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啊(1 / 2)

許老三雖說是去看看環境, 但是可真是一點也沒有白溜達,還沒咋地,他就將周圍打聽了個七七八八。暖壺臉盆保溫杯鎖頭鑰匙, 也都買到了。

一回來, 就說了起來:“你們一個月的補助是十八,糧票布票都有, 正式開學就會發下來。”

許柔柔驚喜。

許老三又說:“熱水房在東邊兒, 出了宿舍樓, 往左拐, 沒多遠就是。水房每天下午四點到六點開門, 隻開兩個小時。你用熱水彆耽誤了。另外, 食堂是順著咱們來的路往前走。那個三層小樓都是食堂。食堂旁邊就是小賣部。我的這幾樣東西都是在這兒買的。這裡是不要票的,但是每個學生隻能買一個。哦對,還有這個。”

他把手表遞給許柔柔,說:“這個你戴上,平日裡看個時間也方便。”

許柔柔震驚的看著她爸,結巴:“咋咋咋……咋買這個了?”

許老三:“你這邊連打水都要看時間,你沒個手表咋行?他低聲:“這個手表, 價格真的合適, 四十塊錢。”

許柔柔:“!!!”

四十塊錢,這在手表裡確實不算高了, 一般的手表,哪裡下了一百塊?可是, 再一想,四十又不低了。畢竟很多人一個月工資, 也就這麼些錢了。

正好他們寢室其他人也沒來,許老三低聲說:“上回那些手表, 基本都倒騰出去了,我留了三塊想給你們三個娃。但是,剛才去小賣部一轉悠,我就改主意了。反正這邊這個便宜。咱乾啥不買?咱家那個,一塊能換三塊這個表了。還不如直接換了錢買這個。你戴著這個,還不會惹麻煩。雖說當年撿到手表都好幾年了,但是總歸小心著更好。”

許柔柔點頭:“好。”

她摸著自己的新手表,愛不釋手。

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說:“我臨出門,我媽給我拿錢買東西了,我拿給你……”

許老三擺手:“不用,那個是給你們傍身的。當爹的買東西算個啥,再說反正都是咱家的錢,你傍身的也是咱家的錢,不用算計清楚。再說,我這次出門帶了不少,還有呢!”

他拍拍腰,說:“我藏的妥帖著呢。”

臨出發,他媳婦兒可給他在大褲衩子上縫了暗兜呢。

許柔柔:“……我也是。”

許雪林:“……同。”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笑夠了,許老三四處看看,說:“你們這邊可真是挺寬敞的。”

許柔柔:“嗯。”

她也覺得,很好很好的,幾個人正在說話,就聽到門口說話的聲音。他們認得,這是宿管的聲音,房間門被推開,宿管領著一個短發姑娘進來,她說:“這裡就是你的宿舍了。”

短發姑娘身材高挑,也是一身軍綠色。

這倒是的不奇怪的,現在最熱門的顏色,不是大紅就是軍綠色。而他們這樣的學校,想也知道肯定是更喜歡颯爽的軍綠色。不過同樣是軍綠色,她這一身的料子倒是比許柔柔好的。

宿管並沒有久留,把人送過來就下樓。

短發姑娘:“我叫武菡。”

許柔柔:“我叫許柔柔,這是我爸和我弟弟。”

武菡大大方方:“叔叔好,弟弟好。”

許雪林:“……”

她到了,許柔柔其實也收拾好了,她說:“咱們去雪林的學校報道?”

