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豬,一點兒都不輕鬆。
紮人,還能讓人配合著抬胳膊翻身,紮豬,就隻能自己翻騰。
這次要紮是已經感染了A豬瘟病毒豬,按照沈畫要求,不超過三頭,那就剛剛好三頭,嶽豐可不會浪費任何名額。
一頭感染初期,甚至沒有症狀,是通過檢測確定;一頭感染中期,症狀已經非常明顯;還有一頭就是感染末期,通常不超過12小時就會死亡。
A豬瘟病毒並不會感染人,但進出話還是容易把病毒帶在身上傳到外界,畢竟這病毒在日常25°-37°環境下,能生存數周。
這也是那些養豬場進出人員都要充分消毒原因。
在實驗室裡,對A豬瘟病毒病豬**實驗要求也非常高。
沈畫和顧深進去之前充分消毒,還戴了麵罩。
這是方便她動手,其他工作人員若要進去是要著全套防護服。
“就我們?”顧深忍不住說。
沈畫:“要那麼多人乾嘛。”
顧深:“……”
沈畫給豬紮針時候,手法就比較粗糙,針也是特製不鏽鋼針,而不是質軟金針。
甚至為了讓顧深好好感受一下金針封穴時產生氣,她還刻意放慢加重……
沒打麻醉豬在沈畫手裡也很乖,可她這般行針,一針下去那豬就要渾身一抖。
豬一抖,顧深也跟著抖一下。
沈畫都無語了:“我紮它又沒紮你,你抖什麼?”
顧深麵無表情。
沈畫:“仔細感受。若是用金針,感受會更清晰,不過其他人金針無法上手,不具備推廣意義。”
顧深已經麻木,感情你還真想過用金針?!
很快,顧深就知道給豬紮針不光是要紮針。
沈畫:“翻個麵。”
顧深:“另外一邊也同樣手法紮嗎?”
沈畫點頭。
顧深看著豬,又看看沈畫,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叫我翻?”
“不然呢,我翻?”
行,翻。
顧深咬牙上手。
可他麼……翻不動!
這都是達到出欄重量成豬,怎麼也得有二三百斤,他推不動,拎豬蹄兒也拎不動。
折騰了一身汗,愣是翻不過來!
沈畫狐疑地看著顧深:“怎麼虛成這樣?”
顧深差點兒沒一頭栽倒,咬牙切齒:“師、叔,正常人都翻不動這麼沉豬!”
沈畫瞥了他一眼,放下手裡針具,半彎腰從豬脊背這邊用力,把豬掀了過去,翻到另一麵朝上。
這動作看起來似乎比把豬拎起來省勁兒,可就算再省勁兒,也需要很大力氣。至少剛才顧深也這麼試過,壓根兒掀不起來!死沉死沉。
看顧深眼神兒,沈畫說:“好好學好好練,功夫到家,彆說是一頭豬了,就是一頭大象,也能輕鬆給他翻個麵。”
顧深:“學金針封穴還能增長力氣?”
沈畫:“等你感受到氣,會用氣之後,隻要氣充足,手上力就夠大,翻象也不是開玩笑。”
顧深點點頭。
可是,他為什麼要翻大象?
有翻豬力氣就夠用了。
不對,他為什麼要翻豬?
他又不是獸醫!!
前麵兩頭豬都是沈畫紮,她詳細帶著顧深感受了一下氣存在。
最後一頭豬,也是情況最嚴重,她乾脆手把手帶著顧深紮。
她還動用了一點點異能,讓顧深感受更清楚一些。
沒有異能,顧深當然做不到像她這般,但練到家了,顧深說不定能達到喻老巔峰時期成就。
“這就是……氣!”
