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額?景易蹙眉,一臉莫名,他怎麼突然這般說?江崇清和談宜田是不錯,但比之他還差得遠,逸群之才…前頭還有個品貌不凡?一下斂緊右眼,撐著左眼看楚陌,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楚陌麵無表情,早聽說一些有權有勢的男子整日裡遊手好閒,吃飽喝足後,儘想玩些稀奇。這位明知道他在翰林院閒著,有事大白天的不找他。天要黑了,叫他來宮裡…安安還在家等著他。

為驗證自己所想,景易落在楚陌肩上的手爬起,指頭一點一點地往前走,抵達他的脖頸,想要去翻領時。楚陌轉過頭看太子,見其滿眼戲謔,才要說話就聽大殿之上傳來冷言,“你們兩在乾什麼?”

景易一把推開楚陌,拱手行禮:“兒子請父皇安。”

“下臣翰林院修撰楚陌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楚陌跪地,心裡已經做了決定日後要儘量回避太子。不是因太子癖好奇特,而是其並非一個見得人好過的主兒。

他和安安過得非常和美,不想刺激到太子,然後專給他找事。

皇帝目光流轉在兩人身上,他還沒老眼昏花:“你們剛湊那麼近在做什麼?”腦中已浮現大景地輿圖,想著將楚陌下放去哪塊。

一聽這語氣,景易就知道父皇是誤會了:“這不能怪兒子,要怪您隻能怪善之。兒子批了一天折子,累得很,走下殿就搭了下他的肩。他竟張口跟兒子說,江崇清、談宜田品貌不凡……兒子就想驗證下善之是不是想歪了,順便逗逗他。”

批一天折子很累嗎?皇帝老臉黑沉沉,移目去看神色平靜的楚陌:“在翰林院待得還適應嗎?”

“回皇上的話,翰林院很好,下臣很適應。”楚陌回得坦蕩蕩,中氣一點不虛。

能不適應嗎?景易笑著,他就沒見過哪個狀元進了翰林院過得比他還快活。皇帝冷瞥了一眼兒子,走到龍椅那坐下,讓楚陌起來:“太子嚇著你了?”

楚陌拱手回道:“沒有,太子殿下性情活絡,與下臣玩笑。下臣受寵若驚之餘,也望殿下於政事上能仰瞻皇上,沉穩通達。”

這話說得…他父皇聽了該高興了。景易朝著殿上擠眉弄眼,心想著,沉穩通達是楚陌說的您,並非曾伯祖誇讚。您可千萬彆往心裡去。

如太子所料,皇帝聽了確實高興。伯祖教養弟子,又允他走科舉,就足以說明其是滿意他的施政。政教清明,一直是他所求。雖還未達,但他已經儘全力了。

“天色不早了,你先退下吧。”

“謝皇上。”楚陌行禮後,看都不看太子一眼,便快步退出清乾殿。出了大殿也不用誰領,自己順著來時的路,大跨步往回。小尺子追在後,想不送他,但又不能。

清乾殿裡,皇上看了一眼橫在案上的朱筆,怒目向兒子:“楚陌說得對極,你尚不沉穩。批一天折子,就把你累得去搭臣子肩膀?引得臣子誤會後,竟還戲弄…你是儲君,成何體統?”

他做了二十八年皇帝,每日亥末睡,寅正起,從不敢叫乏。勤政為民,三減稅賦。為開海禁,他兩年沒睡個安穩覺,力排眾議,終達成。

瞪著殿下垂首聽訓的兒子,皇帝不以為自己選擇錯誤:“朕最多還能為你撐四個月…”

“父皇?”景易大驚,抬首望去,見他不是在說假,撲通一聲跪地,眼眶漸紅,心裡痛極,盯著看了久久,才磕下頭堅定道:“兒子不會讓您失望。”

小尺子將楚陌送出宮門,站在原地急喘著,拽著袖口擦汗。望著那走得飛快的人,心裡直嘀咕。到底是那位爺教出來的主兒,就是不一樣。

今兒要是換了翰林院彆的誰…排除一腦門子麻煩的朱正傾,去了清乾殿,定是恨不能留到夜三更。這位倒好,皇上一放人,逃似的直奔宮門。

狀元娘子厲害!

被讚厲害的狀元娘子這會正在想,楚陌和太子一道會是什麼畫風?太子…能從吃櫻桃這事聯想到懷孕,還鬨出一起笑話,估計也不是什死板無趣的主兒。

之後武英殿大學士家送老鱉來時,還特地言明,櫻桃是蕭府送的。意思就是鬨出的誤會,跟東宮無關。

再有,太子穿襴衫躲在狀元樓角落裡聽一群貢士爭辯等等事跡。吉安覺那兩位在一塊,應該不會冷場。

“姑,方大娘做了胡桃甜羹,讓您先墊墊肚子。”辛語端著放溫的羹,擺到榻幾上。

吉安心放不下,端了羹,調羹來回地攪。古代不是現代,這裡封建集權嚴重,階層禮製嚴苛。她家那口子的脾性又古怪,萬一哪不對了…放下盅,人不回來,她實在挑不起胃口。

楚陌走到家,天都黑了,進了二門,迎頭與踱步來的吉安撞上,將人抱住:“你怎在這等著?”

可算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吉安一顆心落地:“太子召見你,是為了流言的事?”楚大老爺去翰林院上值幾天,她問了幾回話,這位都說一切很好。

今天聽了外頭傳的,她才曉,確實挺好。早上去上班,一天隻乾一件事,就是等下班。工資一文不少,茶隨便喝,翰林院的藏書更是想看哪本看哪本。前頭楊小爺過得都沒他適意。

不過他回家不說,她也隻當沒事。永寧侯世子夫人怕她憂心,傍晚還來轉了一圈。她是沒在擔心,能排擠孤立成這般,也不是什壞事。想想楚陌這工作,錢多活少離家近,事業編製,隻要他不辭不犯事,就能吃一輩子公糧。

這工作,往哪找?

