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襲擊(2 / 2)

凱文嘴快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自己先走了?”

詹妮弗立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動動腦子,懷特的行李都在營地,連刀都沒拿走,要是能徒手穿越落基山脈我敬她是條漢子。”

凱文:“......”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傻。

發生了這樣的插曲,接下來的一段路他不好意思再開口,光聽著兩個比較有經驗的人交換信息。

三人走出百來米,繞過樹林的遮擋,終於看到了安娜·懷特的身影——她正站在溪邊看著兩隻棕熊幼崽玩耍,雙方之間的距離隻有不到十米。

這一瞬間,詹妮弗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雅各布喃喃地說:“天呐。”

凱文也知道情況緊急,他張嘴就想把人喊回來,卻被同伴狠厲的眼神驚得魂飛魄散:“你乾什麼?!”

“我乾什麼?”詹妮弗壓著氣聲低吼,“你瘋了嗎?平常是要弄出點動靜把可能會偶遇的熊嚇走,但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一頭帶著幼熊的母熊!這頭棕熊不可能把小熊單獨丟在山林裡玩耍,一定是在附近覓食,要是發出聲音把它引過來就全完了!”

“那怎麼辦?”凱文六神無主地問。

詹妮弗壓下心頭的惱怒,把木矛舉起來大幅揮動。

這個舉動起效了,剛才還麵對溪水的安娜扭頭朝這個方向看來,但她還沒能做出移動或不移動的決定,此方三人同時瞳孔緊縮。

“安娜!”凱文忍不住尖叫起來。

太晚了。

這聲驚叫把溪流中安閒遊動的水鴨嚇得四處翻飛,從林中撲出來的母熊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隻一擊就將一個成年人像風中落葉般刮倒在地。

這都是寫在基因裡的,母親必須保護她的孩子。

接下來的襲擊堪稱單方麵的虐/殺。

起先詹妮弗還能聽到安娜的慘叫,待那蒲扇大的熊掌第二次落下,鋒利的牙齒朝她身上咬去時,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就再也聽不到了,隻有紅色的液體像泉湧一般飛上高空,在地上潑下濃重的汙痕。

她直播間的評論區陷入了開賽以來最恐慌的也最難以置信的一陣沉默。

此時此刻,沒有觀眾能打得出字。雖然延遲一分鐘給畫麵加上了遮蔽,但他們仍然被這種原始的屠戮所震懾,不約而同地感到寒毛直豎,冷汗直下,驚恐萬狀。

安娜·懷特的生命環頃刻之間被打開了,藍色的熒光投影到空中,這種明亮的顏色本意是保護,卻愈發激怒了護崽的母熊。

它再次發動攻擊,卻沒能成功。

判斷佩戴者生命垂危,從生命環中溢出了大量的藍色物質,它們又像液體,又像氣體,竟在分秒內圍著地上的軀殼形成一個半圓,牢不可破地把她罩在其中。

棕熊的攻擊屢屢碰壁,它凶性大發,人立而起。

“我們走。”詹妮弗當機立斷。

她抓著嚇呆的凱文率先朝後退去,後者被拉得踉蹌幾步,這才慘聲哀求道:“你能不能——能不能想辦法——”

“不能。”詹妮弗冷冷地說,“你覺得我會拿我的命、拿你們所有人的命冒險去救一個生死不知的人嗎?”

凱文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她可能還沒死,我們必須得救她!”

詹妮弗終於動了真火。她拔出彎刀,一刀就把被對方反手拉住的袖口割斷:“是你,不是我們。你想去就去,我絕不攔著你。隻說一次,如果她還沒死,生命環會保住她的命,如果她死了,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說這番話的功夫她又向後退出了一長段距離,可糟糕的是他們現在位於上風口,母熊在藍色光罩上毫無建樹,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到了三人身上。

它警告一般在原地來回踱步,肩背拱起又落下,爪子在地上不安地挪動,嘴巴開合。

詹妮弗把這個攻擊的姿勢看得清清楚楚,當下做了最壞打算。

“你們都半蹲下來,彆看它的眼睛,彆讓它覺得受到威脅。等會兒如果它過來,不要背對著它,不要跑,把包頂在前麵讓它攻擊,保護好脖子和腹部。記住,千萬,千萬,不要跑,沒有人能跑得過一頭棕熊。”

她話音剛落,本就在抖的凱文抖得更厲害了。

棕熊站在藍色罩子邊警惕地來回走動,看得出來它仍然富有攻擊欲,隻是熊崽還在身邊,不想遙遙地追擊出來。它陷入了遲疑,忽地抬起脖子去嗅空氣中的氣息,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

曾經有人說猛獸能聞到恐懼的味道,當時詹妮弗還不以為然,但現在她有些信了。

沒有人移動,沒有人挑釁,卻隻見數十米開外的棕熊將生死不知的安娜拋在腦後,龐大的身軀立起又趴下,衝著闖入領地的人類發出巨大的吼叫聲。

接著,這頭數百斤重的龐然大物像從山頂滾落的大石頭那樣不可阻擋地朝這裡狂奔而來,它的皮毛隨著肌肉運動在空中起伏,口中利齒隔著老遠都能看到森森反光。

它是衝著詹妮弗的方向來的,冥冥之中,也許這頭野獸感知到了威脅,它想要消除這個威脅。

真是四麵楚歌!

