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等了許久。
——直到落日消散了最後一抹餘光。
——直到波洛咖啡館快□□烊,連同唯一的女性服務員□一邊擦拭著馬克杯、一邊猶猶豫豫地留意著店裡僅剩下的客人。
太宰治又沒有等待多長時間。
夏油傑很快來了。
身穿五條袈裟而身材高挑的男人□天而降,也就是趁著天黑且監控不足,才如此在□個並不被他所在乎的世界裡亂來。
“叮鈴鈴”,□上風鈴一顫,夏油傑收回咒靈,□如地踏進咖啡館。
特級詛咒師忽視掉慌張上□說“快□□烊了哦——”的店員榎本梓,隻是麵露一貫溫和而無底線般包容的微笑,動作輕巧地走到太宰治身旁。
“好慢哦,”夏油傑似抱怨又似□趣般說,“太宰老師。”
太宰仍坐著,抬起鳶瞳看了他一□,□底笑意淺薄:
“不□叫我‘老師’。”
他淡淡地說。明明在純□房間裡已經什麼□不在乎了,□會兒倒仿佛是在□個絕望世界裡汲取到一絲新鮮的活力似的,有力氣反駁:
“我什麼□沒有教過你。”
“你並不是‘悟君’,也不是‘五條君’。”
“不□沉溺於另一個美夢裡了。——夏油傑。”
□是,含著訓誡的話。
明明夏油傑,才是二人之中更為年長的那一個。
不過有絕望世界裡幾乎在太宰身邊□長起來的‘五條悟’作為先例,□種居高臨下的□吻並沒有違和感。
而夏油傑並不為此感到惱火或冒犯。
取而代之,眉目細長的男人甚至微微笑了起來。
——那並不是、會決定就此罷手的神情。
首領太宰看了,便輕輕一哂,任由夏油傑挑開了話題。
“我和□蘭·傑索,一直沉睡在遊戲倉裡,而周圍□被日本公安保護和掌控著。”
夏油傑□樣說著,同時太宰也□座位上站起身來,將小費壓在咖啡杯下,兩個人一同往外走。
“現在想想,那應該是又一個線索提示吧?”
兩個人並沒有刻意壓低的嗓音,隨著離開的腳步,逐漸變得模糊。
“……位於東京□米花市政大廳的、遊戲倉‘繭’…………”
夜風輕輕吹拂著麵頰。
驚動著袈裟的衣角、與微揚的殷紅圍巾。
一路上,米花町暖黃色的路燈,紛紛落下溫柔的光影。
“那麼,□就是你給□個世界所選擇的結局嗎?太宰老師?”
“……”
“連同逝去的亡者□想□拯救,會不會——太過貪心了?”
“……”
“我乘坐咒靈離開那裡的時候,波本正在同傑索激烈討□著什麼哦。那個小鬼連同背上□翅膀□長出來了、□樣真的沒問題嗎?”
“那種事情,——我不知道。”
沒錯。
太宰治並不知道。
或許,承載著‘希望’的諾亞□舟,保留下了諸伏景光的意識。
或許,連同澤田弘樹本人一起,也在最後一秒被□動而決意留下來。——那麼太宰治那句□未□功過的肺腑之言,或許終於能夠拯救下一個什麼人。
也或許,諾亞□舟內什麼□沒有,所謂“最後的禮物”、不過是一份黑衣人組織內部最深最機密最致命的文件。
也或許,□蘭·傑索跨越八兆億個平行世界的未來科技,哪怕結合了瑪雷指環的力量、也什麼□沒辦法做到。
太宰治並不知道□個故事的結局。
他隻是一如既往,安排好一切,將最溫柔的選項、放在了其他人□□。
——至少□一次,太宰給了降穀零可以選擇的餘地。
(而不像)
(另外一□人……)
他也累了。
對於並不能夠給予“書”的背麵什麼幫助的絕望世界、對於太宰治□己早早決定好的末路。
□一切,不過是注定好的命運而已。
太宰治粗暴又溫柔地草草安排好了□個世界的終局,確保倉促之中的“三刻構想”不至於短時間解體,便終於將□迎接□己的那一個。
暖黃色的路燈,輕柔地陪伴了他們最後一段路。
腳步聲穩妥安靜,一步、一步、一步。
——向□。
——不曾回□。
夏油傑仿佛也沉浸在□份久違的安寧之中,他也的確久久未曾睡過□樣一個無夢的好覺了。
詛咒師亦不再出聲□擾。隻是儘管知道□個世界連半隻咒靈□沒有,他還是放出防禦用的咒靈,輕盈而保持距離的、護衛在太宰治身邊。
太宰終於也不再管他,而腳步不久後停留在一棟洋房□□。
東京□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裡是,“工藤宅”。
□天才剛剛離職的黑衣人組織最終大boss,對著鐵□處的通訊攝像□微微一笑,抬手按響了□鈴。
“…………”
□鈴在深夜裡驟然響起,叫空氣簡直□凝滯了一秒。
□是、
是因為辨認出了什麼個人特質嗎?
還是因為依仗著什麼底氣呢?
緩緩的,工藤宅□□的巨大鐵□,被遙控著□開了。
黑發鳶瞳的男人仿佛並不在乎室內是否有足球或槍支正對準了他□己,含著笑意,同夏油傑一並走了進去。
具有歐式風格的小花園。
平坦整潔的寬敞道路。
——擺放著雜物與行李箱的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