許老三:“行。”

許柔柔:“武菡,我們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又好心的把幾個地點指給她看,武菡聽說了,高興的道了謝。

“真是太好啦,這樣我就不用到處找了!謝謝你。”

許柔柔:“不客氣啦。”

他們在這邊整理完,其實已經中午了。三個人倒是也沒有直接去清華,反而是在在學校簡單吃了點東西,因為在柔柔這邊耽誤了半天,去清華的時候,雪林倒不是最早的,他們一個寢室十個人,已經到了四個了。

不得不說,他們真是一點都沒有判斷錯。許柔柔的住宿環境,比許雪林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當然,這跟學校是沒有關係的。

主要是因為,公安大學女學生太少了,而男女不能混住,那一層肯定都是女生的,一層房間多,也就沒有必要住的特彆的緊繃了,分散一點,每個房間都住上學生,還不至於需要宿管打掃空房間。

而雪林他們就不存在這種問題了。

雪林的同學之中,他算是年紀小的。畢竟,像他這樣“趕巧兒”是應屆畢業生的,總歸不多。而且,還要考得上啊。

許老三不重男輕女,也不重女輕男,如法炮製了一通,很快的,也把兒子這邊的各種情況打聽清楚了。不過他這邊又更輕鬆了一些。誰讓,許雪林同宿舍已經有好幾個人了呢。

問一問他們,差不多也清楚了。

不過大概都是念書的,臉皮兒薄,倒是不知道補助這些事兒,許老三輕輕鬆鬆打聽著,說:“也是十八,跟你姐他們學校一樣……”

十八塊錢,這是一個不錯的數字了。

這個錢數怎麼說呢!不管曾經有沒有工作過的,都高興,雖然不如上班多,但是他們現在可是上學,上學還給錢,哪裡聽過這樣的好事兒。

總之,大家都是格外的歡喜。

既然來了一趟,許老三自然不會隻在兩個學校轉悠,不過兩頭兒忙道完了,差不多也要天黑了。爺倆兒將許柔柔送回了學校,許老三在雪林學校附近找了一個招待所住下。

首都的招待所,都比省城的招待所貴許多。

不過就算貴,這邊也是人不斷的,有些家庭條件不錯的,也是跟他一樣來送孩子。許老三同屋子住著的三個人,就是這樣的。許老三這人長得一張好臉,又能說會道,很快就與大家熟絡起來。

大家討論起孩子,各個兒的與有榮焉。

可不是與有榮焉嗎?

有幾個能考上大學的?聽說許老三家兩個都考上了大學,其中一個還是省狀元,大家更是好奇起來。許老三也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吹的天花亂墜。

等待第二天分彆之際,幾個人還互相留了彼此的聯係方式,商量好以後要聯係。

雪林和柔柔辦好了入學,許老三這邊就沒有什麼東西了,隻有一個中等大小的編織袋,鬆鬆垮垮的。雪林他們報道是好幾天的,所以這幾天都沒事兒,他索性來找他爸,父子二人一起在北京城四處溜達。

不得不說,首都就是首都,就像是省城,那都是沒法兒比的。

自行車多的不行,公共汽車也能頻繁的看見,要知道,他們縣都算是富裕了,但是四條腿兒的,還是少啊。按理說,第一次來省城,該是各個景點走一走的,但是許老三倒是覺得,景點這種東西,在那裡又不會跑掉,既然他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自然還是先看一看房子。

要說他們家人,許老三夫妻還有許柔柔是從古代來的,那是真真切切的覺得,就那種大院子才叫高門大戶,才是好房子,雖然現在人人都喜歡樓房,覺得這才高檔。但是他們家人,不是的。這骨子裡的一些觀念,不會變。

畢竟,他們穿來的時候也不是小孩兒。一些觀念已經形成了。

就像是常喜,雖然性格是開朗許多,也拿得起事兒,但是還是有古代婦女的特性,大事兒上,還是比較聽許老三的。當然,這也是因為許老三雖然當年不著調,但是現在沒有婆婆小姑的挑撥離間,也沒有家產給他揮霍,所以他倒是像個人了。

