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2883 字 4個月前

她委屈死了,一點楚楚可憐地嬌氣掉眼淚,一邊任性推開他的手。

韓燼卻把她手腕箍住,又往自己懷裡拉近,“什麼叫不管你?你和那謝家二姑娘一進林場,便直直往裡奔,根本沒給我留任何信號,甚至連個大致的方向都沒有,這密林裡岔道縱橫,枝葉遮蔽,你可知我在裡麵像沒頭蒼蠅一樣尋了多久,又前前後後繞了多少圈,才終於尋得你的蹤跡?”

寧芙聽他一番陳訴,才知自己是冤了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避過眼,又很端麵子不依饒地問道:“那儀典結束之後呢,你跑去哪了?我尋不到你,你也不來找我,你是我的貼身侍衛,就該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

這會兒倒是恢複了理直氣壯,不再像方才受驚嚇時那般,話音都發顫。

“被留下清掃場地,所以才來遲。”

他的確沒有說謊,隻是清掃完場地之後,他又與柏青暗中向北一番探查,這才耽誤了時間。

“真的?”

寧芙盯著他,總覺到了懋場之後,阿燼便常常心不在焉,心裡更似藏著什麼事。

韓燼伸手往她臉頰上掐了掐,麵上並無異色。

“比起那些勞心費力的差事兒,我當然更願意來陪殿下,隻是殿下彆像今晨那樣,一直把我往外推就好。”

聽他又提羞恥之事,寧芙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終於安靜了,一旁卻傳來聲低低的籲喘,聲音不高,有氣無力。

寧芙循聲看過去,這才想起來問,“你方才射到了什麼……”

韓燼目光向旁一閃,又很快收回,他如實道:“應是一隻猞猁。”

寧芙沒聽過這個名字,當下疑惑道,“那是很大的野獸嗎?”

“不大,也不敢隨便傷人,殿下高坐於馬背上,它應是嚇得要避著你才對。”

寧芙這才鬆了口氣,想想言笙經驗豐富,既敢留她一人在此,勢必確認周遭不存安全憂患,倒是她草木皆兵,實在太過膽小。

“殿下是繼續留在這兒等她,還是要跟我走?”韓燼笑問。

寧芙猶豫著,“我怕言笙回來找不到我,會著……”急。

對方隻聽她前半句,後麵直接打斷,“那就是願意跟我走。”

說完,他利落旋身上馬,又伸手向她示意。

寧芙抬眼看過去,這才知後覺發現,原來他欺的這匹馬居然這樣高大。

可這一膘壯駿馬,方才似乎並不在幾位皇兄選馬的備選之列裡,不然依它四肢強勁、驅體膘肥的出眾優勢,怎會不被他們率先挑去?

“來。”

他又叫她,俯身稍稍傾側。

寧芙凝眸過去,不知怎的,視線落於他眉眼之上,不由多停了停。

叫人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容貌真的十分出眾,即便身上著的不過一套尋常侍衛甲衣,除去盔鎧,裡麵也隻是樣式最簡單的玄色袍衫,可即便再精簡的行頭,也襯得他那雙不厲而威的隼眸,更加冷寒不可親。

背著光,他肩頭仿佛落著些料峭寒意。

寧芙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去了手,整個人被他輕而易舉抱在身前,很難想象,他眸光那樣淡,懷裡卻熱得灼人。

策馬疾馳,他帶她馳騁深林,混著風聲,寧芙聽他混糊不清地開口。

“膽子這樣小,把你一人留下,我怎麼舍得?”

留下。

那時寧芙隻單純以為,他這一句‘留下’,指的是這個林場。

卻不知林場向北,是叫她望而生懼的雍岐。

……

這場聲勢浩大的懋場秋獵,終於在日暮晚昏時落下帷幕。

進場所有人狩得獵物相加,共獲虎四十,野豬六十,麋鹿十九,野狐五隻,飛雀雉雞等數不勝數。

謝鈞哥哥遙遙領先,二哥次之,兩人隻相差在一頭虎上。

而寧芙也如償所願,被韓燼陪著,捉到了一隻雪白的小兔子。

她坐馬背上被牽著從側進場時,就聽二哥與謝鈞哥哥正說著笑。

寧桀微微惋惜之態:“可惜!若不是最後一箭失手,今日這頭籌也不一定叫你拔得。”

謝鈞從容笑笑:“往年為了那幾個小的能鬥誌高揚些,微臣可是次次都留手,今年好不容易儘了次興,殿下倒又要來與我爭。”