顧深有些激動:“這氣好像不光存在於穴位,而是存在於身體任何角落……”
沈畫挑眉:“不錯。”
不愧是孟老千挑萬選寶貝徒弟,天賦果然不錯。
若是早些就開始練,現在至少已經小成。
沈畫十分懷疑,喻老在金針封穴上造詣很高,但他隻懂用,卻不懂教,所以傳給孟老東西很少。
真正金針封穴傳承,就應該像是沈畫帶顧深這樣,帶著他一點一點感受到氣,帶他入門。
否則,隻憑借言傳,憑借古籍,根本不可能感受得到。
不過這大概就是金針封穴幾乎失傳緣由吧,傳授起來太苛刻了。
沈畫因為有異能存在,能放大那股氣,帶徒弟就更容易些,顧深也更快感受到氣,更快入門。
三頭豬紮完,顧深金針封穴已經算是摸到門檻,隻差臨門一腳,加緊練習話,最遲一周必定入門。
沈畫說:“這門功夫需要多練,多感受。其實做什麼都一樣,道理不用我多說。不過你現在剛摸到門檻,還不懂控製,不可在病人身上練習,在病豬身上練也是一樣。”
這樣,嶽豐也就不用整天追著她,叫她抽空來紮豬了。
她現在可是急診科大夫,忙著呢。
沈畫又把給健□□豬紮針預防運針原理跟顧深說了一下,叫顧深稍後可以試試,這比給病豬紮針治病要容易得多。
兩人經過嚴密徹底消毒之後,才從實驗室出來。
沈畫叫嶽豐帶顧深再去紮頭健□□豬試試看,她則去找陳教授討論課題進展和難點。
“我們做了非常詳儘數據分析。”
“經過你手處理豬,我們用儘一切辦法都沒能讓它感染A豬瘟病毒。比如說直接注射A豬瘟病毒,可病毒進入生豬體內,竟然無法感染正常細胞,活生生餓死。”
“A豬瘟病毒毒株也有強弱之分,高毒力毒株和中等毒力毒株實驗我們都有做。由你處理過豬,無論是強弱毒株,都無法感染。”
“我們多重對比之後,從豬血液中發現了一種不明物質,目前分析應該是一種未知蛋白,分子結構圖還在繪製對比中。”
“各種數據對比過程我就不說了,目前看,這種未知蛋白產生,是阻止豬感染A豬瘟病毒關鍵。”
“你處理過豬,體內百分之百產生了這種蛋白,但其他人操作,隻有5成左右概率。”
沈畫皺眉:“五成?”
陳教授說:“五成已經不低了,我們一開始預估能有一成就不錯。經過這些天實驗,基本穩定在五成。最難得是,用那兩位針灸專家話說,隻要是學過針灸都能紮,甚至沒學過農戶,培訓幾天就也能紮。”
陳教授:“我叫實驗室人也都學學看,試著紮一下,今天這份結果也出來了,我們這些毫無基礎初學者去紮,竟然也能有三成成功率!”
沈畫:“還是太低。”
陳教授搖搖頭:“真不低了。你要知道,這是要大麵積推廣到全國,不可能找那麼多真正中醫專家去紮豬,更多還是要靠畜牧站技術員,或者是養豬場和農戶自身。這項技術沒有太高門檻,連他們都能學會,這才真正能大麵積推廣適用!”
沈畫:“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提高一點成功率。”
顧深在給健□□豬紮針時候,對氣感受更明顯。
他按照沈畫說運針原理,給健□□豬做預防。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
消毒完畢出來,顧深就跟沈畫說:“我剛紮了兩頭健□□豬,你檢查一下合不合格。”
沈畫看他:“這點兒自信都沒有?”
顧深:“檢查一下保險。”
沈畫去檢查了一下,沒問題,完美。
顧深說:“你有沒有想過改進一下。”
沈畫立刻問:“怎麼改進?”
