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圍觀這場混亂發生到終止的群眾們分為冷漠,大多隻是掃一眼就離開。和上次鬼市相遇比起來,眼前的蘇小米狼狽不堪。他身上的衣服多處破爛,露出的皮膚上布滿傷痕。唯有那張臉上沒什麼傷,被電到痛苦抽搐痙攣,咬緊牙關不發出半聲慘叫。

“表哥,是認識的人嗎?”

巫嶸步伐微頓,白牯便敏銳覺察到了,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倒在地上的那人,擰眉:“脖子上有電擊圈,但應該不是逃跑的犯人,有可能是私刑。”

和平年代的尋常手銬放到現在當然製服不了絕大多數都是養鬼人等能力者的罪犯,因鬼畏懼雷霆閃電,電擊圈,電擊手銬是最常見的警械。但問題是後麵越眾而出的幾人顯然不是公安人員,這種假露破綻讓人逃跑,再不慌不忙追上,貓捉耗子徹底擊碎人逃亡欲的手段更加惡劣。

“跑啊,你再跑啊。”

電擊持續了半分鐘,停止後蘇小米的身體仍在抽搐。來人不慌不忙,一腳踩上他的頭,死死踩在地上,慢條斯理的撚。這邊鬨出的動靜太大,引起了警衛隊的注意。眼看著警衛走來,那踩著蘇小米的頭,麵容陰鷙膀大腰圓的壯漢從兜裡掏出塊石頭,手裡一掰,朗聲道:

“諸位看好了,這小毛賊賣假石頭犯到我厲老三的手裡,全都是活該自找的。”

那塊半個拳頭大的石頭被他一掰就爛,裡麵儘是些玻璃,牙膏皮,染色塑料袋之類的,是塊徹徹底底的假石頭。旁邊遊人們本來就沒想管閒事出頭的,一看又是石頭引起的糾紛,冤有頭債有主,更是沒了多少興致。就有幾個看出蘇小米身上穿的是道袍,想結個善緣的,見厲老三一行人各個虎背熊腰,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也全都縮卵了。

“俺們一個沒看嚴讓這癟三跑了出來,打攪了各位官爺的興致,我厲老三向官爺們道個歉。”

厲老三又衝圍過來的警衛隊員們點頭哈腰,笑容滿麵捧上幾包好煙。

“你這個三兒啊,成天找麻煩。”

警衛隊長笑罵幾句,顯然是認識的,他接了厲老三的煙,隨便往口袋裡一裝,眼睛向下一瞥,看了眼蘇小米皺起眉:“怎麼還是個道士。”

“假道士,肯定是假道士。”

厲老三拍著胸脯保證,語氣十分篤定:“這出家人都不打誑語嘛,這癟三小道坑蒙拐騙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種。”

“那也注意點形象,看他這樣子還不大吧。”

警衛隊懶得給自己攬活,像這種糾紛,如果剛才厲老三直接把蘇小米打死,頂多也就讓他們把地收拾乾淨。但眼看著人還活著,年紀也不大點,例行公事還是得問問。

“哎,我注意著,都注意著呢。這小賊不僅賣假石頭,還偷了我一塊上好的翡翠牌,隻要他交出來,我就立刻放人。”

厲老三嗬嗬笑著,親熱湊到警衛隊長身邊給他‘孝敬’了點東西。警衛隊長老神在在目光一掃,臉上自然露出些真正的笑,不耐煩道:“去,去去,彆在這呆著礙眼。”

“哎,哎哎。”

“我沒偷東西。”

就在這時,一沙啞乾澀的聲音從地上響起,嗓子壞了似的,說話斷斷續續:“如果……說謊,天打五雷轟。我,龍虎山,幫忙,厚報。”

天打五雷轟,這對天師和養鬼人來說可是最絕的詛咒。蘇小米剛才一直都沒說話,就憋著這最後一口氣,聲音不算小,而龍虎山的名頭瞬間引得剛要散去的旁觀群眾們又聚攏過來,無數人心底打著小盤算,這可是龍虎山啊,如果這個小道士真來自龍虎山,那自己這雪中送炭一下……嘖嘖。

厲老三見狀滿是橫肉的臉皮抽動,一把攥住蘇小米的喉嚨拎小雞似的將他拎了起來,銅鈴大的豹眼不善環視四周,恨聲道:“這小騙子滿口胡言亂語,要真是龍虎山的人,還能被我這莽漢抓住?”

“老三你這話說得沒有道理,猛虎還有落平陽的時候,沒準啊。”

人群中,一蒼老乾瘦衣服邋遢的老頭嘿然笑道,昏黃凸出的眼饒有興致打量被拎起的蘇小米,就像評估一塊豬肉,喉嚨中發出拉風箱似的嗬嗬聲:“他騙你多少錢,這人給我。龍虎山的小男孩,嘖。”

老頭意味深長,眼中是醜陋垂涎的意味,令人感到冰冷黏膩的目光流連在蘇小米裸·露的皮膚,聲音中蘊含幾分惡心的熱度:“我還沒玩過呢。”

“是豔老人。”

旁邊圍觀群眾有認出來的,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他養的那頭豔鬼卡在惡鬼階級十二年了吧,如果真是龍虎山純陽……”

這豔老人似乎名頭很大,原本剛才躍躍欲試同樣對龍虎山感興趣的幾人偃旗息鼓,再沒了話說。厲老三嘴角抽了抽,話語中也多了幾分慎重:“豔老,我那裡有挺多沒破元陽的好小子,您要是想的話明天我調·教好了,親自給您送去。那翡翠牌是我們龍哥專門為周公子生日準備的,您看……”

他搬出來上頭的人,但那豔老人卻毫不在意,冷笑道:“難道我還會昧了你那塊勞什子翡翠不成,現在就找,找出來我再帶人走不就得了。”

厲老三聽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時無言,這時從他身後,走出一身材短圓,臉如滿月,上半張臉戴著豬八戒的麵具,露出的嘴邊和善笑容的胖子,粗生粗氣道:“豔老鬼,你這是多久沒發泄了火氣這麼大,給哥哥我個麵子,晚上我去找你喝酒,咱哥倆去會所痛快痛快。”

“什麼酒不酒的都不頂用,我的乖寶已經卡在惡鬼十幾年了。”

豔老人麵沉如水,一點情麵不講:“要麼就做過一場,嘿,龍虎山的純陽體,萬分之一的可能老頭子我也不會放過!”

