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2】(2 / 2)

再加上公主在數年前舌戰酸儒的戰績還擺著呢,沒人敢輕易試險。

從前那些請梁仲書去參加詩會的文人都覺十分丟臉,怕被和梁仲書扯上關係,一個個都把他撇得遠遠的,請帖什麼的也不發了。梁仲書從前的那些酒友也都紛紛消失不見。

他好像被整個文人界給徹底拋棄了一樣,梁仲書借酒消愁了好些日子,李小雀時不時來看他。

“都怪我,梁大哥,要是我當初沒有做那件事就好了。”

梁仲書苦笑了聲:“這哪能怪你,你也是一番好心,都是我自己無用,他們說的沒錯,我不過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李小雀:“你現在隻不過是缺了一些機遇!你可是的數一數二的才子啊,你要放棄你的詩作了嗎?我聽說最近有一個賽詩會,隻要能贏了那場比賽,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梁仲書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軟,經不住人勸,心裡本來又有些不肯服輸,如此下場仿佛如喪家之犬。他在猶豫之下,最後也還是答應了李小雀。

今年的賽詩會在秋天舉行,各地的文人都不辭路遠的來了江南。賽詩會上不僅比詩,而且也賞景,江南的秋菊已經盛放,賽詩會的主持為知府,他從前也是舉人出身,同樣是個愛詩之人,見滿地金黃燦爛,賽題定為了菊花。三炷香的時間之內完成,不僅比誰的詩好,還比誰的詩多。

見梁仲書也來參賽,文人們表麵上也沒什麼,論人品怕是不行,但是才華那確實不能讓人質疑。

梁仲書持筆片刻便有了一首,隻是他並未寫下,而是打算作好五首之後再一同謄寫。在他旁邊的書生乃是個口毒的,見他遲遲未動筆便嘲笑道:“想必梁先生最近聽聞了胡夫人已身懷六甲的喜訊,如今已經動不了筆了罷。”

啪嗒的一聲,梁仲書手裡的筆掉了下去,在雪白的宣紙上染上了濃重的墨色,墨色極快地揮發,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詩也好,詞也好,通通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個時候一樣無比清晰的認識到,如意已經不屬於他了。

“哎呀,急死我了,梁大哥怎麼不寫了?難道是想不出來了嗎?”李小雀急的團團轉,她穿進來的這具身體本是梁仲書的鄰家小妹,偷偷暗戀著梁仲書,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馬,可是梁仲書卻對原身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進了這具身體受了一點兒影響,難免向著梁仲書,見他在聽見旁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之後,整個人就陷入了呆滯狀態,竟是一點反應也無,眼看三炷香已經燃掉了兩柱,再不寫的話恐怕就沒時間了。若是輸了,到時候不僅不能成功挽尊,說不定還會徹底淪為眾人的笑柄,以後再也無法在文圈立足。

“梁大哥,快寫呀!”她催促了一聲,梁仲書也像如夢初醒似的,眼神逐漸有了亮,他拿起筆試圖寫上一首詩,可是腦袋裡依然亂得有如漿糊,就連之前想出的那首也寫不出來了。

他到底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超脫,眼看彆人一首接著一首,梁仲書頭上漸漸冒出了冷汗,直到三炷香燃儘,他才勉強寫出了三首詩。

所有人的詩都被一一放置在自身桌前,等待眾人賞評。

“都說天下論才當屬梁仲書的,可是如今我看這才也不過如此。”

“是啊,這詩的水平很一般嘛,莫非已經江郎才儘了?”

……

一聲聲的不屑和質疑拂過耳邊,梁仲書閉目忍耐,他無可反駁,隻恨地上沒洞可以讓自己鑽進去。

“才不是這樣的,梁大哥不希望你們被打成光頭所以才手下留情,不然以他平時隨口念下的詠菊詩早就勝過爾等不知多少了,你們居然還好意思笑梁大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李小雀從觀眾席裡衝出來,氣勢洶洶地駁倒了剛才嘲笑梁仲書的書生。

那書生冷道:“大話誰不會說,你說他隨口念出的詠菊詩勝過我等數倍,那不如念出來讓我們這些庸才聽一聽到底有多好。”

“是呀!”

“念出來!”

梁仲書之前又哪有念過什麼詠菊詩,剛才隻是情急之下隨口扯出來的說辭,可是這麼多人看著今日,若是不說一兩首詩出來,恐怕不僅名聲掃地,還會落得一個狂妄之名。

梁仲書自知今日這臉必丟無疑了,他恨不得轉身就走,聽李小雀上前一步聲誦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此詩一出,便引起無數喧嘩,“好詩,確實是好詩啊!”