是的,也有這個緣故。

而小桃子呢,彆看她現在是大姑娘了,但是漫山遍野的撒歡兒慣了,住在城裡一段時間,樓上吵架樓下打孩子都聽得真真兒的,至於誰家吃啥,更是一秒知道。

所以雖然聽牆根也很歡樂,但是許桃桃還是覺得,樓房也沒那麼好。

如果他家的房子在大一點,有電燈有廁所,那麼她還是願意住大宅院兒。

這幾個人都是這樣,那麼雪林就是純粹的住什麼地方都行了,他住哪裡都行,但是吧,誰讓他是穿越黨呢!明明知道四合院值錢還不下手,那才會覺得自己腦殼子不好。

而且,寬敞的大宅院,住起來就是比樓房舒服啊。

所以父子兩個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第一時間就奔著那種四合院兒看。當然,他們也沒指望就立刻能看到合適的。但是現在看一看,心裡總歸是有個數兒的。

隻不過,看房子的事情,還真是沒有想的那麼簡單,這個時候連個房產中介都沒有,但凡是買賣房屋,大多是通過親戚朋友介紹。而他們家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哪兒有人介紹啊。

再說,現在家家戶戶的房子都不夠用呢。

總之,他們看了一小天兒,最後也是無功而返,不過許老三倒是很真摯的感慨:“這四合院,看著是真好。隻不過,如果住這麼多人,就不怎麼方便了,這跟住樓房有啥區彆。”

他們看了好幾個,裡麵都是住了五六家,還有一份兒住了八家,相當誇張了。

許雪林:“我們如果買,肯定要全買下來的。隻有我們自己家人住。”

許老三挑眉:“……”

好半天,感慨:“兒砸啊,你這心挺大的啊!你老爹我這麼想,都沒說出來呢。”

許雪林:“咱們再看吧,買房子哪裡是一朝一夕。這半年,我會努力多看一看,多打聽的,如果遇到合適的,第一時間給你們發電報。”

許老三:“行。”

他嘟囔說:“我瞅著,這城裡人也不少,哪裡有賣房子的啊。”

雪林:“所以,不能急啊。再說,咱家的錢,就算是全都拿出來,可能也是不夠的。所以看房子歸看房子,這邊也得努力攢錢。”

許老三點頭:“我懂。”

他歎息說:“要是買房子像是買個豬仔兒那麼簡單就好了。”

雪林:“……你當豬仔兒很好買啊?”

許老三:“……”

還真是,不好買。

他們不允許私下買賣的,當年他們村子山上那個養豬場,不就鬨得很大?

許雪林又說:“行了,攢錢吧。”

許老三笑:“也是。”

他突然想到點事兒:“你那個唱片機拿到學校,能成不?”

雪林:“我平時會放在我姐那邊。”

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舍友有什麼問題,但是許雪林這個人,天生謹慎。許柔柔那邊不管是住宿環境還是人際關係,都比他們這邊簡單。而且,他們學校都是公安大學。

總歸是令人放心不少的。

許雪林:“我心裡有事兒。”

許老三:“行叭。”

兩個人轉悠一天,就決定放棄看房了,倒不是因為一天無所收獲,而是他們發現,他們這樣漫山遍野的溜達是沒有用的。許老三索性就跟著雪林倆人一起又去百貨商場轉了轉。

雖然雪林提供的幾個包包的款式很不錯,但是的許老三既然來首都,肯定要與時俱進的多學學。畢竟,他們可是要攢錢買房子的。兩個人轉悠過了百貨商場,許老三買了一些他們縣裡買不到的餅乾,又相中了一條薑黃色的裙子,他覺得這個賊適合他家桃子。隻可惜,他這完全沒有布票,隻能遺憾的放棄。

雪林也覺得,這個很適合妹妹,他眼神堅定:“這幾個月我會攢布票。”

許老三:“等你攢完了,人家就賣光了。再說,這個裙子也不是夏天穿的。”

這是頗為厚重的長袖連衣裙,一看就是春秋的款式,夏天那是要很熱的。父子倆對著裙子,幽幽歎息,許老三:“太艱難了啊。”

雖然他們手裡有錢,可是沒有票啊。

十萬個惆悵,這年頭,買點東西咋就這麼難呢。

兩個人都長得很好,可是現在同款惆悵臉,對著裙子,苦哈哈的簡直像是吃了黃連。許老三尋思了一下,上前壓低聲音:“同誌,那個,我們是外地的,實在是相中這條裙子,但是手裡沒有咱們首都的布票。您看,咱能不能拿東西換點布票?”