顧深:“運針原理我知道了,你方式紮針少,紮起來比較快,但這隻能針對你。因為你很清楚每一針是否紮到位,可若是讓其他人來操作,效果一定會打折扣。每一針效果都打折扣,最終……”
沈畫讚賞地看了顧深一眼:“說沒錯。正好,陳教授你也聽聽,剛還說找辦法提高成功率呢,這就有了。”
顧深顯然也已經從嶽豐那邊了解到成功率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你水平太高,你拿出來辦法是最捷徑,儘管你已經儘量放低要求,可下麵人還是很難完全做到。”
顧深說:“就好比你是數學教授,你對一道題有很多種解法,你已經選擇了你認為最淺顯最能被學生理解解法,可對學生來說,還像是在看天書,你運用到公式他們根本不理解,隻能依葫蘆畫瓢往上套,換一下題乾就不會了。真正要做,是把這種解法再淺顯化,把其中每一個運用到公式定理都拆開說明。”
顧深:“換句話說,你用3針能達到效果,彆人得用10針、15針。那就沒必要非追求3針解決,10針、15針操作更容易被接受被推廣。”
沈畫連連點頭:“不錯,很有道理。”
陳教授也大喜:“之前我們也往這方麵考慮過,但搞不清楚原理,還以為隻能紮那幾個固定穴位呢。原來可以換嗎?”
顧深:“機體都是想通,沒有獨立存在穴位。她……咳,用辦法找穴位,是最精準,如果全部都由她來操作,再沒有比這更精準更高效了。”
“可若是換做彆人,根本無法僅僅通過這三個穴位,就達到目,那就可以旁敲側擊,用刺激周邊更多穴位來達到同樣目。類似於做題簡便算法理解不了,就用笨辦法一點一點算,也就多些步驟,大概就是這樣。”
陳教授心情很好,“那立刻開始試驗。隻是多紮幾針就能提高成功率話,可太好了!關鍵是門檻兒低,方便培訓推廣。”
陳教授看向沈畫:“小沈,那還要麻煩你再配合。”
沈畫:“顧……顧大夫正巧需要練手,改進針法,他也比我更熟練更合適,知道怎麼改最容易學。顧大夫,這段時間麻煩你配合陳教授這邊,早點完成課題,也好早點推廣應用。”
顧深:“……”
周幕全程都沒怎麼說話。
這會兒等他們討論完了,周幕才說:“第一批豬場實地實驗,什麼時候能開始?在原來爆發過A豬瘟病毒豬場進行複養,實驗意義應該更大吧。”
陳教授:“得等改進行針方案後,看看數據能否達到實地實驗標準。估計最快也還要一周。”
周幕:“我先申請報名啊。”
陳教授:“你報你名,我們也還要篩選。”
周幕臉頓時垮了下來,甕聲甕氣,“陳教授,您這就不夠意思了吧。”
陳教授笑:“同等條件下,你們優先。”
周幕這才滿意。
在他調離畜牧局之前,得把這事兒落實下來。
喻和堂那邊忽然宣布,顧深顧大夫停診半月。
海一這邊,號早就掛出去,人家排一次號特彆不容易,顧深還是會過來一天坐診。
沈畫這天白班。
剛上班,鄧主任就笑著說:“小沈你是喻派弟子?你啊你,可真是給我們好大驚喜。”
沈畫沒明白怎麼回事,但也點頭。
鄧主任笑:“你,不會是拜在顧大夫名下吧。”
沈畫:“啊?”
鄧主任也不等她回答,自以為看穿了什麼,“顧大夫今天在中醫科那邊坐診,剛打電話過來說借你過去用一天。”
“……哦。”
沈畫去了中醫科那邊。
這一大早,門診上班時間都還沒到,醫院已經人滿為患了。
即便現在可以手機掛號,掛號也都分有時段,可實際上醫生看病並不能嚴格按照時段,一個病人耽擱久了,後麵就要持續耽擱下去。
你掛了9點鐘號,可能10點才能看到你。
也有掛了後麵號,但是到特彆早,某個號沒來,那就可以先給你看。
很多病人都習慣早早到這兒等著。
沈畫一路走過來,中醫科人比想象中要多,不過顯然,大部分都是顧深病人。
“你們也掛顧大夫吧,掛了多久?”
