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互相看了看, 又看向邵瑜, 似乎要問一聲究竟誰被踢掉。
這幾隻老狐狸, 從一開始到現在,慢慢被引進邵瑜的局裡, 他們並沒有意識到, 如今完全被邵瑜牽著鼻子走。
“至於內閣閣老的人選,一時半會也很難定下來, 待幾日後的大朝會上再行定奪。”邵瑜笑眯眯的說道。
柳達突然一驚,先帝在位期間, 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 大搞平衡之術, 引得諸皇子內鬥, 最終自食惡果, 先帝不僅將兒子們害得死傷差不多,整個朝廷也因為這些事鬨得烏煙瘴氣。
先帝留給新皇的, 其實本就是一個充滿問題的局麵, 皇帝之前的荒唐, 又進一步擴大這樣糟糕的局麵。
柳達突然意識到, 眼前這位荒唐皇帝, 似乎是想要做點什麼好肅清朝野, 難道他先前的荒唐都是裝的?為了就是如今日這般一擊必殺?
柳達心中越想越多, 看著邵瑜竟然覺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邵瑜沒有當場定下閣老的人選,但對在場打下手的幾個年輕官員倒很滿意,這種緊急情況下被叫過來的, 一定是那幾個老大臣手底下最得力的,既然有這般才乾,何不再抬舉一番?
邵瑜直接新設立一個部門,名為律法司,這八人全部編入律法司,負責對現行律法的修整補丁工作,刑部尚書倒有心將律法司納入轄下,但邵瑜卻直接說要從這八個年輕人裡提拔出一個了。
這話一出,年輕人們立時乾勁十足,畢竟這個律法司的司長一職,暫定為正三品,這些年輕人身上擔著的大多是六七品的品級,若真能爭得這個位置,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邵瑜如今的動作還算不上大,雖然引起了老狐狸們的警惕,但內閣設立旨在加強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不會攔著,隻是等到真設立了,他們才知道什麼叫“聖心獨斷”。
邵瑜用完晚膳,又是一副攤在榻上不願意動彈的模樣,趙六福見人都走了,這才稟報先前貴妃來過之事。
邵瑜挑了挑眉,這個貴妃確實傾國傾城,後宮無一人能比得上她的好顏色,但在原劇情裡,叛軍攻入之後,卻也是第一個投向叛黨的,不過最後的下場卻也沒落得好,畢竟原身名聲差,她這個寵妃也有一個禍國妖姬的名頭。
“這女人啊,寵不得,寵過了就得跟你鬨脾氣,先晾幾天吧。”邵瑜懶洋洋的說道,有意識的想要疏遠許貴妃。
趙六福心下一喜,他是個閹人,許貴妃向來待他言語刻薄,而皇後與他有大恩,這些恩仇趙六福都一直記在心裡,從前皇帝寵極了許貴妃,趙六福就算有心做點什麼,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看著皇帝似乎要冷一冷許貴妃,便下定決心加把勁,讓許貴妃這個灶再也燒不起來。
隔日邵瑜沒有大朝會,難得睡得晚了點,起身之後,就見那負責幫他穿衣的內侍,手微微顫抖著將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往他腰間掛。
那鴛鴦戲水的荷包,是新婚的時候皇後繡的,而邵瑜先前常戴的荷包,卻是許貴妃繡的,他的視線有在寢殿中掃了一圈。
多了點東西,又少了點東西。
多的是與皇後有關的事物,少的卻是許貴妃常用的東西。
邵瑜看了一眼一旁候著的趙六福,知道有膽子這樣做的,這殿裡隻有趙六福一人,這般行事倒恰巧合了邵瑜的心思,邵瑜也沒有追究他胡亂作為的意思,但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免得趙六福得寸進尺。
“這荷包,有年頭沒見了。”邵瑜沉聲說道。
趙六福笑著說道:“奴婢瞧著,娘娘繡的這鴛鴦戲水的荷包,與您今日這身衣服,十分相宜,更顯您的英武不凡。”
邵瑜輕笑一聲,道:“你這老貨,嘴巴倒是抹了蜜,殿裡的東西清一清,倒顯得清爽了不少,今次便算了,隻是日後不要這般亂動了。”
趙六福心下一驚,便明白皇帝是看出了自己的作為,但見皇帝沒有追究的意思,便又放鬆下來。
早膳依舊是帝王規格,十分豐盛,邵瑜命人從中端了兩盤子吃剩的,命人送到許貴妃所在清揚宮,又分出兩盤沒動過的,送到柳賢妃所在的玉寧宮。
柳賢妃這邊接了賞賜的禦膳,身邊立時有宮女遞了個荷包給送菜的太監,輕聲問道:“小公公,你可知陛下為何要賞下禦膳,陛下還給哪宮賞賜了?”
邵瑜賞賜禦膳本也不是什麼隱秘之事,那小太監立時便說得清清楚楚。
這個點柳賢妃早就用過了早膳,偏偏禦膳賞下來,又不能不吃,也不能再分給旁的奴仆,柳賢妃隻得苦著臉將兩盤菜吃下去。
她想到昨日晚上祖父柳達派人傳進宮裡的消息,約莫是皇帝打算上進了,而今日這禦膳,僅僅賞賜了自己和許貴妃,許貴妃是皇帝的心頭肉,而自己向來的不得寵,皇帝這突如其來的抬舉,難道是想要重用柳家?
相比較柳賢妃的心思細膩,許貴妃這邊看到兩盤吃剩了一般的殘羹冷炙,卻沒什麼好心情了,一想到昨日裡的冷遇,今日又送來吃了一半的菜品來膈應人,許貴妃心中一邊生氣,另一邊又不免升起一抹惶恐。
她家族不顯,最大的依仗就是帝王的寵愛,靠著邵瑜她在後宮肆意妄為,就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裡,她不敢相信,若是有朝一日失了皇帝的寵愛,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本宮難道要失寵了嗎?陛下何曾這般奚落過本宮?就連昨日也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