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圍場到回宮,隻用了半日的功夫。
阿妤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慈寧宮將皇子們接回來,但還不待她有所動作,就被來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太後要見我?”
對上慈寧宮來的宮人,阿妤錯愕得連自稱都未用。
她輕擰眉,不知曉這是為何,她還以為太後會不願意見到她。
自回宮後,阿妤連杯熱茶都未喝上,匆匆理了理衣裳,就被領到了慈寧宮。
不解歸不解,但太後召見,還由不得阿妤說不去。
慈寧宮,阿妤剛踏進來,就迎麵撞見張嬤嬤,待看見張嬤嬤欲言又止的模樣時,阿妤的心一沉。
她稍有些不解,即使她過分張揚驕縱,但對於太後來說,她素來是恭敬萬分的。
就如同對待皇後娘娘的態度一般。
怎得,素來不愛管後宮瑣事的太後娘娘會這般厭惡她?
尤其是在她幾番平安誕下皇嗣的情況下。
阿妤沒甚意思地抿緊唇,和張嬤嬤冷淡地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慈寧宮正殿。
見此,張嬤嬤心底微涼,她臉色變了幾番,忽地招來一個宮人,匆匆低語了幾句,見小宮女往外跑去,她才深吸了口氣,轉身走進正殿。
太後見阿妤的地方,是慈寧宮的正殿,平日裡眾妃請安的地方。
阿妤進來後,就見太後端正地坐在位置上,閉眼手撚著佛珠,殿內氣氛些許壓抑。
阿妤四處瞥了眼,並未發現佑兒他們,不著痕跡地擰起眉,躬身行禮:
“妾身給太後娘娘請安。”
仿若剛知曉她進來,太後緩慢地睜開眼睛,卻未直接叫她起身,而是看了她許久,神色難辨。
這時,張嬤嬤走進來,在太後身邊站定,低聲提醒:“娘娘……”
她臉上稍透著為難,覷了眼服身行禮,卻不見一絲服軟的貴妃,心底微歎。
貴妃往日得寵,但也慣不要臉皮,但凡她說一句軟和話,這場麵都不會如此僵硬。
今日這情景,顯然是貴妃娘娘沒心思說甚場麵話。
太後冷眼覷了眼她,才不緊不慢地讓阿妤起身。
阿妤起身後,依舊一句話都未說,她如今好似回到了兩年前,在瑜景宮的那段時間。
容嬪常對她冷臉,罰跪怒罵都是家常便飯,短短兩年時間,她還不至於將這些忘得一乾二淨。
是以,太後對她的視而不見,對於阿妤來說,著實不疼不癢。
若太後一直如此,阿妤可以就這般站上一日。
總歸,阿妤這時說不出何軟和話。
她本就算不得好性子,當初在瑜景宮,是形勢逼人,即使那般,她都豁出命去也要折一次容嬪的臉麵。
後來皇上寵她,她就再未受過委屈,對皇後等高位的恭敬都不過是她這個身份該做的而已。
如今她心中也憋了一口悶氣,她剛回宮,如何都想不明白,她究竟做了何事,會惹了太後生氣?
想不明白,才會越發覺得委屈。
阿妤知曉,自己這時該出聲才是,可她就是說不出話來。
阿妤被周琪扶著,眼皮子懨懨地一耷,任誰都不搭理。
張嬤嬤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番苦色,朝貴妃使了多個眼色,可貴妃不看她,自然收不到她遞過去的訊息。
自登上太後之位,任何人見到太後都是畢恭畢敬,言語間皆是討好,哪兒見過像阿妤這般的。
太後驟然捏緊了佛珠,怒極反笑:
“看來貴妃並不知曉哀家找你來,是為何事。”
她出聲,阿妤自然無法繼續當啞巴,頭也未抬,隻說:“妾身不知。”
“不知?”
一聲反問,太後拍桌而起,護甲劃過桌麵,傳來刺耳的聲響。
阿妤下意識地擰眉,側了側耳朵,想要避開這刺耳聲,她抬頭看去,就見太後一臉怒容不似作偽。
這般,阿妤倒是生出好奇來,扯了扯嘴角:“妾身剛回宮,就被太後娘娘召喚而來,自然不知曉娘娘為何這般生氣,還清太後娘娘直言。”
砰——
一個錦盒陡然被扔在阿妤腳邊,嚇得阿妤退後兩步,待回過神來,她深吸了兩口氣,才忍住起伏不定的胸口。
扔東西的是太後,阿妤沒資格生氣,是以,她連多抬頭看一眼都未曾,就定睛朝那盒子看去。
盒子摔下後就直接散開,裡麵的東西也徹底暴露出來。
阿妤雖然當過宮婢幾年,但也都領著伺候花的活,入宮前是千金大小姐,後來就直接是寵冠後宮的鈺妃,自是認不得那盒子裡的是何物。
她仔細看了看,著實眼生,難得一臉茫然:
“這是何物?太後娘娘又是何意?”
那盒子裡正是從嫻韻宮找到的茄花和黃柏等物,如今太後見阿妤一問三不知,不禁越發氣得狠了,捂著胸口深呼吸了幾下,惹得張嬤嬤連忙緊張地扶住她。
太後沉冷下聲音:“這是從你宮中搜出的藥物,你會不知?”
阿妤沒再說話,但她的神色動作無意不在表明,她不知曉。
盯著她良久,太後氣笑了:“貴妃既敢避孕,如今物證皆在,難不成還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