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清靜目光掃過來的這一瞬間,小道士雙腿一軟,想都沒想,丟了掃帚轉身奪路狂奔!
瘋瘋瘋了!!仙華歸璘真君瘋了!!
小道士一邊跑,一邊大聲揮舞著胳膊大聲哭道。
“死了!!掌教死了!瘋了!!歸璘真君瘋了!!”
“歸璘真君入魔殺了掌教!”
“掌教死了!!歸璘真君殺了掌教!”
“掌教死了!!歸璘真君殺了掌教!”
小道士嚇得膽喪魂飛,疾走大呼,沒一會兒,便吸引了執劍弟子的注意。
“你在胡說什麼!!”一個麵色冷峻的蜀山師兄,飛身上前,一把揪住了他衣領,將這小道士高高提起,麵色難看地問。
一看到這師兄的臉,小道士哭得反而更大聲了:“藺、藺卓師兄!掌教死了!歸璘真君殺了掌教,就、就在太極宮三清殿裡。”
藺卓麵色愈加難看了點兒:“休得胡言亂語。”
小道士哭道:“師兄我沒說謊,掌教掌教——”
藺卓已聽不下去這小道士顛三倒四地話了,隨手將這小道士往身後一丟。
雖說如此,還是叫上了幾個執劍弟子隨他去正殿看看。
或許是撞上了什麼邪祟,生出了什麼障境也未可知。藺卓想。
然而,還未靠近太極宮,藺卓的腳步卻驀然頓住,神情凝固在了臉上。
這股血腥味兒——
藺卓麵色大變,拂開其他人,掠出數丈遠。
大殿裡空無一人,三清聖祖染血,待看清這殿裡的情況之下,藺卓一個踉蹌,驚得膽喪魂飛,同時又不由彎下腰劇烈地吐了出來。
“是……是掌門……”
蜀山執劍小弟子顫巍巍地跪倒在地,嗓音因為恐懼已經變了形。
“歸璘真君,當真——”
“放肆!!”藺卓麵色扭曲地厲聲嗬斥道,“與其在這胡亂猜測,還不快去請長老來!你們幾個去劍塚看看真君在不在!”
壓抑住胃裡這一陣翻湧,藺卓一步一步踏入了正殿,在張浩清屍身前跪倒了下來,眼前一陣發暈。
昔日仙風道骨的蜀山掌教,不怒自威的半步神仙,此刻卻宛如一條被開膛剖腹的魚,胡亂丟棄在了殿內。
他能看出來,看出來搠開掌教丹田與前胸的劍氣。
這是歸璘真君的劍氣。
他憧憬常清靜數年,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常清靜的劍氣。
長老來得很快,基本上,凡是蜀山沒有閉關的長老,一刻鐘之內全都趕到了太極宮內,看到這殿內情形後相繼變了臉色。
“掌教師兄!”
“是何人下此狠手!如此毒辣!”
薛素雙目充血,他得了消息,連靈獸也忘了騎,一路發足狂奔而來。
他與張浩清年輕時關係最好,乍見師兄慘死,死得如此慘烈,一時間心神巨震,踉蹌了幾步,扶住了香案,怒吼道:“常清靜呢!去劍塚把常清靜給我叫過來!”
“回、回長老的話。”一個執劍弟子哭著站出來,“藺卓師兄已經派人去了,歸璘真君不在劍塚。”
不在劍塚?
蜀山眾人一怔,還未開口,突聞寒山寂寂之處,傳來疏闊遙遠的鐘聲。
渾厚的鐘聲,穿破雲層,於雪峰上回蕩不絕。
另一個執劍弟子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鐘聲,是有人私闖山門!”