“讓讓那些小的又怎麼了?莫不是今年,你有什麼賞賜要向父皇求?”寧桀玩笑問道。

聞言,謝鈞卻稍顯正色,他未立刻回複什麼,默了會,隻自然將話題岔了開。

寧芙繼續往裡走,本想先去找言笙興師問罪,可見她當下正喜滋滋地查點自己所獲獵物,一臉開懷樣,寧芙想想,便不打算再去掃那個興。

隻是對方卻也看到了她,之後忙小跑著奔過來,殷切言道:“芙兒你不知道,我尋著那動靜過去,沒見著有狼,倒是看到了一窩狐狸,這回我老爹的狐皮大氅算是有找落了!隻是那狐狸實在狡猾,我與它們鬥智鬥勇了好久,等再原路回去找你時,卻見你不知何時已經走了,當時我也著了大急,一路尋著問才知,你已被燼侍衛護著走了,我這才安心地繼續去追狐了。”

聞言,寧芙倒顯心驚。

阿燼帶她走時,兩人是同騎一馬,姿態十足親密,之後又向深林裡尋了個偏仄無人處,偷偷地親了好久。

可全程間,她都一直小心避著人,根本不知何時落了旁人的眼,更想不出言笙是向誰打聽到了消息。

她正慌急著想試探問問,阿燼走過來伸出小臂,示意她下馬,而後又趁機往她耳邊,輕輕附了聲。

“是柏青。”

他知她所想,在安她的心。

寧芙跟著鬆了口氣。

之後,她又被言笙拉著看了好一會狐狸,寧芙興致缺缺,沒一會便想抽身去尋阿姐,阿燼一直跟她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可到了後麵甸原,卻見阿姐麵色憂憂,少見的將情緒全部寫在臉上。

“阿姐,你手怎麼這麼涼?”寧芙擔憂地湊過去,撫上她的手。

寧蕖手指回握,可臂間的僵硬卻不減,麵上也是難掩心慌。

寧芙自然察覺有異,忙又問,“阿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寧蕖搖搖頭,歎了口氣將聲音壓低,隻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量說:“謝鈞他昨夜來找我說,要在今日狩獵比賽中爭得頭籌,而後以第一名身份,向父皇求賞,坦言與我的關係。”

“什麼?”

這可不是小事,寧芙跟著緊張。

“他擔憂雍岐威懾在北,以後大醴的軍力布局重心,勢必從南調北,謝家為國為民,自是義不容辭駐防邊線,可謝鈞卻怕自己離京太久,徒生變動,他等不及了。”

寧芙抿抿唇,她理解謝鈞哥哥的糾結與憂慮,大醴隻是小國,要夾在大國之中安穩求生,勢必左右逢源,勤結與易邦的婚聯。

如此狀況之下,皇子公主們的婚姻大多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寧芙是帝後幼女,萬般得寵,這才成了那唯一的例外。

“不必過多介懷雍岐列兵一事。”

阿燼在後,忽的沉沉出聲。

寧蕖眉心一蹙,似有防備,寧芙也不知他何時從後湊這麼近的,於是忙解釋,“阿姐彆擔心,阿燼是我身邊極受信任之人,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的。”

“原來就是他。”

寧蕖這才神色緩和,她目光稍稍打量下來,原本聽說芙兒馴服一南越男奴,她還隻當對方是孔武有力的那種糙野之人,卻不想相貌竟是這樣出眾。

她點了下頭,略微示意。

寧芙回過神來,又向韓燼問道:“阿燼,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隻是拙見。”他這樣回。

寧芙搖搖頭,心想怎麼能不介懷。

為了應對雍岐此番怪異陳兵,父皇與二哥以及謝家,都不知通宵達旦地熬夜製定過多少對策,就是以防萬一,生怕國之覆滅。

她隻當阿燼是不了解當下時政,於是耐心為他解釋。

“雍岐可是如今橫據北方的霸主之國,若論起兵力,不知要強過我們大醴多少倍,哪能不妨?阿燼,你想的太簡單了。”

“是麼。”韓燼淡淡一聲,未再多說什麼。

隻是不由又想,如果大醴皇帝及滿朝文武百官知曉,雍岐雄兵聲勢浩大地列陣在此,其目的隻是為迎尊主回國。

而他們的主,卻被大醴公主迷誘得失了心,故而魂不守舍,寸步難移。

又該如何作想?

是自歎自己苦思得太過多餘複雜,還是嘲諷雍岐之主,竟折腰在了美人關上。

對,他就是過不去那美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