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5922 字 5個月前

“你想通也好,隊伍五日後出發,你有時間門可以給你的小侄子事先準備好生辰禮物了。”

“早想好了,一鑄可愛的小金豬怎麼樣?是不是比金鎖要實在得多?”

寧桀笑笑:“是貴得多。”

“明明也可愛得多。”

後麵這些玩笑言話,崔易已經汗涔涔的全然聽不下去了。

燼主走前,特意交代他利用身份之便看顧好公主,三個月後燼主便能空出手來處理這邊,可眼下,他自以為將任務完成得很好,可怎麼才十日沒見到公主的麵,事態就發展成了這般。

跟西渝聯姻?那燼主該怎麼辦……

崔易潛伏成細作多年,什麼情況沒有見過,心理素質早就錘磨得堅毅,可即便如此,當下還是一時沒了主意。

尤其想起,燼主走前分明清楚說過的,他已留信交代完畢,公主即便會鬨一場脾氣,也不會真的不等他。

可現在已經不是等不等的問題,而是公主……還要不要主子的問題。

眼見公主身影漸遠,他緊繃的思緒被寧桀一聲扯回。

“剛才芙兒口無遮攔,不管你聽到什麼,都知道該怎麼做。”

“卑職明白!”

聲落,崔易也拿定了主意。

不管情況如何,好在此番奔赴西渝,他也會隨從太子殿下同去,眼下重中之重,是他必須將公主有意與西渝聯姻的情況,如實傳遞給燼主。

先前那封信走的是普通聯絡路線,當下情況緊急,他咬咬牙,最終決定啟動隱秘線路。

保證第二封信,能及時交到主子手裡。

不然若真惹了燼主的惱,他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真得抬眼看老天爺意願了。

……

車輿出城。

寧桀帶隊,寧芙安安穩穩的睡醒一覺,才被兩個丫頭提醒著,身後還有一輛車輿。

為了趕路方便,他們今日寅中便冒黑趁早出發了。

當時她困得緊,腦袋昏昏沉沉,根本沒有注意到除了她和二哥,還有什麼人跟著一同去。

隊伍一直到巳時才中途停歇一回,寧芙下車活動腿腳,這才看到從後麵那輛馬車上下來的人,居然是寧蓉。

難不成姑姑在信中也給她發了邀請?寧芙並沒有印象兩人關係很好,而且,在寧蓉進宮陪伴皇祖母前,芷姑姑就已經出嫁西渝了。

思忖不明,不過兩人一前一後從車廂內出來,抬頭間門已經打了照麵,倒沒有避開的必要。

寧蓉是個安靜性子,平日裡話就不多,隻愛鑽研些圍棋古籍之類不附和她年紀的雅趣,不過如此,倒是恰巧和了皇祖母的眼緣。

在之後勤王府遇不測之際,她便被皇祖母心軟收養膝下,雖名上依舊隻是郡主,但在宮裡,她所受的尊貴是一點不比正頭公主差的。

沒有想到,素不愛交集的寧蓉,這會兒會過來主動打招呼。

她見禮很謙卑,是以下對上的欠身,而不是姐姐對妹妹的自然熟絡。

“五公主。”

寧芙見狀趕緊將人扶起,麵上更浮出些許的不自在,“蓉姐姐不必如此,喚我芙兒就是了。”

“好,算我失禮,芙兒。”

寧蓉笑笑,溫和的美麗麵龐上無一點的鋒銳感,是那種很容易招人親近的麵相。

隻是……

寧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先前兩人在宮中一些場合上相遇,對方總會主動避開自己,故而在今日之前,兩人幾乎沒有正麵交流過什麼。

“蓉姐姐怎麼也同去雍岐?”

見她還算友善,寧芙想問什麼便直接脫口而出了。

聞言,寧蓉搖了下頭,似歎了聲:“是太後娘娘心裡掛著我的事,我……我父兄的屍骨,葬在西渝與扶桑的邊線交界附近,隊伍路過,我想淺淺祭奠一下。”

寧芙一怔,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方才發問時她並未多想,可現在卻覺得實在冒昧。

“抱歉蓉姐姐,我不知道……”

“沒關係,已經過去很久了。”寧蓉寬宏地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看著一方天際,幽幽言道,“隻是曾經大醴與扶桑兩國相競,不共戴天,可時過境遷,現在兩國卻成了共抗雍岐的親密友國,不過世事無常罷了。”

寧芙知曉,她的心緒一定遠沒有出聲口吻這般輕鬆。

她雖然了解不多,但也知曉勤王與世子當年是中了扶桑人的詭譎圈套,這才亡命異土,為國壯烈犧牲。

化敵為友,雖為政治上的尋常手段,可亡者終究不能複活,

這個問題有些深重,好似是無解的,寧芙斟酌著要如何開口。

可這時,寧蓉忽的緊緊凝著她,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問題。

“你,你還記得我兄長嘛。”

寧芙遲疑,不明這個問題究竟有何重要,竟引得她這般迫切。

她如實開口,“我自然是記得的,隻是平日與世子相交甚淺,宮宴上見過幾麵,算為點頭之交。”

相交甚淺……

寧蓉心頭被扯得撕痛,為兄長不忿!不值!

