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撐腰(2 / 2)

現在孫待詔和幾個女官不動,慕明棠也不好意思動,隻能繼續在原地站著。她站著,孫待詔等人跪,對比格外屈辱。

謝玄辰這時候指了一個女官,說:“你,把手裡的東西端上來。”

這是正六品於常侍,因為能說會道,相貌嬌俏,十分得太後歡心。於常侍也因此格外得意,和人說話總拿眼皮子瞥,據說她的前途遠不止女官,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主子了。

因為這份體麵,於常侍向來挑尖好強,這次來給太後辦差,於常侍格外踴躍,鉚足了勁要立功。方才逼問慕明棠,於常侍沒少出力,就連上針,也是她蠢蠢欲動,從同伴手裡搶了過去。

如今冷不丁被謝玄辰指出來,於常侍頓時頭大了。她有點後悔,她剛剛就不該幫同伴拿東西。於常侍偷偷去看孫待詔,然而孫待詔跪在最前麵,此刻什麼都看不見。於常侍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硬著頭皮把木盤端上去。

於常侍跪在椅邊,哆哆嗦嗦地將木盤舉過眉毛,呈在謝玄辰麵前。謝玄辰垂眸看,過了一會,忽然挑了細長細長的一根針出來。

他手指修長,因為久病,越發瘦的骨節分明。此刻那雙手拈著細長的針,竟然說不出是哪一個更嚇人。

謝玄辰拿在眼前好好看了一會,比在於常侍麵前,問:“怎麼用的?”

於常侍身體都開始抖:“奴婢不知。”

“你也不知道啊。”謝玄辰手指慢慢轉動著細長的針,以一種說笑的口吻道,“我醒來時,問王妃在何處,跪在床前的那個丫鬟說不知道。現在我來看看你們和王妃做什麼,你也說不知道?”

謝玄辰笑著笑著,忽然語調一變:“你猜那個說不知道的丫鬟,現在還活著嗎?”

於常侍抖得越發厲害,話都說不利索了:“奴,奴婢……”

這時候孫待詔忽然接話:“回稟王爺,奴婢等人奉太後之命,來王府為慕王妃分憂。奴等都是好心,若有什麼誤會,煩請岐陽王聽我等解釋完,再做發落。”

謝玄辰才完全不管孫待詔說了什麼,他笑了笑,遺憾道:“你們不說呀。你們不說,那我隻好問彆人了。”

謝玄辰說著看向慕明棠:“明棠,這個針怎麼用?”

慕明棠猝不及防被點名,她抬頭驚訝地看了謝玄辰一眼,這才確定他真的在和她說話。慕明棠眼角掃過地上的人,發現自己現在是有人撐腰的人了,尾巴一下子抖起來了:“孫姑姑說,短的用來紮指尖,中長的用來紮腰、腿,最長的針,適合脫了衣服橫著紮。”

即便看不到,眾人也仿佛感覺到疼了。謝玄辰點點頭,問慕明棠:“你喜歡用哪個針?”

“王爺手裡的就剛剛好。”

“嗯。”謝玄辰點頭,把針遞給眼前的於常侍,“就按王妃說的,你來給我示範一下。目標不用遠了找,你們的領頭似乎姓孫吧,就她吧。”

於常侍哆嗦地幾乎要暈過去了,她猛地俯身,砰砰砰在地上磕頭:“岐陽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

謝玄辰極冷地笑了一下,眼角似勾非勾,似笑非笑:“現在才知道怕了?那剛才動我的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記得怕呢?”

謝玄辰指尖一彈,直接把細針釘在於常侍手指縫隙裡:“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孫待詔聽不下去了,抬起頭,不卑不亢地說:“岐陽王,奴婢是奉太後娘娘的命,來岐陽王府幫忙。王爺發落奴婢,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但是之後若是聖上和太後問起來,王爺恐不好交代。”

“太後?”謝玄辰說著笑了一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路氏在你們麵前擺譜擺久了,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在我麵前都不敢張狂,她的奴才,倒一個個和我擺太後的譜?”

慕明棠沒太聽懂,聽起來,太後似乎和謝玄辰有什麼恩怨?她悄悄看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低著頭,連孫待詔也不敢辯解,慕明棠知趣,也不說話。

在場唯有於常侍的抽泣聲,怎麼都忍不住。謝玄辰直接把針釘入她的指縫,於常侍嚇得手都不敢動,此刻見沒人說話,於常侍徹底絕望,哆哆嗦嗦地把針□□。

不知道是嚇得脫力還是針太深,於常侍使力好幾次,才終於把細長的針□□。她膝行著走到孫待詔身邊,低聲道了句不是,才抖著手將針紮向孫待詔。

於常侍已經儘力放輕力氣,隻做個樣子,可是針尖入肉的一瞬間,孫待詔還是吃痛地叫出來。慕明棠看著簡直痛快極了,剛才於常侍捧著針囊時,嗆話極其囂張得意,如今把她的特長用在上司身上,也是物儘其用。希望等回宮,於常侍依然還能笑得出來。

謝玄辰沒說話,於常侍就不敢停。最後孫待詔的臉色越來越差,於常侍實在不敢了,慌忙磕了幾個頭,胡亂往自己身上紮針:“是奴婢的錯,王爺饒命,王妃饒命!”

