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棠棠娶媳婦啦!】……(2 / 2)

為夫體弱多病 魚西球球 20042 字 3個月前

大反派真的問了他要不要洞房!

容棠忍不住想,你敢問出口,你看我敢應聲嗎?他一路裝死,嚴重懷疑大反派的人設已經朝另一個方向崩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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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送進棠華院,容棠還要出去走個過場。

按理說他應該是要陪到天黑才能回來,但是來的人都知道寧宣王世子身體不好,今天這場婚禮,除了接親他一定要自己去之外,其餘所有能讓弟弟代勞的全都交給了容崢和容遠。

小廝在門外催促,容棠將宿懷璟安置在了自己房間,桌子上擺著好幾盤乾果點心:“你先墊墊肚子,雙壽我留下來照顧你,要是餓了就讓他幫你去小廚房取點飯菜回來。”

說著他又頓了頓,“順便幫我也拿點,我一會回來吃。”

宿懷璟發笑,眉眼彎彎:“那我等你。”

容棠皺眉:“不好吧,他們說不定會起哄鬨我。”

宿懷璟很堅定:“我等你回來一起用膳。”

容棠猶豫了一下,到底點了頭:“那我儘快回來。”

宿懷璟目送著他出去,雙壽知道自家這位新郎君喜靜,等容棠走後便也退到了房外。

宿懷璟一個人坐在掛滿紅綢貼滿窗花的婚房裡,很是有些計劃外的新奇。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圈這間屋子,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夜裡,又在氣頭上,他根本沒心情觀察。

描金鏡框、沉水銅鏡,繡著山水畫的屏風用的是嶄新的絲綢,繡線摻了金粉,熠熠生輝,桌椅全是頂好的黃花梨木製成。整間屋子裡沒有哪一樣擺設尋常普通,便連一隻茶杯,用的都是一窯千金難求的龍窯建盞。

宿懷璟眉梢微動,單手支頤,手指在頰邊敲了幾下,低聲呢喃道:“好生精貴的世子爺啊。”

窗外兩聲黃鸝叫,窗戶被人輕輕敲了敲,宿懷璟起身開了窗,行風藏在那:“主子。”

“嗯。”宿懷璟應了一聲,“回去之後書房桌案上放著一個盒子,裡麵是一些金銀,你看著給大家分下去。”

行風懵了:“啊?”

宿懷璟道:“是紅封。”

行風:“……”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慶幸主子願意給他解釋,還是難過主子委曲求全做戲做到連結婚紅封都準備好了。

行風隻能暗暗咬咬牙,心疼主子,道:“屬下明白。”

宿懷璟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到哪裡去了,但也沒糾正,隻是心血來潮似的,突然來了一句:“城西那幾間酒樓儘快買下來。”

行風神色認真了些許。

在京中置辦產業,是主子還在蜀地的時候就著手做的事情。在什麼地段買什麼店鋪,酒肆茶樓還是書局衣鋪,他全都有自己的打算,一步步行的很謹慎。

城西那幾間酒樓盈利雖多,但按計劃來說,並不用這麼早盤下來。

好在除了跟容棠有關的事,宿懷璟做什麼決定行風都會依令行事,聞言便應了下來,卻不知他們主子現在心裡想的其實是:小世子太精貴嬌養了,我好像得多賺點錢才能養得起他。

行風等了一會,見宿懷璟沒再吩咐其他事,彙報道:“主子,二皇子想要見您。”

宿懷璟臉上那點從容輕鬆的神情便逐漸變了,他有些嘲諷地問:“他是解決了丁威山還是馴服了白虎,一個都沒做成的話也好意思見我?”

說起白虎,行風道:“正有一件奇事要跟主子彙報。”

宿懷璟抬眸:“哦?”

行風:“那白虎進宮中之後便不吃不喝,連沈飛翼都不願再接近,昨日晚間卻聽說被人喂著吃了一隻兔子。”

宿懷璟懶懶地看向他,行風壓低聲音:“是五皇子盛承厲。”

“那個剛出冷宮的小皇子?”宿懷璟問。

“正是。”行風點頭。

宿懷璟沉默了片刻,道:“找點事給他去做,彆讓他耽誤了計劃。”

“屬下明白。”行風說,“那二皇子那邊……?”

院外再次響起嘈雜人聲,宿懷璟神色溫柔了一瞬,擺擺手,稍顯急切了點:“跟他說三日後鎏金樓見。”

“是。”行風一轉眼消失在了窗外,前院有哄笑聲傳來,容棠被喜婆簇擁著再次進來,宿懷璟原是笑著坐在床上等他,門打開的一刹那鼻翼輕動了動,神色不自覺就沉了些許。

容棠感覺到空氣中氣氛似有凝滯,腳下慢了一拍。

喜婆卻無知無覺地推他:“世子爺要跟新郎君喝交杯酒啦!”

