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5282 字 4個月前

寧芙不擅說謊,可眼下卻沒法子。

她有些對不起姑姑好意,可一個謊言出口,就需得有無數個謊言去圓。

“沒有打擾我們,燼主過來時,特勤已經離開了。”

寧芷有些遺憾的語氣:“啊,這麼快?沒多聊兩句嗎?”

“也不知要聊什麼。”寧芙搖搖頭,因著心虛,頭不由垂得很低,聲量也小。

此幕映在寧芷眼裡,便隻以為她是小姑娘家的害羞。

寧芷歎了口氣,先前接到皇兄的來信,知曉芙兒與玉京謝家公子沒有結親緣分,她便私心提議,想叫芙兒嫁到西渝來。

一方麵靂縐的人品相貌俱佳,出身也是王族偏支,與芙兒算得相配,另一方麵,她也想留一與自己有血緣的親人在身邊,以解常日悶聊。

今日相看沒什麼結果,她琢磨著該如何再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寧芙不知她所想,隻道:“姑姑,我們也過去吧,彆叫人都等著我們。”

“好。”

寧芷收了思緒,同時嗅聞到遠處的烤肉香,於是笑笑拉上寧芙的手,帶著她朝著前席去了。

……

落座後,寧芙左邊是寧芷,右邊則換成了箬蘭姑娘。

因兩人先前已敘過幾句話,現在彼此也算相熟。

吃過幾口肉食,寧芙飽腹落了筷,心裡有些沒著落地忍不住將餘光向外瞥,在她的視野範圍內,阿燼身影不大,但正好麵對,隻是這個距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注意到彆人敬酒他不推辭,一連喝了好幾盅。

今日怎這麼隨和?

寧芙想他方才痛苦的模樣,也不知他沒隔多久便喝下這麼多酒,身體究竟受不受得,印象裡,他總是那麼不愛惜自己。

“五公主,你在看靂縐嗎?”

正走著神,身旁的箬蘭忽然與她搭話,將她嚇得一驚,克製著忍住異樣。

“什麼?”

箬蘭怕她害羞,聲音特意放小了些,“我說……你是不是在偷偷看靂縐特勤?”

聞言,寧芙這才注意到,大致同一個方向,靂縐就坐在旁邊一桌,跟阿燼不同的是,她隻能看到靂縐的背影。

想到他方才幫忙相瞞,寧芙知曉還欠他一個解釋和一聲抱歉,若能尋個不引旁人的機會就好了。

寧芙斂眸,搖搖頭回:“沒有,我隻是隨便看看。”

箬蘭了然得嘿嘿一笑,沒再多問。

這時,寧芷也問了句:“芙兒,西域特產貢葡,眼下正是熟季,正好漢庭後麵就有一大片葡萄園,要不要明日隨姑姑一起去采摘?”

箬蘭接了句:“那葡萄園好像是特勤奶奶種養的,葡萄藤裡置著秋千架,可招小朋友喜歡了。”

寧芙正思量著如何不刻意地與靂縐再見一麵,這聽起來似乎就是一個機會。

她回:“也好,先前隻吃特供,倒沒見過葡萄園的模樣。”

寧芷燦然一笑,以為芙兒是了然她的暗示,有意與靂縐繼續了解,心裡實在開懷。

“那邊還有葡萄酒釀呢,你小時候就好貪杯冷酒,去了定是喜歡的。”

聊得正好,侍婢又引人來落座。

見是寧蓉,寧芙倒不驚訝,她來時途中帶一小隊人馬,單獨去了戰場舊址紀念父兄,因此繞了些遠路,這才進城稍晚。

而且最近西渝常有悍匪出沒,二哥擔心蓉郡主的安危,下午親自出城接人,不過好在兩人歸來及時,白日宴沒算錯過,酒席也正當熱鬨。

箬蘭好奇席上多了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寧芷介紹時便笑說也是一位娘家人,引得箬蘭怨聲載道,揚言非要去喝一口大醴源地的水,說是也想養成這般水嫩嫩的膚。

這話一出,把她們個皆是逗得一樂。

寧蓉本有些傷感懷心,這會兒竟慢慢平複很多。

寧芙心細,主動出聲將她思緒從感懷親人之中牽出,她道:“蓉姐姐,快趁熱嘗嘗這盤肉,姑父為待客特意命人宰殺的奉阜羊,草原上的上上佳品,入口鮮嫩,肥而不膩,比大醴禦廚做的要地道得多呢。”

“好,我嘗些。”寧蓉愣了下,猶豫片刻再拿筷。

寧芙衝她笑笑。

忽的,她笑容淡了。

寧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二哥先前是見過阿燼的,雖然隻有寥寥幾麵,可認出的可能卻是極大。

她慌忙移轉目光,著急去尋二哥的身影,見他同樣落坐在主桌,竟是和阿燼隻相隔兩位。

雙方都沒有異樣,難道是沒有認出?

眼下她隻盼,因阿燼身份前後實在天差地彆,二哥就算察覺眼熟,也不會冒然將雍岐燼主與昔日的低卑奴隸深加關聯。

很快,新上桌了很多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姑姑在一旁勸她再食一些,她卻戰戰兢兢,煎熬得一口也多吃不下。

……

終於熬到宴席結束。

見西渝眾臣子與一些他國外交官令依次退了場,寧芙這才跟著姑姑緩步去了主桌方向。

她原本不想過去,可留下又太惹目,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走到阿燼與二哥身邊。

主桌坐得都是皇室親族,沒有外人,而唯一不該坐在這裡的,便是韓燼。

隻是因他身份實在持重,不坐主桌又不知該如何安排,鮮楽可汗這才臨時在身邊又置一位,給了他最高的禮數。

寧芙垂目,生怕遭二哥質問,等半響也沒動靜,她偷瞄一眼,卻見二哥已醉得嚴重,眼神都混了。

她知道二哥一向是不勝酒力的,平時若應酬也隻是點到為止,可今日怎麼忽的放縱。

寧芷也看到,眼神當即質問過去。

鮮楽可汗一哂,忙把一旁的胞弟拉過來訓斥,“說了他喝不過你,你非跟他拚什麼酒?”