這要是一般人說這個話,真是要被立刻攆出去了。

但是吧,長得好,雖然不新潮,但是也算是體體麵麵,這倒是讓售貨員沒有開口攆人。

許老三趕緊繼續時候:“咱這可不是資本主義作風,咱是同誌之間的互相幫助,我不給錢,我用手表換,成不?”

他將自己的手腕露出來。

“這是我新買的手表,您看,還很新的。”

售貨員掃了一眼,心動了一下,不過還是搖頭:“不行不行。”

許老三:“同誌……”

售貨員:“真的不行。”

她在桌上扣了兩下,說:“不買東西還是出去吧。”

隨即看向一個方向,許老三眼光的餘角掃到一個年紀不大小夥子,許老三琢磨一下,與雪林說:“那,咱們走吧。”

兩個人一起出了門,剛一出來,小夥子就追了上來,小夥子:“大哥,你要還布票是不是?”

許老三笑:“可不是嗎?我想給我家閨女買那條裙子。不過太可惜了,我想換都不成。”

小夥子:“我聽說你要拿手表換啊。我能看一眼嗎?”

許老三伸出了自己的手,說:“你看,真的是新的。我來首都前才買的,如果不是……算了,說這些沒啥用。”

小夥子:“我手裡有布票,您看這樣成不?我去幫您給剛才那條黃裙子買下來。再領找你五十,你手表給我,怎麼樣?”

許老三為難:“那條裙子才三十八……我手表可是一百四買的呢。”

小夥子:“咱不說這套裙子要用多少票、首都的布票好不好攢,就說您是外地來的。難道不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而且您看,您這手表也是舊的。總該有個折舊吧?我給您這個價錢,其實真的很誠心了。”

許老三還在猶豫,小夥子眼看他這樣,咬咬牙,狠心:“我給你加五塊。”

雪林一直站在旁邊,沒有摻和這個事兒,許老三果然:“那,行吧。”

兩個人很快的商量妥當,小夥子:“我進去給你買裙子,你在這裡等我。你剛才就沒有布票,現在有了,難免被有心人看見多想。您在這兒等我。”

他匆匆往回跑。

許老三和雪林對視一眼,雪林笑了笑:“他跟售貨員是一夥兒的。”

許老三彈頭:“看出來了,不過我覺得給桃子買條裙子,值得。再說,也是看看這邊是個什麼情況。”

兩人才說了兩句,就看小夥子跑了出來,氣喘籲籲:“拿來了。”

許老三給裙子散開,上下看了看,點頭:“嗯,就她。”

小夥子又把五十五遞給了許老三,視線落在許老三的手表上,許老三很有眼力見兒的趕緊把手表摘下來,他說:“你檢查一下。”

小夥子仔細看了看,又聽了聽,吹了一下,說:“沒問題,你這手表真不錯,還真是保養的好。”

許老三:“我上火車前才買的,如果不是為了給孩子買裙子,我哪至於又給賣了?不過,給我閨女買東西,值!”

小夥子可不管這人覺得值不值得,反正他是覺得自己超值,他說:“那行嘞,我走了。”

他揣上手表,一溜煙兒就跑了。

許老三:“這塊手表,我基本都賣一百二。他這裙子和錢就九十三塊。這是長裙子,如果買布票也得十塊八塊了。他這賺個十幾塊,還是可以的。”

停頓了一下,許老三突然就愣住了。

雪林:“怎麼了?”

許老三表情十分古怪起來,好半天,他低聲呲牙咧嘴,表情十分的一言難儘:“我許建雲竟然也能被人騙了。”

這幾個字,幾乎是說的咬牙切齒。

許雪林:“啥?”

他驚訝的看著他爸,“你被騙了?怎麼回事兒?”

他仔細看看他爸手裡的錢,沒問題啊!那是哪裡?他又看向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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