“不是,太子就是想見見我。”楚陌一點不傻,老和尚當年殺了五王,雖出家了,但聖祖並沒廢他儲君名。有這名在,皇室不可能徹底放逐他。今日見皇上對他的態度,他以為其應是知道他與老和尚的關係。

也好,如此隻要不謀逆,他就可以活得肆意些。

吉安不太信,望著他的臉,可惜眼太拙,看不出什麼:“你們就沒說話?”

“說了兩句,皇上便來了。”楚陌手下落牽住妻子,走向甬道:“外界的那些流言你彆當回事,本來也與我們無關。”

“是無關,但卻句句不離咱們。”吉安拉住人,指點上他的鼻尖:“南風軍趙家那個姑娘給你投花了?”

搖了搖頭,楚陌望著她審視的美目:“不知道。”安安吃味了,心裡泛甜,但麵上不顯,“打馬遊街那日,一路上我除了小心避閃,想的都是你。到了延吉街,視線裡就隻有豐鮮樓了。”

滿意了,吉安嬌哼一聲:“算你乖。”但該警告的還是要警告,“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許在外招蜂引蝶。蜂蝶投懷送抱,你也得給我躲遠遠的。”

楚陌鄭重地點了點腦袋:“我有家室的事,全京城都知道。這般還投懷送抱,那對方肯定不是好人。”

“你明白就好。”吉安踮腳,在他唇上嘬了一口:“那些不是貪圖你美色,就是在謀算著彆的。”

“嗯,吃人不吐骨頭。”楚陌心中雀躍,摟著媳婦,軟語問道:“你今天在家做什麼了?”

吉安靠著他的肩:“聽流言,一天好幾變,灌得我兩耳滿滿的。”穿過甬道,回到正房,讓青雨、蘭月擺飯,“遲瀟、陳二道不是要來嗎?這都快入夏了,怎還不見兩人?”

西北很平靜,可老和尚卻去了一趟,他心有懷疑:“不急,等我們回鄉了,他們會跟著一道。”

吉安也不是急,隻今兒門房突然迎來一公公,嚇了她一跳。事後靜下來想了想,深覺楚陌總獨來獨往不好,還是要有個信任的人跟著。府裡方管事頭發都灰了,又要管著外院事務,不合適。

周明呢,時不時大江南北地跑,看顧產業,也不能常年跟著楚陌。思來想去,還是遲瀟和陳二道最合適,那兩位與楚陌一道長大,手底下功夫也好,又值得信任。

“咱們要不要辟兩間院子出來?”

“不用,他們暫時不會帶家眷,就住在前院。”楚陌是覺那兩人在京裡不會待久。太子已經代皇帝批複奏折,皇帝應撐不了多久了。西北一有動向,永寧侯府必動,到時若是有可能,他們會隨永寧侯府的人一道去西北。

路給兩人安排好,能否走出前途,全看他們本事。

洗了手,吉安淘了方巾遞過去:“方大娘今兒買了個牛頭回來,已經洗淨醃在缸裡了,打算明天燉。”

她家這位主,吃肉不喜歡吃不費勁的,總覺骨頭上帶筋的肉香。而且骨頭越難啃,於他來說,是肉越香。她都想買上十斤鴨脖,鹵一鹵,讓他好好啃。

“不要燉得太爛乎。”楚陌擦洗好手臉,牽著吉安到桌邊坐。

青雨已經領著方大娘和宥大嫂把飯擺上桌了,一腳跨出門檻的方大娘聽著少爺的話,回頭應了一聲。

外頭的流言傳了兩天,愈演愈烈,不止南風軍趙家被拉下水,就連四皇子良王也沒能逃過。良王逃不過,當天同在狀元樓看熱鬨的雍王妃也摘不乾淨。鬨到最後,就算楚陌兩口子最無辜。

西城詹府內院,吉欣然凝眉苦笑,她與小姑差距是越來越大了。這流言才起時,她雖知是歪曲了事實,但心裡卻希望能鬨出聲來。可真等鬨出響動來了,她才意識到自己落後小姑太多了。

聽聽那些流言,被扯入的都是些什麼主兒?趙家清清、良王妃、良王、雍王妃…無一不是頂尖尖的人物,她呢?都搬起石頭了,一看這井裡,愣是沒敢將石往下扔。

還好沒扔,不然自個現在也彆想在府裡安生坐著了。吉欣然輕吐一口氣,樟雨嬤嬤說楚陌的請封肯定很快就下來了。六品安人,也就比前生譚家那老不死的矮一頭。

等到了明年,那就是一品侯夫人。再看她,雲和雖是傳臚,但傳臚想進翰林院也得參加庶吉士選館。這庶吉士可不是什麼官兒,雲和要請封妻子,得三年後庶吉士散館了,授了官才可以。

三年?吉欣然嗤笑,也就是個七品孺人。夫貴妻榮,一點不假。手覆上肚子,她的小日子已經過了兩日了,但願老天能疼她一回。

小姑的命現在看似比她好,但放眼將來…就未必了。宣文侯後院空置另說,這有了妻子,若一直不生養,可沒法交…突來一股熱流向下,吉欣然臉上一僵,坐著穩穩不動,眼淚漸漸滲出,滾落眼眶。

終是她奢求了嗎?

自醉酒那日一晌歡好後,雲和就再沒回過後院。她覥臉去前院,他也不願碰她。這回沒留住,下回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閉目低泣,她隻是想要個兒子,求的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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