安安穩穩地在馬背上顛坐一兩圈,以此望望風景,解解悶。

不過今年卻不相同,寧芙學會了騎射,便無需再和阿姐她們一道去草甸矮坪,她今日策馬踏蹄的方向——是深林。

謝言笙早早就在進林口等著,她坐於黑駒之上,一身黑紅色緊身騎裝,馬尾從後高高束起,一副意氣風發、英氣凜凜的模樣,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這是誰家來的粉麵少年郎。

多招女娘喜歡。

隻是寧芙還沒來得及出言逗笑她,便聽言笙率先一句揶揄,“芙兒,這套普通樣式的騎裝,大概也就穿你身上是這麼個效果,若多叫幾個女郎瞧見,你信不信這家鋪子能當天就把貨賣光?”

大醴可沒有以瘦為美的審美,何處該纖,何處該腴,也無具體的參考,但謝言笙卻覺得,寧芙身上的每一毫寸,仿佛都得了女媧娘娘的偏愛,腰肢細得一手可握,而臀豐乳滿,又過溢不知,偏偏這樣妖媚的身段,上麵卻頂著一張極為純潔的麵孔。

盈盈的一雙眸子總泛濕意,說話聲嗲嗲又軟,連平常開口時都氣音引人,更彆說稍帶哭腔時,得怯弱央求到哪般,嘖……她若是個男子,也想得到啊,軟嬌嬌誰能不愛?

不過喜歡歸喜歡,這嚶嚶一套,謝言笙是真學不來。

沒辦法,誰叫當年她娘懷她時,三個大夫都診說是男娃,加之她父親是個武將,常年領兵在外,自想左右臂膀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老大有練武天資,若老二再能承衣缽,他自無憾了。

可誰也未料,最後她生出來竟是個女兒身,為了不叫先前的念想落空,她爹心一橫,愣是狠心將她當男娃訓,不過所幸,她從小對武刀弄槍之類確實很感興趣,大概,這就是謝家人骨子裡流的東西。

寧芙聞言一瞪,注意到對方似有若無的打量視線。

“言笙!”

“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剛才我還困疑想,芙兒刻意拖著時間到底是在藏什麼,眼下我是有幾分懂了,可叫我說,這有什麼好藏的?”

寧芙臉色訕訕,嘴巴努了下,“不自在啊,你不懂嘛……那你怎麼平時不愛穿女裝?是不是怕叫你那些屬下看到,失了平日威儀?”

謝言笙被這話給徹底堵住了嘴,她不敢再逗,隻將目光瞭向寧芙身後,而後困疑出聲。

“咦,那平日跟你寸步不離的侍衛呢,今日怎麼不見他?”

聞言,寧芙哼了聲,明顯的不悅,“儀典結束就不知道他去哪兒。”

“倒是新鮮,我瞅著他平日裡護你的那個勁,怎麼可能放心看你進這野獸密行的深林。”

寧芙聽著直覺更不痛快,於是言不由衷地回了句,“大概是覺得我身邊有了你吧。”

“行,我帶著你,怎麼不比他好?”

謝言笙得意一笑,而後裝腔作勢地把角弓搭在自己肩上,又爽快言道,“芙兒上馬,我們先去獵一頭野豬!”

“野豬……”

寧芙上馬的動作一頓,腳底差點踩了空。

上來就野豬嗎?兔兔多可愛……

謝言笙其實並不是一時興起才決定去獵豬,而是因為在這林場裡,要數野豬塊頭最大,數量最多,她思尋芙兒是新學的騎射,該循序漸進地慢慢適應才是,總不能第一場上來,直接就選虎豹這類挑戰難度極強的,思來想去,便覺去獵野豬是最佳選擇。

至於兔子鳥雀什麼的,她壓根兒就沒想過,畢竟她們千裡迢迢地來這圍場一遭,如何也該尋個大家夥,徹底儘儘興才是。

“走啊芙兒,你停在那乾什麼,是上馬艱難嗎?”

當然不是!她能上,也可以騎得很好,但前提不是去找豬!

隻是顧慮著又被人說膽小,寧芙瞥了下眸,拐彎抹角地問,“言笙,你覺得兔子怎麼樣?”