言還未了,諸位長老皆已化光離去。
巍然直表雲霄的蜀山山門前,此刻萬籟蕭蕭,血流成河。
守山門的蜀山弟子眾人,靠攏成一個圈,步步往後倒退,既驚又懼地看著麵前的青年。
青年眼眸半垂,提著胭脂色的長劍,染血破損的道袍於風雪中飄搖不定,發絲上的鮮血已然凝固。
一步一步,緩緩逼近。
琉璃般的眼眸微微一動,信手便劈出了一道劍氣。
這劍風掠過地麵,便在地麵劈開了一道綿延丈遠的巨大裂縫。
而這劍氣所指之處,對準的已然是自己的同門。
這些守山門的弟子,茫然地看著這道逼近的劍意。
做夢也沒想到,為何仙華歸璘真君會對自己的小師弟師侄門下手。
毋庸置疑的是,他們將會被這道劍氣碾成一灘血肉。
就在這劍氣即將覆壓下來之際。
轟然一聲巨響。
無數劍光自雲外墜落,與之對衝。
常清靜這木然的神色,終於略微一動,沉默地直麵這數道沛然的劍光。
每一道劍光身後都代表著一位曾經可親的師長。
劍光如流星墜地,刺痛了人眼,眼裡卻乾澀得流不出一滴眼淚。
而隨之到來的是——薛素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記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氣,常清靜他一個踉蹌,大腦空白,脊背重重撞上了身後的偃蹇的亂石。
眼前好像又有大片大片血色鋪陳開,常清靜身子晃了一下,對上了薛素的視線:“長老。”
薛素像頭暴怒的獅子,咬緊了牙根,眼裡殺欲蓬發:“畜生!你這畜生!你說,可是你殺了掌教師兄?!”
常清靜的目光一一從薛素,其他諸位師長眼前掠過。
昔日和藹可親的師長,目光沉鬱,眼裡交織著懷疑失望以及殺意。
倘若常清靜他真的殺了張浩清,那自然留他不得。
常清靜雖也是他們一手看著張大,然而蜀山弟子何止千百,被他們親眼看著長大,甚至於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又何止常清靜一人。
常清靜他不言不語,提步欲走。
偏在這時,一道身影遠遠地奔來。
呂小鴻氣喘籲籲,不顧自己修為低劣,硬是拂開了幾個執劍弟子的阻攔,衝入了人群中。
小道童麵色慘白,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常清靜,眼淚淌了下來:“真君,你真的殺了掌教師兄嗎?”
山門前寂然無聲。
考慮到這小道童與常清靜朝夕相處已有數十年,諸位長老也都默然。
常清靜平靜地看著呂小鴻,不說話不辯駁,周身魔氣繚繞,眼神冰冷。望著他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出劍的陌生人。
對上常清靜的視線,呂小鴻垂下頭,涕淚如雨,轉瞬又被蜀山的寒風凍成了冰。
“我、我知道了。”
胡亂擦了擦眼淚,呂小鴻吸了吸鼻子,一步兩步,步步退回了人群中,啞聲道:“真君,是我認錯了你。”
他個頭兒矮,退回人群之後,執劍弟子如分開又合攏的潮水般,將呂小鴻護在了身後。
人群中,沉默片刻,陡然傳來了小道童一聲悲慟的大哭聲。
哭聲穿透風雪,幾位長老麵上微露不忍之色。
這是場近乎慘烈的戰役。
蜀山那位曾經入了魔的仙華歸璘真君,在幾十年後,無法控製自身魔念,修煉時走火入魔,親手殺了自己師尊,將其開膛剖肚,手段之狠辣令人不寒而栗。又在山門前力戰蜀山諸位長老,自蜀山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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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啊。”桃桃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真切地說,“老實說,能擺脫常清靜,我還要多謝道友你相助。”
謝濺雪凝視她半晌,唇角漾起了點兒笑意,眉眼彎彎地又摸了把小姑娘的發頂:“桃子你不必言謝,能幫到你這是我的榮幸,那現在我們可算是朋友了?”
桃桃:“馬馬虎虎吧。”
看著小姑娘這故作嚴肅的表情,謝濺雪噗地一聲,哈哈大笑直笑彎了腰。
他們就像是兩個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又在這洞庭城中逛了許久,這才回到了客棧,各自告彆後進屋休息。
距離上巳節還有幾天的時間,這幾天,桃桃帶著帷帽,走路如風,像個小旋風一樣,跟著謝濺雪在繁華的集市中穿梭來往,幾乎快把洞庭湖附近的店家攤位給逛了個遍。
當然一開始,桃桃也有點兒擔心常清靜會找來,好在蜀山那邊好像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常清靜就好像將她徹徹底底地遺忘了一般,而桃桃也不甚在意,一邊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走遍洞庭,一邊給瓊斯姐姐他們寫信。
正如她對謝濺雪所說的那般,
喜歡的人分開時會想念,會覺得分彆的日子度日如年,而不喜歡的人,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身在何方,都與她無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