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平步青雲的農家子vs錦鯉女配3(2 / 2)

雲桑想了想,還是說出自己的分析:“聽你口音,你應該是北地人,可能還是京城口音。我無法把你送去,待我考上舉人,我便會去京城趕考,最遲不過明年二月,到時候會一同把你帶上。”

哪怕雲家目前連去京城的路費都掏不出,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雲桑隻要考上了秀才,就相當於有了功名,見知縣可不跪,官府也不能隨意對他們動刑法還要以禮相待。哪怕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也會有人自願給他們送銀錢盤纏,隻求結下一段善緣,這便是為何那麼多讀書人擠破了頭、也要在科舉之中出人頭地的原因,秀才公享受種種特權,地位直接高出一等。

當然了,雲桑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童生,並不教人稀罕。十歲出頭的童生可以被稱為“神童”,身上有投資價值,但十五六歲的童生,那便是一般了。

但雲桑堅信,自己會考上的。

他繼續道:“你若想留在雲家,不是雲娘也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的,你得拿出你的本事……”他點到為止,兄長在外不可對外人直呼妹妹的閨名,他便把雲嬌嬌稱呼為雲娘。

雖然他也不明白,雲嬌嬌為何對這個男人如此殷勤備至,仿佛白鶴報恩,但要知道雲嬌嬌是一個女兒家,她就算如何撒嬌打滾,也無法左右全家人的決定。

蕭恒聽懂了。

為了能夠吃飽飯,也為了能留在少年身邊,一同踐守京城之約,他要留在雲家。

“你記不得自己的名字,我先給你取一個吧,你喜歡什麼字?”這些天許是看男人皮膚黝黑,雲嬌嬌一直很親昵地管對方叫大黑,也總是大黑哥、大黑哥的稱呼,雲嬌嬌對男人的態度也非常熟稔熱情,仿佛他們前世是熟識、所以今生今世可以突破男女大防一般。

這名字其實令人尷尬,鄉下叫什麼柱子、狗蛋、二黑的人多,但雲家的小狗通體發黑,老吐著一條粉舌頭,就叫小黑,哪有人犬混叫的說法。

雲桑骨子裡有點讀書人的執拗,如此隨意的名字當然要取締,他決定給對方改一個名。

“我……我應該叫恒……單名一個‘恒’字……”男人嚴肅道,剛剛雲桑說他口音可能是京城人士時,他腦海裡突然躥過幾個畫麵,很快又消失不見了,但他記起了自己名字。

“姓氏呢?”雲桑挑了挑眉,毫不意外地看到男人搖頭,光有名字、沒有姓氏的人,普天之下單名恒字的何其多。

“那便叫你阿恒吧。”雲桑道,能憶起一點也算不錯了。他從小誌向遠大,所以特地向夫子學過官話,此時這個名字從少年嘴裡念了出來,襯著那微微低柔的腔調,竟有幾分繾綣的味道。

蕭恒緩過神,點了點頭,顯是認同了。

接下來他陪雲桑去市集上買了一些糕點和茶包,又親眼見少年跟一個小販討價還價,花幾文錢買了一把雕梅花的木梳,他目光炯炯,不明白雲桑小小年紀,怎麼就會買這些東西討女孩子歡心。

他剛做出了這樣一個判斷,就看到雲桑走到一所兩進的宅子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後才敲響了門。

很快裡頭就鑽出一個小廝模樣的門房,看到敲門者是何人,門房立即眉開眼笑,鞠了一躬道:“原來小郎君來了,容小人去通報夫子,他早盼著了。”說完急匆匆三步並兩步地去了。

原來是少年的夫子,那梳子應該是送師娘的。蕭恒拎著禮物,緊皺的濃眉微微舒展,似是恍然大悟。

這年頭講究禮節,拜了敬茶禮,便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學生逢年佳節或空閒時候前來拜訪老師再尋常不過,鄭夫子很快也走了出來,是一個身穿青色儒服、頭戴綸巾般的中年先生。

他的顴骨突出,臉型較為頎長,看上去很是嚴肅刻板,可見了門口的少年,他麵容情不自禁就放柔了。

因為雲桑今天也穿了一身青衣,頭發高高束起,裹在一個書生常見的包頭巾內,單觀其氣貌神態,皚如鬆間雪,秀如林中竹,完完全全就是一位風姿如畫、豐神俊朗的小郎君。

也是鄭夫子私下最喜愛的學生。

他心下多少次也遺憾,自己老來得女,還在牙牙學語,年齡心智都跟這學生匹配不上,否則定會將女兒下嫁,或者將雲桑招為女婿。

看到雲桑不是空手前來,鄭夫子歎氣:“你有心了,下次來少帶點,把錢省下來做盤纏。”