梁仲書愣住,這句詩確實是極好,可他也記得這首詩並非他所出,為何小雀要說是他的詩?

“這是梁大哥在醉酒之後偶得的句子。”實際上是因為高中畢業之後過了太多年,李小雀早就忘了整首詩該怎麼背了,另外又挑了一首全文記得的,“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儘更無花。”

爭執的聲音慢慢的都小下去了,不管如何輕視薄情人,在場的人確實沒有誰能寫出比這更好的詩句。

賽詩會賽的終究是詩而不是人品,既然這詩確實寫得好,那也沒有可以質疑的地方。不少人也開始改口。

“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梁仲書又是鬆了口氣,又是懷疑,他確實不記得自己有寫過這樣的詩,那風格也不是他尋常所習慣。他張了張嘴,麵對眾人重回的欽佩目光,那句否認的話終究卡在了嗓子眼裡,沒能吐出來。

大概真的是自己醉酒後風格大變寫出來的吧。

被選中的魁首自然要送到知府那裡,誰知知府把詩聽了一遍之後,臉色忽變,皺著眉頭問,“這首詩是誰的作品?”

仆從答道:“是梁仲書寫的。”

“好一個梁仲書寫的!”知府大怒道,“把他給我帶過來!”彆人不知道也不奇怪,他當初卻是在聖人大壽時聽過詩句的,因他特彆喜愛菊花,對這幾首詠菊之詩便記憶的尤其清楚。

他連請字都沒用,執行命令的人自然也犯不上對梁仲書有多客氣,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把梁中書押走了。沒過多久,梁仲書拿前人之作假充己作參加賽詩會比賽的事就傳開了。

梁仲書不僅被剝奪了比賽資格,還得了知府一個“無德無才”的評價,還被官府羈押了。

原來陶淵明的詩已經被人寫出來了,看來之前這個世界有過穿越的前輩,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瞞得那麼緊。李小雀緊張得徹夜難眠,在家裡等了好幾日,生怕梁仲書把她供出來,官府的人再把自己抓去,她又急得到處去求人,可是無論是誰都嗤之以鼻,還冷眼相待,簡直像對待瘟疫一樣對她,生怕和她沾染到半分。

梁仲書到底沒有把李小雀說出來,他一言不發地在牢中待了三日,最後要被放出來時,忽然撞柱而死。

李小雀聽說梁仲書自殺,眼睛當時就瞪直了,她意識到自己竟然間接地殺死了一個人——梁仲書那麼重視文人傲骨,一定是受不了聲譽被毀。

李小雀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嚎啕大哭:“我隻是想幫忙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小雀的意識漸漸陷入模糊之中,腦海中又出現了另一道意識,那是原生李小雀的。她聲音淒厲的一遍遍詰問:“我好心把身體借給你,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的梁大哥!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是了,李小雀朦朧地想起來,在穿來之前她過馬路,最後的記憶就是大貨車突然刹車時,輪胎和瀝青路麵摩擦出的尖銳又刺耳的聲音。

她原本就已經死了。

……

沒有李小雀,秦玨的智商就沒再下過線,他很快就查到江南官員裡有叛變之心的人,順著這人將背後的勢力一一摸索了出來,原來這些人早就已經和番國聯係上,想靠販國謀私利。秦玨乾脆利落地來個一網打儘,又派兵直接宣戰。

大夏這些年風調雨順,國庫豐厚,國力也早已遠勝於前,加上秦玨親兵出征驍勇善戰,番國很快就送上了投降書,連帶著還有一顆人頭,正是那夜闖進江南府中刺殺的刺客。

那是番國的二王子,他原本想取下九皇子的人頭,到頭來卻反被本國人為了求和而殺死。秦玨感慨了一聲,就叫人好好葬了他。

在派出去的密衛報告李小雀已經去一戶舉人老爺家當婢女後,陶甜就不再關注她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穿越女,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簽下賣身契,都已經不足所慮了,一個出門受限的奴婢,實在難以再掀起什麼波瀾。

文帝這一世活得很長久,他把個安國公主寵了一輩子,等到他壽終就寢之後,宣帝又接過了父親的一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將安國公主封為安國大長公主,享邑再加千戶。

沒有朝令夕改的政令,大夏社稷平穩地度過數百年。陶甜當了兩代皇帝的掌上明珠,最後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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