“整整三個月!我閨女守著周一零點係統放號,她直接點了後麵提交,總算掛上了。”
“我這算純撿漏,手機掛號,我就晚了一分鐘,點開就沒號了,我不死心,一直守著刷新,刷到淩晨四點多鐘,忽然有個退號,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趕緊點進去,竟然真掛上了!”
“哎,顧大夫號就是太難掛了,喻和堂那邊又太貴,病都看不起。”
“其實喻和堂那邊才是正常價格吧,海一這邊明顯就是顧大夫照顧咱普通人。我之前去打聽過,喻和堂那邊顧大夫號,1800一個。海一這邊是按國優專家算,也才五十多。就是難掛。”
邊上有大概是第一次來家屬,一臉不可思議。
“光一個號就一千八,後麵還要檢查開藥,那得多少錢?怎麼不去搶!當醫生也太掙錢了吧。”
“可不許胡說。就算喻和堂那邊開一千八價,也不是都能約上呢。顧大夫就在海一這邊是風雨無阻,每周三必定來。喻和堂那邊,顧大夫可是說請假就請假。”
“這就奇怪了吧。明明那邊掙錢,為什麼這邊不掙錢這麼準時?”
“那你說呢,放著好掙錢不掙,來給咱這些拿不起錢人看病,能圖啥?”
一個病人說:“你覺得顧大夫一個號一千八貴,其實真一點兒不貴。顧大夫是咱們海市保健委專家,那可都是給領導人看病調養。要沒這渠道,彆說花一千八了,就是一萬八,也請不到顧大夫給看診。”
“可不就是。找顧大夫都不是小病,去西醫做一套檢查都得幾千,這一千八算個啥啊。當然,你要就是個小感冒小咳嗽,還非得擠著掛顧大夫號,又說人家一千八貴,那我就沒話說了。”
又有人說,“說顧大夫貴,都是根本不了解,但凡顧大夫病人都知道,找顧大夫隻需要掛一次號,顧大夫診斷開藥之後,會有學生定期打電話回訪,指導後續怎麼用藥停藥。重症需要反複診治,也不用再掛號,跟學生約好時間上來,到喻和堂那邊,顧大夫會再給複診。也就是說,一個號,管給你看好!這哪個醫生能做到?”
“除了顧大夫,沒人這麼乾,都這麼乾了醫院還怎麼掙錢?我侄子先前咳嗽發燒,早上去看病掛號,醫生開完單子都十點多,又去排隊做檢查,做完檢查上午醫生下班了,下午去看結果,還得再掛號。”
眾人紛紛點頭,去醫院多了,這種經曆並不稀奇。
邊上有個年輕人嘀咕:“聽起來顧大夫好像是挺有醫德,那他醫術到底怎麼樣?”
“嘿,還有人懷疑顧大夫醫術。”
“為啥不能懷疑?不就是個中醫麼,是能治艾滋,還是能治癌症?”
“你這小年輕怎麼說話,那西醫也治不了艾滋治不了癌症啊。”
“但西醫至少有辦法控製。艾滋現在有阻斷藥,癌症如果早起話,完全可以手術,中後期化療放療也都有效果。中醫能做到嗎?”
來這兒看病找顧深,老一輩居多,對這中西醫辯論並沒有那麼極端。
其中有些癌症病人,是做過手術來找顧深,認為手術切除癌細胞更精準,後期用中醫調養更好。
大家沒那麼激進地非要在中醫西醫上爭個高下來。
“看吧,都說不出了。”年輕人撇撇嘴,“中醫無非就是給你們灌點**湯,心理作用罷了。”
一個大姐忍不住開口:“我也不知道啥是心理作用。我就是癌,胃癌,之前看西醫說得切三分之二。可切了胃,我就身體就垮了,什麼工作也甭想做,家裡老老小小,一家子等著餓死?我不想治。我閨女也不知道在哪兒聽說了顧大夫,就天天守著給我搶著掛了個號,非叫我來瞧瞧。”
“治好了?”