於常侍許是為了回宮好過,往自己身上紮時一點力氣都沒留。慕明棠看著都疼,於常侍足足紮了三十多下,衣服上都滲出細小的血珠,謝玄辰可算滿意了:“不錯,這套東西我喜歡。留下吧。”

於常侍如釋重負,跪都跪不穩了,拚命給謝玄辰磕頭。內外的人都鬆了口氣,以為這樁事總算結束了,甚至連慕明棠都這樣想。沒想到謝玄辰語氣一轉,忽然又問:“那碗湯藥是做什麼的?”

空氣猛得凝滯,這回孫待詔的臉是真得變白了。慕明棠眼睛掃了一圈,說:“女官們說,這是調養身體的。如果生孩子的時候怕疼,喝一碗這樣的藥下去,保準再懷不上子嗣,自然也不會疼了。”

慕明棠最開始說調養身體的,謝玄辰就真順著這個方向想,沒想到聽到後麵,他的臉色越來越冷,眼神中的殺氣幾乎要化為實質。

謝玄辰這回連冷笑都沒有了:“誰吩咐的?”

孫待詔臉色難看的驚人,見沒人承認,謝玄辰冷哼一聲,說:“敢給岐陽王府送這種東西,你們可真是好得很。你們不說,我這就拿去問謝瑞。”

好幾個女官同時發聲,最後是孫待詔搶得先機,說:“是奴婢。”

謝玄辰冷冷地,直接指著完全冷掉的藥汁說:“喝掉。”

“是。”孫待詔磕了頭,然後從另一個女官中接過碗,當著眾人的麵,仰頭將一碗全部喝光。這種功能的藥味道不會好,慕明棠光聞著味就惡心,孫待詔喝到後麵幾近作嘔,但還是一滴都不敢剩。

她們沒料到謝玄辰醒的這麼快,更沒料到大晚上的,謝玄辰居然親自過來了。不是說,岐陽王病得隻剩一口氣在,隨時都要去見閻王嗎?

孫待詔她們另有任務在身,全天隻盯著靜齋,並不去玉麟堂伺候,所以對謝玄辰的動靜得知得十分滯後。等反應過來時,一切都遲了。

皇帝確實不想讓岐陽王府有小孩子誕生。謝玄辰已經麻煩至極,皇帝一點都不想看到有謝玄辰血脈的嬰孩出生。雖然謝玄辰現在不太像是能讓人懷孕的樣子,但是,萬一呢?

皇帝不想賭,也不敢賭。然而這些微妙的煩惱不好說,路太後看出了皇帝不可示人的心思,便授意自己的女官出宮,替皇帝解決他的心頭隱患。

按太醫的說法,謝玄辰至少還有三四天才醒,所以孫待詔放心地端來絕子湯,想趁這幾天解決了慕明棠。那排明晃晃、亮晶晶的針一擺出來,哪個女子能扛得住,還不如一碗絕子湯痛快。畢竟以謝玄辰的身體,她這輩子本來也不可能有子嗣。

反正結果都一樣,為什麼要和皇帝太後對著乾呢?還省得受皮肉之苦。但是慕明棠卻選針,孫待詔有些驚訝,有些惋惜,卻並不覺得失望。看來這位年輕的岐陽王妃不受些教訓,是不會開竅的。

慕明棠自己配合,一切好說,她不配合,也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然後再被灌藥。這是皇帝想要到的結果,無論怎麼做,結局都不會改變。

誰也沒想到,謝玄辰竟然醒來了。本來是替聖上分憂的妙計,此刻成了潑向皇帝的汙水,皇帝無論怎麼想,謀害岐陽王子嗣的名聲絕不能坐實。若是她們不處理乾淨,彆說立功,能留個全屍都是奢望了。

她們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岐陽王問的時候,那麼多人搶著應承。最終是孫待詔壓過眾人,她身份最高,地位最大,她來受罪,才能讓岐陽王消氣。

孫待詔喝的時候,屋內屋外許多人都彆過臉,不忍心看。等最後一滴喝完,孫待詔瞬間趴倒在地上,不住乾嘔,很快,她的腹中就開始絞痛。

孫待詔在地上縮成蝦米,不住打滾,謝玄辰就那樣冷冷地看著。他慢慢站起身,不知道是對地上的孫待詔,還是對彆的什麼人說:“我今天不想臟了自己的手,暫且留下你們的狗命。以後手放乾淨些,再敢對我的人動手,我讓你吃進去什麼,就吐出來什麼。”

謝玄辰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血色,嘴唇也淡的發白。煞白的臉,冷冰冰的眸,眼下點了一顆淚痣,整個人宛如水裡的鬼魅,陰冷,又有難言的妖豔。

他說完之後,對慕明棠撩了下眼皮,還是那副冰冷厭世的樣子,對慕明棠伸出手:“走吧,我接你回家。”

明明是冷冰冰的語氣,可是聽著慕明棠耳朵裡,卻瞬間如三月春風,冰消雪融。慕明棠眼睛驟然發亮,立刻越過眾人跑到他身邊,扶住他的手。

“嗯,我們回家。”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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