那時,全京城上上下下,幾乎人人都認定五公主與謝家長子情投意合,兩人青梅竹馬長大,恐怕私下早已約定終生。

為了這個,就為了這個謊言。

兄長煎熬苦等,生怕公主為難,如何也不敢擅自表明心意。

直至生命最後一刻,他想得都還是她。

當年,從前線傳回的盒篋遺物裡,一隻印著菡萏花紋的玉鐲,在黑金佩劍與鋥亮盔鎧之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寧蓉記得的,在兄長出征前兩人同赴一場宮宴,那晚,五公主歡歡喜喜與眾人炫耀自己新得的簪。

她說——

‘謝鈞哥哥送我的,我最喜歡菡萏花樣的簪了,極襯我的名字。’

最喜歡菡萏花樣。

兄長便懷複雜心情,將這話牢牢記在心上,而後懷著愛慕心意,同樣送上一禮。

隻是這禮太沉重,竟是隨遺物一同遠歸。

也注定,到不了他想贈之人的手中。

“蓉姐姐,你怎麼了,似乎臉色不太好。”

寧芙在旁出聲,喚回寧蓉飄遠的思緒。

她回神,清冷地笑笑:“是啊……隻是淺交,芙兒現在大概都已經忘了他的名字了吧。”

寧芙卻當即搖頭否認:“當然沒有,寧雲哥哥少年英雄,我自是記憶深刻的。”

聞言,寧蓉強撐的笑容一滯,半響,才像終於回神般低喃了聲。

“他能聽到,該多好。”

這句話聲量太輕,寧芙沒有聽清,想問,對方卻欠身離開了。

寧芙一頭霧水,總覺寧蓉最後的笑容好像暖了暖,卻又像……始終冰寒。

……

寧芙到達西渝都城鄲城當日,崔易的第二封緊急密信,終於曆經千裡,安妥傳進了郢都。

彼時,韓燼已不眠不休連續指揮作戰三日。先前,廣征軍奉命將叛軍逐城清理,著實是費了一番功夫,不過正因如此,那些躲藏在暗處的薑氏勢力,也終於被連根拔出,除去了雍岐內憂最後的隱患。

隻是主將薑襄詭計出逃,叫韓燼實在暴戾生惱,於是言命封閉全城,在城內進行大規模搜捕,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衙署監牢裡,終於尋到了賊人薑襄的蹤跡。

此人倒是會耍小聰明,混在一群即將被處決的死囚犯內裡,的確不易被發現,可嚴牧是什麼人,就算城中飛來隻可疑蒼蠅,他都能給找出來,更彆說一個大活人,還斷了一條腿。

聞聽消息,韓燼親自過去動手。

他是恨透了薑家人,故而每砍薑氏一刀,他心裡都十足的痛快,橫流的鮮血,更能叫他報複興奮。

千刀萬剮倒不至於,不過韓燼麵無表情從監牢出來時,他身後橫躺的屍身已經麵目全非了。

嚴牧覺得惡心,沒落眼。

韓燼則口吻淡淡:“臟東西,處理乾淨。”

“遵命!”

柏青將他帶回王府,也是第一個察覺他周身泛寒,眼神慍怒眥虐,顯然就是入魘前的前兆。

他瞬間門緊張起來,即便主子現在已經開始重新用藥,可若仇恨情緒被牽扯太劇烈,藥物依舊不能完全抑製魘毒。

主子強撐身體,仰躺榻上,一聲一聲承著劇痛輕喚。

“芙兒,芙兒……”

柏青無奈,縱知公主就是主子解藥,可現在兩人千裡之隔,遠水難解近渴。

這時,外麵忽的想起兵士詢問之聲。

“柏將軍,南邊傳來密信,是否現在給主呈上。”

能直接送到這裡的信……柏青一瞬恍然,趕緊邁步奔躍出去。

邊奔,邊心想——解藥到了,解藥到!

拿過信,他哪敢擅自打開,於是趕緊奔到主的身邊,激動言道。

“主子……崔,崔易的信到了,上麵有公主的近況,您快看看。”

韓燼猛地睜開眼,忍著直達肺腑的巨痛,掙紮起身,而後雙手顫抖著接過信封,又推開柏青想要幫忙的手,他隻想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去讀,誰也不能窺看。

芙兒,這兩個多月以來,你會不會也像我思你入骨一般,徹夜未眠地想過我?

忍著這份悸動,他將信封撕開,又強撐著病態身體,展信,即便是如此狼狽之態,他嘴角依舊揚著抑不住的弧度。

可,笑容很快戛然而止。

他溫和如沐的麵容上猛然掀起驚濤駭浪。

眼神中的暖意更是同時消失,隻餘無儘寒戾,以及摧毀一切的暴戾恣睢。

“噗……”

“主子!”

一口鮮血從韓燼胸腔內猛地震出,他目眥儘裂不闔,手指還死死捏著信紙一角,人卻已經完全昏死過去。

柏青心驚膽顫,立刻將主子小心扶上榻,而後言命手下傳喚軍醫,回來時,他目光不經意間門掃過那信紙之上。

上麵幾個字眼,猛地鑽目。

西渝和親,鷹師領袖,公主意願,歡快期許……

這哪裡是什麼千裡相傳的解藥!?

分明上麵的每一個字眼,都能輕易要了主子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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