巨力將擺出防禦姿勢的詹妮弗掀翻在地,護在臉邊的手臂被熊掌拍斷,發出生生的一記脆響。她用背包朝後推動,反手一刀插進母熊的脖頸——鋒利的戶外刀甚至沒能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

棕熊吃痛,愈發狂躁地吼叫著,它咬住背包撕扯,正欲發動新一輪的攻擊,卻忽然有了一個古怪的停頓。

詹妮弗大著膽子扭頭一看——雅各布把一根巨大的樹枝丟在了母熊的身上,它正來回移動視線,似乎在估量應該先給哪個入侵者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在這時,凱文的生命環忽然亮了。

這個大男孩自己按下了保命措施,自己卻完全愣在了原地,連動都不會動了。

熟悉的,惱恨的,藍色的熒光。

棕熊朝側麵撲去。

“凱文,蹲下!”詹妮弗大吼一聲。

她的嗓音如劈過晴空的閃電,霎時將空氣中冷凝的畏懼劈碎。

這估計是凱文·威爾遜一生中做過的最勇敢的事——

麵對一頭狂暴的棕熊,他閉著眼睛,咬住嘴唇,兩條腿抖得像篩糠,猛地深蹲下去,雙手抱頭蜷縮起來。大尺寸的山地背包像烏龜甲殼一樣被拱在身體上方,成了一個現成的靶子。

母熊的熊掌凶猛地拍擊在背包一側,底下被刮到的手臂頓時血肉模糊。

凱文整個人被橫向扇倒。

他還記著剛才聽到的話,單手也要死死抱著腦袋,整個人蜷成蝦米。在他身後,棕熊張開血盆大口咬住背包,梗著脖子用力朝後腿的方向撕扯,那強健的脖頸就像被皮肉包裹的滾石,撕裂聲響從山地包的各個角落不斷響起。

有那麼一瞬間,詹妮弗心中在想,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那把戶外刀可能都無法在這樣的防禦之下深入幾寸。

人的力量比起猛獸的力量當真不值一提。

她歎息著也把身體向下蜷縮起來,整個頭部都縮在了鼓鼓囊囊的背包下方。

藍光在瞬息之後大盛,凱文的生命環同樣將光罩在河邊支起。兩個藍色光罩把母熊弄糊塗了,它喘著粗氣來回踱步,指爪將河岸邊的石子抓得擦擦作響。

詹妮弗任由它口中腥臭的涎水從頭頂落下,滴滴答答地把側臉打濕。她不敢挪動,不敢對視,不敢用力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兩隻小熊失去耐心朝下遊跑去,母熊才停止這場襲擊。它發出最後一聲咆哮,拖著步子漸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森林深處。

詹妮弗被雅各布扶著強撐著坐起來,她摸了摸傷口,摸到一手的血。

這場相遇是慘烈的。

雅各布是眾人中唯一一個完好的人。她自己運氣不錯,隻是斷了左胳膊,被熊爪子撩了肩膀、大腿和腰背。

藍色光罩裡的凱文躺在地上涕泗橫流,臉上的眼淚鼻涕和血混做一團,本來就沒好全的手臂血肉模糊,小腿被咬了個對穿,一隻耳朵不翼而飛。

傷勢嚴重,但比起一上來就遭到致命打擊的安娜,他們至少都還活著。

詹妮弗鬆了口氣。

她這時才感覺到疼。

作者有話要說:  全場MVP:詹妮弗·戴維斯。唯一一個有傷害的人。

最佳助攻:雅各布·羅德裡格斯。木棍行者,移動速度最快,仇恨拉不穩的家夥。

最佳輔助:凱文·威爾遜。關鍵時刻通過獻祭保全了ADC。

舉報野區送人頭:安娜·懷特。我殺我自己。

大概是受過最嚴重的傷了,不過比起上輩子不值一提。

安娜的盒飯熱好了。

其實我設計安娜的時候想到的是一個很有名的油管博主,對方也是為了熱度多年兢兢業業持之以恒地作死,終於把自己給作死了。安娜不是不知道有危險,也不是不聽勸(先前毒蘑菇就丟掉了),但是會被【熱度】這兩個字蒙蔽眼睛。一念之差,生死之隔。在城市裡失敗隻是身敗名裂,在荒野裡失敗就會付出血的代價。

謝謝格蘭迪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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