謝言笙從前扭過頭,微微一笑,而後拿起身上搭著的那把大弓,揚起衝她直揮,“這是臨行前我爹給我拿的,說是保證一箭就能射穿野狼的肚子,還要我回去如實跟他彙稟,這躺圍獵我共狩得幾頭狼,夠不夠給他做件氅。”

寧芙咬咬唇,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

一路上她們遇見的人馬不少,有的幾人成對,更有勇者單獨縱馳。套索、置網、騎馬搭矢,真真是十八般武藝儘展。

唯一相同的是,人人都聚精會神盯緊自己的獵物,生怕被人捷足先登,競爭可謂激烈。

獵場之上,彼此互為競爭者,父皇更是強調,在場上可以不顧往日的君臣禮,尊卑彆,隻全力以赴,能者多得。

而全場,唯一與這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的,大概就屬五公主寧芙了。

彼時,她端坐馬上,全程跟著言笙的腳步,眼見周圍人捕住鹿,擒住虎,她卻悻悻的並沒有被激起什麼戰鬥欲,隻繼續一心想著,何時才能去捉小兔子。

她也隻敢想這個。

之後離開人員密集之地,兩人繼續向深林進發,待走到一空曠無人處,謝言笙忽的勒馬一定,緊接目光如鷹隼般,緊緊向右側方凝盯過去。

“噓,有大家夥!”

說完,謝言笙明顯兩眼放光,好像話語間已將那遮藏的獵物視為囊中之物。

可寧芙手一抖,當即便被嚇壞了,她僵僵捉摸著,言笙口中所說的大家夥,該不會是豺狼虎豹之類的吧,那簡直比野豬還要可怕百倍。

眼看言笙從背後拿出一支箭,又搭弓作瞄準之勢,寧芙吞咽了下口水,也不禁跟著屏氣緊張。

咻的一聲,箭頭乘勢迸出。

隨之,陰密叢林裡先是靜默了瞬,而後枝搖葉抖,猛地響起異常劇烈的大幅動靜。

寧芙嚇得身子一縮,生怕會從裡撲咬出來什麼巨獸。

而謝言笙卻嗐了口氣,懊悔地直拍大腿,“應是沒射中要害,叫它給跑了!反正受傷應也跑不了多遠,待我去把它追過來!”

“那,那我……”

寧芙當然不想跟著一同去追,卻又不敢一個人留在這等。

謝言笙卻立刻回:“放心,一個地方隻會駐著一個大家夥,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方才那隻已被我射傷驅逐,眼下這方圓區域裡定都是太平的,就算有些異動,也都是些小雀鳥獸,不成什麼威脅,你留在這裡乖乖等我就是,我儘快歸來。”

“言……”

寧芙沒攔住,就見言笙生怕耽擱地抓緊拽起韁繩,而後氣勢洶洶朝著野畜消失的方向縱馬疾奔過去。

等謝言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前方的密林拐角處,寧芙不自覺地將手裡的小角弓攥握緊,膽怯怯的生怕會遇了獸襲。

方才她與言笙一路從林場主道深入,眼下的位置,大概與入場口相離不小的一段路程。

她不敢留,亦不敢走,生怕迷路會叫情況變得更糟,於是隻好嘗試放鬆下來,儘量去相信言笙的話。

可偏偏越怕什麼越來越什麼,稍一定神,她便察覺出身後似傳來一陣窸窣動靜,仿若有什麼東西正在朝她逼近。

瞬間,鎮定不再,腦海裡剛剛想象過的猛虎呲牙,野狼撲爪的恐怖畫麵一同湧上,她背脊僵住,一動不敢動。

恰遇風止,周遭一切皆靜。

身後那道漸緩靠近的腳步聲也跟著愈發清晰,寧芙警敏,明顯辨得它絕不是言笙口中所說的,毫無威脅的小獸鳥雀。

它身形應很大,且威脅力十足。

人是跑不過四條腿的凶獸的,即便騎馬,依她不熟練的程度,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寧芙心頭恐懼泛濫,牙關緊咬,卻根本忍不住眼眶微潤,之後串串珍珠墜落下,又吸了下鼻,她心一橫,心想不如閉眼裝死來碰碰運氣。

正這樣想著,一聲吃痛哀嚎忽的從灌叢深裡響起,接著又聞一聲——

“芙兒!”

是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寧芙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卻被人一定,她立刻睜眼顫巍巍地看過去。

就見從儀典結束之後一直未現身的阿燼,此刻正身姿頎挺,仰首肅坐於一雄威高立的駿馬之上,他手上拿著一張弓,弓弦還在抖,意味這一箭剛剛射出。

她還未反應過來,僵在馬上,阿燼卻鬆了口氣般跳馬而下,幾步奔到她身邊來。

“哭了?”他低歎了口氣,拽著她的韁繩,收力,順勢把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而後伸手過去,輕輕擦她的淚,“放心,現在有我在這,就算是老虎過來也傷不到你分毫。”

明明是寬慰的話,可寧芙聽了,情緒非但沒穩定下來,反而一瞬變得更糟。

他怎麼現在才來……

剛才那樣危機時刻,他都不在她身邊,還對外稱作她的貼身侍衛,都不知剛剛他去貼了誰的身!

“你都不管我……不要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