鮮濰撓頭,憨實一笑,擋在前解釋:“嫂嫂……方才是我一時興起的,你彆怪我王兄。”

聞言,寧芷收了怪罪的神色,麵容緩和下來,也算給了麵子。

“今日辦得是喜事,喝點兒酒倒也無妨的,隻是我這侄兒實在金貴,叫人仔細照顧好就行。”

鮮楽可汗鬆了口氣,忙命心腹副手親自將人送下,鮮濰也提議跟去。

見此狀,寧芙不由鬆了口氣,旁人不知,來前她心臟都要緊張跳出來了。

眼下,隻餘六人還在。

鮮楽可汗本想先安排韓燼今晚的住所,卻不料一旁的箬蘭率先出了聲。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想到什麼起興便說:“王兄,明日你派人隨護我們去葡萄園摘果子吧,芙兒也想去,我來陪客!”

寧芙沒想到自己會忽的被叫到名字,抬眼微愣。

“哪裡是芙兒想去,我看是你這個小饞貓忍不住貪酒了。”寧芷搖搖頭。

說完,寧芷餘光看了眼一旁的雍岐燼主,因先前芙兒與靂縐相看就是被他無禮打斷,任其名聲再大,寧芷還是微微心懷惱氣。

她向來有不滿便啟齒,即便因顧及王上的麵子,她不能明指,但暗諷總免不得。

尤其這本來就是西渝的地盤,又有什麼好怕。

於是,寧芷故意拉上寧芙的手,帶著她上前一步,走到鮮楽麵前,而後笑意深深地開口。

“王上,其實不隻是為了摘果子。我一直憂掛著芙兒的終身大事,今日原本安排妥善的,不料臨時又出了些難預的意外。”

寧芷刻意將“意外”二字咬重,加深了這話的意味。

就差明著責怪韓燼擾了好事。

聞言,鮮楽笑容一僵,他下意識餘光瞥向韓燼,知曉這位素來是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主,旁人躲他還來不及,芷兒竟上趕著去逆他的麟。

他使下勸阻眼色,寧芷卻無動於衷。

她隻想,大自己七歲的西渝狼王她都敢嫁,隻兩句話又有什麼不敢說。

寧芙也下意識看向阿燼,見他似沒聽出這話的針對意味,便稍稍鬆了口氣。

可落眼間,她忽的察覺對方指腹竟在摩挲,寧芙一怔,她知曉這是阿燼極不耐煩時,才會有的下意識動作。

她立刻拉扯了一下姑姑的衣角,又儘量叫自己麵顯自然地開口,“姑姑,我有些困了,我們不如早點兒去休息?”

寧芷看了她,彎唇笑笑,很是溫柔。

“好,明日我們還要去靂縐家的葡萄園逛上一逛,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箬蘭完全在狀況之外,她跟著一聲附和,又擠眉弄眼地暗示。

“靂縐就是走得早了,剛才應該告訴他,叫他明早親自來接,我們倒沒事兒,這不是有位特殊客人嘛。”

言語曖昧,在場誰能聽不出來?

仿佛一切安排真的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日去葡萄園,眾人並不為摘果喝酒,而是為了方便她與靂縐再明正言順地見上一麵。

寧芙也未料姑姑和箬蘭言兩語就把話引得複雜,當下不免頭疼,她是多辛苦才把人哄得正常,可現在就因這幾句含糊的話,一切仿若又回了起點。

一道冷咧咧的目光從後盯掃在自己身上,寧芙隻能咬牙當作未察,周遭還有這麼多人在,她沒辦法刻意解釋。

“葡萄園嗎?”

寧芙還在糾結,可一旁久未出聲,隔絕人群之外的燼主,此刻卻忽的啟齒。

他一出聲,一下便引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大概隻寧芙細心察覺,他此刻嗓音微微隱忍得啞。

鮮楽有些警惕地擋身在寧芷前,而後主動接過話來,略儘地主之誼地開口:“采摘葡萄雖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還算有幾分野趣,小姑娘們大多喜歡過去玩一玩,不過燼主日理萬機,抽身一趟不易,是否明日一早就要啟程歸國?若是如此,我便也不好相邀了。”

這話表麵雖是邀請,但常人大概都聽得出來,這不過就是禮貌的客套。

“倒也不是。”

韓燼笑笑,偏不做那個常人,“剛在城中料理乾淨了叛徒,眼下倒是閒得緊。”

他口吻輕鬆,所述更是輕描淡寫,可他血洗叛軍,攪得整個郢都人心惶惶的鐵血手腕,西渝早已傳得人儘皆知。

眾人皆受威懾,他滿不在乎,輕狂至極。

凝眸看向寧芙,他淡淡一笑,故意磨人地問:“隻是若同去的話,是否會再擾一次五公主的雅興?”

寧芙手指攥緊,有苦難言,剛才被他又咬又啃,抱著欺負好久,才好不容易緩了他的瘋勁兒。

而這回,他眼神顯然壓抑更深。

知道攔不住他,寧芙有些怕了。

在汗庭,他明知顧及還那般放肆地對待她,若明日真到了林園藤野,他又要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