他這句話一落,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空中彌漫起淡淡的花香,一抹白色的倩影若有若無,依偎在老頭的身邊,頭戴茶花,巧笑嫣兮,輕笑聲簡直讓人魂銷骨軟。惡鬼級彆的豔鬼一出,原本看熱鬨的圍觀群眾們驚恐萬分一下子如鳥獸散,仍站在原地未動的巫嶸一行人就顯得格外顯眼。

黃毛是死腦筋,巫嶸不動他肯定不動半點。白牯早就做好戰鬥的準備,在心理評估眼前這些人不過一狗之力就不在意,開始規劃一會把人都殺了搶人後的撤離路線。

巫嶸則在看蘇小米,蘇小米身上的鬼是目前除了大鬼以外,巫嶸唯一知道同樣也有金針金線封印的鬼。但現在,蘇小米身上的鬼氣卻全部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老三。”

被落了麵子,滿月臉仍是好脾氣笑哈哈的,但被他點到的厲老三卻畏懼地打了個寒噤,連忙應聲。

“那翡翠牌在哪裡?”

“這……應該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厲老三吞吞吐吐,滿月臉轉頭看向豔老人,笑容可掬:“豔老,你瞧,哥哥我肯定不奪你之喜。但這塊翡翠牌肯定要找出來,說不得得開腸破肚,大卸幾塊才行。”

“這又有什麼難的。”

豔老人不耐煩道,手指一搓割出道血痕,上前來強硬掐開蘇小米的嘴,往他嘴裡一抹。

“行了,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欲仆,死不了。要剖趕緊的,彆弄得太破爛。”

“咳咳,咳咳咳咳——”

被扔到地上的蘇小米一陣撕心裂肺咳嗽,咳的眼淚都出來,拚命吐卻吐不出那滴血。他滿臉痛恨憎惡,卻在豔老人的命令下抖著手,僵硬的,如□□控的人偶般脫了上半身的衣服。滿月臉也沒想到豔老人這麼混不吝,直接就給人喂了血,胖臉陰沉下來,聲音中也帶了幾分不耐。

“去。”

他冷哼一聲,甩手背後,簡短命令厲老三道:“把翡翠牌取出來。”

眼看就要生剖活人,警衛隊卻也不管,隻將外圍觀的群眾驅散。至於巫嶸這幾個陌生麵孔,因他們竟敢和豔老人他們同處一起,警衛隊拿不準實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厲老三隨身帶著刀,□□沉著臉就向蘇小米走去。白牯看看蘇小米,又看看巫嶸,弄不明白巫嶸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到底是救還是圍觀,也不出聲。

倒是黃毛實在心軟,善念未泯,完全看不下蘇小米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被人拿刀在胸膛腹部比劃,他急的抓耳撓腮,又怕給巫嶸添麻煩,整個人像是站在塊火燒熱的石頭上跳腳,忍不住拽巫嶸的袖子,低聲道:“嶸哥……”

“原來你叫嶸哥。”

一空靈清幽,如出穀黃鶯般悅耳的聲音自身旁響起。就見那一身白裙,烏發如瀑垂落,麵容清純美麗,鬢邊彆著茶花的豔鬼小姐姐不知何時來到巫嶸身旁,如小鹿般羞澀望著他,眉眼脈脈含情,滿心歡喜:“這名字真好聽呀,我叫茶茶。”

“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

明明是豔鬼,此刻看起來卻像個純情小姑娘一樣。她摘下自己鬢邊的茶花,捧在手中,期期艾艾望向巫嶸:“你願意收下我的花嗎。”

豔鬼茶茶這番舉動是在場所有人誰都沒想到,滿月臉直接大笑出聲,揶揄望向豔老人,嘖嘖搖頭晃腦:“老豔,你這不行啊。怪不得茶茶這麼多年都突破不到厲鬼層次,原來是你沒滿足人家啊。按我說你家裡那十二花信豔鬼也太多了,人家茶茶這麼如花似玉的好豔鬼,也是有需求的哇。”

“哼。”

頭頂發綠的豔老人不善望向巫嶸,這老頭心胸狹窄,蠻橫不講理,一下就把他嫉恨上了,不悅叱罵道:“茶茶,給我回來。”

但白裙豔鬼卻完全後腦勺對他,一雙秋水美眸裡全是巫嶸。見他麵容冷峻,不苟言笑,她不安怯怯的抖了抖,發絲垂下,瘦弱肩膀顯得格外惹人憐愛,小心翼翼對巫嶸道:“是不是那個死老頭子惹你生氣了?”

“不要氣好不好,我把他殺了你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

“茶茶,給我回來!”

這場鬨劇竟然還向下發展下去了,豔老人怒氣衝頂一咬舌尖,泛黑的汙血噴出白裙豔鬼不甘驚叫一聲,化作白光回到了他的體內。但下一瞬,隻聽厲老三一聲慘叫,滿手鮮血淋淋,而蘇小米卻不知怎的掙脫了他的束縛,豁出一切跌跌撞撞向巫嶸衝去,體力不支跪倒在他身前,嘴唇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