“沒。”大姐說,“顧大夫說他能儘力控製癌細胞擴散,再給我調養身體,說徹底治愈很難,但能叫我跟正常人一樣,多活幾年,要是身體調養得好,多活十多年也不是不可能。我要不說,你們誰能看出我有病?”
大姐很瘦,但氣色不錯,半點兒看不出是病人:“今兒我是陪單位上一個大妹子過來,她病也有點兒難,我就推薦她過來叫顧大夫看看。”
有這大姐開頭,其他人也紛紛說起自己經曆過和聽說過病人故事。
掛到顧深號,一個個心滿意足。
沈畫這一路走來,對顧深在患者中聲譽,有了更深層了解。
她才剛到,穿著白大褂顧深就帶了呼呼啦啦一大幫人,快速穿過走廊進診室。
所過之處,認出他患者紛紛打招呼。
顧深點個頭示意大家稍坐,就快步進了診室。
“顧大夫看著可真年輕,中醫不都要找老麼。”
“這你就不懂了,顧大夫可是喻派,那位喻老你們沒聽說過嗎,給開國功勳看過病,喻和堂那副‘懸壺濟世’匾額,據說可是那位親自題字。顧大夫8歲入門學中醫,到如今已經學了二十多年,人家跟著老師看過病例,海了去了!所以說這中醫啊,看年齡是一個,看師承才更準。”
“對對,名師才能出高徒。”
“顧大夫每次坐診,學生都跟了一大堆,顧大夫這種水平老師,學校可遇不到。”
……
沈畫走進來時,不少人都看向她。
郭主任一事之後,她刺激穴位止血本事已經傳遍全院,這又跟中醫這邊息息相關,是以她受關注度比想象得高。
“她就是急診沈醫生,救了郭主任那個?她來這兒乾嘛呀,不會是要調來咱們中醫科吧。”
“調來也不奇怪。”
“還是出名好,調來就能跟顧大夫,咱們擠破頭都跟不上。”
不少人在小聲嘀咕。
顧深看到她,立刻站了起來。
沈畫輕咳一聲:“顧大夫,我們鄧主任說叫我今天跟著你學習。”
說著,她還衝顧深眨了一下眼睛。
顧深嘴角一抽。
顯然明白她意思,低調,彆惹麻煩。
她在喻派身份就這麼忽然曝光出來話,隻會帶來各種揣度和麻煩。
顧深深吸口氣,儘量用平時對待其他學生態度對待沈畫。
“叫號吧。”顧深說。
第一個進來是個男人,坐在輪椅上家人推進來,瘦到脫相。
沈畫看了一下病人檔案,50歲,已患糖尿病一年,注射胰島素不能控製,病人消瘦、乏力、嘔酸,飲多、尿多、畏寒。
家屬愁眉苦臉:“胰島素控製不住,彆醫院都不收。現在各種並發症都來了,什麼都吃不下,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天啥都沒吃,吃啥吐啥。就愛喝水,一天能喝5茶瓶水,喝了就尿……”
顧深一邊診脈,一邊詳細詢問病史。
片刻後,他看向學生:“誰來試試?”
學生們麵麵相覷,糖尿病人到了這個程度,胰島素控製不住,就基本沒辦法治療,隻能等死,這時候才想到要來看中醫,這樣病人最棘手。
這也是中醫如今難點所在。
病人手術死亡,或者癌症不治身亡,隻要沒有人為操作錯誤,就不會有家屬怪罪西醫;可若是中醫沒把人治好,病人身亡,得到評價一定是中醫無用。
顧深一直都很注意保護學生。
平時看診也會讓學生上手試試,他從旁指導,但那些病例都不像這個這般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家屬可能就要情緒失控鬨出事兒來。
相反,遇到這樣棘手病例,顧深會一力承擔所有壓力,給學生們詳細剖析病情和診斷。
可今天,顧深竟然讓學生在這個病例上試手?