看到蕭恒,他又是一愣,“此人是誰。”

雲桑如實告知後,鄭夫子順了順下巴的美髯,對學生的安排極為滿意:“如此甚好,這位壯士應該學過武,我本來還擔心你到時隻身前去參加鄉試,路途遙遠恐有波折,有這位壯士保駕護送,想必一路便無憂了。”

鄉試要在省城舉行,各地的學子要前去趕考,路途遙遠還容易遇上危險,因為山賊匪患掩藏在山間,見到落單的讀書人和商隊,常常喪心病狂劫財傷人。

這個學生體質有多孱弱,作為傳道受業解惑的老師,鄭夫子當然一清二楚,根本不夠那些山賊一根手指頭碾的。好在這名學生天資聰穎,身體弱的毛病隻需儘心調理,在強大的天資麵前也變得無關大雅。

蕭恒也是如此想的,若真遇到山賊,少年這小細脖子,一刀劃去怕是人就沒了。想到這裡,他眉峰緊鎖,完全不敢想象這樣的悲劇發生。

雲桑來拜訪老師,還不忘拿出書本討教,童生試最後一關的院試難度不大,範圍絕大部分出自四書五經,少量來自其他史書、孝經和九章算術。考試分為三場,主考四書五經的經義範圍,查看考生對聖賢書的理解,其次是詩賦、時文,詩賦要對仗工整,音韻節奏和諧,但主題範圍不會太超越日常。整體難度不大,但是想出類拔萃、拔得頭籌,就得花些心思了。

鄭夫子是十裡八鄉最受名望的夫子,他的功名僅僅到秀才,所以能教導雲桑的有限,可雲桑旦有疑問,他都會傾囊相授。兩人探討起來,沉浸在學識中渾然忘我,完全忘記了時間流逝。

蕭恒就守在一邊,多次聽鄭夫子感慨:“你雖起步晚,但天資非凡遠勝常人,為師已經沒有什麼可傳授於你。”說著說著,鄭夫子又掏出了二兩銀子,讓學生作為盤纏,雲桑當然拒絕了。

蕭恒目光不由凝起,落下幾多思索。他先前聽雲娘抱怨過,說家中本就艱難,為了供養雲桑一人讀書,更是落了個赤貧,再加上少年體弱如何被偏寵,爹娘沒有為她出嫁之事考慮過等等,他一開始也憐惜她女子生活不易。從雲娘的角度來說她的抱怨不無道理,隻是他如今親眼見到少年這般天分,他改變了想法,如若雲桑真的棄文從農,下地去勞作,那才是真正的浪費天賦。

雲家很可能因此多了一個種田郎,但卻少了一個秀才公、甚至是舉人老爺。

至於雲娘的婚事,如果她願意耽擱兩年,如果雲桑科舉順利的話,他一路能考上秀才、舉人,雲娘作為秀才公、舉人老爺的妹妹,婚事豈不是水漲船高,能覓得更好的如意郎君?

沒有嫁妝又如何,舉人能當地方官,誰敢不對舉人老爺的妹妹好,是雲娘自己想岔了。若她願意等,興許不出兩年,就能等來錦繡良緣。

蕭恒先前久居高位,謀劃成事自然習慣了以最高利益去考量,哪怕失憶了本能還在,無形之中,他對少年的看法已慢慢扭轉。

終於等到兩人從縣城回來,大家都圍著雲桑問路途顛簸否、身子可好、見了夫子沒有,連雲清都喊著“哥你有沒有給我帶吃的”。唯有雲嬌嬌跑到蕭恒身邊噓寒問暖。

她心裡暗罵雲桑同前世一般小題大做,好在結果如前世一般沒有偏差,兩人去一趟縣城府衙,毫無所獲。除了雲家,男人根本無處可去。雲桑完全可以把人丟到周員外家裡當佃戶,雲嬌嬌篤定了雲桑不會,因為周員外又叫一毛不拔周扒皮,他手下的佃戶簽賣身契,少說都是十年起簽。正因為良心使然,雲桑不會這樣做的,於是又完完整整把人領回來了。

鳳帝也根本想不到自己弟弟輾轉流落到一個邊陲大山,清遠縣山溪村於整個大鳳版圖多麼偏遠渺小,誰也想不到威名凜凜的大將軍竟頭部受到了撞擊,失去了全部記憶,根本無法回京,於是搜尋結果更加人海茫茫。

這便意味著蕭恒還是要同前世一般,在他們家待上一年,這一年的時間足夠她對蕭恒加倍的好,把握住應有的機緣。

雲嬌嬌心下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