誰敢啊。
沈畫輕咳一聲:“我試試。”
家屬知道顧深要帶學生,也不排斥,有顧深在這兒坐鎮呢,怕什麼。
所有人都特彆佩服沈畫勇氣,同時也很想看看沈畫到底有幾分本事。
在沈畫診脈時,顧深已經提筆開始寫脈案,旁邊學生負責幫他錄入電腦。
顧深脈案寫完,沈畫也鬆開了手。
顧深示意:“說說。”
沈畫:“脈右微細,左沉滑……腎氣腎陰兩虛……應滋陰助陽、引火歸源、納氣歸腎。”
顧深:“開方。”
沈畫:“九地90克……”
沈畫說完,診室內格外安靜。
顧深看向周圍其他學生:“還有人要來試試嗎?”
學生們紛紛搖頭。
而幫顧深錄入脈案學生,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
顧深拿起脈案,在方子下麵簽上自己名字,又看向沈畫:“簽名。”
沈畫過來簽名。
其他學生都倒抽一口冷氣。
這……
這意味著,沈畫開方,顧深作保!那以後沈畫完全可以說這個病例是她參與治療!
顧大夫對她如此認可嗎?
病人家屬不明白情況,趕緊說:“顧大夫,學生難免會有不足之處,這方子,您給指導指導。”
實際上就是怕學生不靠譜,讓顧深為學生查漏補缺。
顧深明白家屬顧慮,也不多解釋,讓學生把剛才錄入電腦脈案念一遍。
學生念完,家屬目瞪口呆,其他學生也都全然不可思議。
從脈象到診斷,再到最後方子,竟然分毫不差!
若非他們親眼看到沈畫是在顧深寫完脈案之後,才說診斷結果,他們甚至會以為沈畫是在對著顧深脈案照稿子念!
怎麼能一模一樣?
顧深看向家屬:“這是目前最合適方子。遵醫囑服用,一周後二診。二診去喻和堂那邊,不必掛我號,脈案這邊錄入,喻和堂那邊會同步。我若在,優先給你複診,我若不在,會給你們分配其他大夫。”
顧深笑了笑:“正常來講,一周後病人可自行走去喻和堂複診。”
家屬頓時欣喜不已。
顧深讓願意學生也過去再給這位病人請個脈,感受一下。
病人和家屬此刻心情都不錯,也很配合。
家屬還說:“你們這些學生娃就要大膽一點,彆怕出錯,有顧大夫在這兒,錯了也不怕。你們都不敢來診脈,還怎麼有機會學嘛。”
“你們都應該向這位小姑娘學習,不放過任何一個實踐機會。眼看人家水平就要高一截。”
“顧大夫,您這些學生中,就這姑娘最厲害,沒錯吧。”
顧深:“……沒錯。”
是很厲害,比他都厲害著呢。
當他看不出呢,他診脈還要半刻鐘,可她手一搭就知道了,之所以等到他寫完脈案,純粹是在拖延時間,畢竟大家都默認中醫診脈需要一定時間,真有人給搭一搭就出結果,病人肯定以為是騙子。
中醫診脈是需要時間沒錯,可並非是說診時間越長越好。
診得長,說明對脈象表現不熟悉,拿不準,當然也可以說是謹慎。
診得短,要麼是啥都不會騙子,要麼就是沈畫這種真正高手。
2號病例就是剛才那個得胃癌大姐同事,比大姐小幾歲。
“顧大夫,我看了好些個醫生,都說我宮寒,懷不了孕,想請您給我調理調理。”這位女士說道,“我都三十五了,再不生年齡就大了。我老公倒是不介意,說領養也行,可我就是想生個自己。”
顧深一搭脈,就皺眉:“女性多少都會有點宮寒,不是大問題,不影響懷孕。”
“那不能啊!不影響話,我咋這麼多年都沒懷上。”女人一臉不信。
顧深有些頭疼,吩咐旁邊助理學生:“把她號退了。”
又跟女人說:“你去掛婦科,不是你問題。”
女人不明所以:“不是我問題那是我老公問題?可他也做過檢查,沒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