容棠頓時踉蹌了一步,剛穩住身形,宿懷璟便自己從屏風後步了出來,伸手虛扶住他腰,垂目看向喜婆:“嬤嬤動作也該仔細些,世子爺身子嬌貴,萬一磕著碰著摔了哪裡,你打算用什麼來賠?”

喜婆臉色一僵,霎時間那種好事大媽的表情就變得局促,四處張望了一眼,卻見雙福跟王妃房中的大丫鬟都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正看著自己。

她立馬就慌了神,攥了攥喜帕,容棠適時出聲解圍:“是我分了神走慢了。”

宿懷璟目光轉過來,眼睛裡神情一下就變了,幾分不讚同幾分幽怨:“棠棠心太善了。”

大丫鬟畫琴看向新郎君的眼神立刻就帶了幾分欣慰。

他們大少爺就是太心善了,加上病了那麼些年,府中幾個少爺小姐從小沒少欺負他,要不是王妃背後時常打點,天知道大少爺要被他們欺負成什麼樣。

現在好了,新郎君是個會來事而且眼睛裡有大少爺的,王妃想來也能放心。

畫琴笑嗬嗬地上前,頂了喜婆位置:“郎君說的對,少爺您就該聽聽。不過大喜日子,咱們不為這煩心,少爺,郎君,該喝交杯酒啦。”

容棠沒鬨明白這才幾個時辰啊,怎麼連他母親的大丫鬟都叛變向著宿懷璟了!?

前兩輩子他輸的是真不冤,這收買人心的手段他再來十次都不一定能學得會。

容棠淒淒地看了宿懷璟一眼,宿懷璟卻低了低頭,沉聲道:“喝酒了?”

容棠心下一慌,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貼著後背迅速竄上來,他斟酌了一下,小聲道:“就一點。”

宿懷璟點頭,手從他身後拿開:“哦。”

容棠更慌了,下意識伸手抓住宿懷璟衣袖,聲音微弱:“真的就一點點,一小口。”

宿懷璟低頭看了看拽在自己衣服上的那隻手,手指白淨,骨節柔軟,指甲蒼白,一點也不健康,貼在深綠色婚服上的時候,色彩對比過於強烈,一瞬間令人生起某些奇怪的念頭。

想要掐住,想要染紅,也想要他自己緊緊地攥住什麼東西,好將青筋和骨頭都突出來。

宿懷璟被自己的念頭弄迷惑了一瞬,又很快壓了下去,反手握住容棠手指,笑道:“我又沒怪你,棠棠慌什麼?”

容棠心想你還沒怪我,你自己照照鏡子吧!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係統在一邊看了半天,實在是沒忍住,吐槽道:【宿主,你有點嬌……】

它跟了宿主七年,第一次看容棠這樣子,稍稍有點不適應。

容棠立刻反駁它:“你瞎了。”

係統:【……你還惱羞成怒了。】

容棠:“……”

容棠決定不理它,被人群哄著推到桌子邊上,喜婆這時候回過來了神,態度謹慎不少,中規中矩地說完吉利話,讓人端上來合巹酒。

度數不高,比起酒更像是果釀,是王妃特意命人備下的,宿懷璟聞了一下臉色稍霽,卻還是在容棠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的時候胳膊微微一壓,打斷了他動作。

容棠立馬乖乖地放下了杯子。

封了賞錢,畫琴帶著眾人退下,雙壽將菜肴一樣樣端上桌。屋子裡隻有兩個人,宿懷璟持續了一整天的那股子浪勁兒收了回去,又恢複成一個清清冷冷的少年郎。

容棠一邊覺得這才對,一邊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一頓飯自己吃了多少沒注意,淨想著大反派有沒有吃到對胃口的菜,宿懷璟碗邊碟子裡被他用公筷堆起了小山。

宿懷璟看得眼皮微跳,想著要不直接跟他說自己其實沒生氣,但又覺得還是得嚇嚇,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什麼樣子。

竟然還敢喝酒,王府備下的全是多年陳釀,烈性高後勁大,就算隻喝一點點,他那個跟破船似的全是漏洞的身子也扛不住。

所以一頓飯便吃的很是壓抑。

等到吃完了,容棠瞧他模樣,皺了皺臉,想了半晌,突然想起來,一拍手道:“你等等我!”

說著他就噔噔蹬地跑了出來,宿懷璟想提醒他慢點,話還沒出口人就沒影兒了。

宿懷璟這輩子很少有這樣挫敗感。

他搖搖頭,相當無奈。

好在沒一會兒容棠就背著手回了來,拖著凳子坐在他麵前,聲音輕軟:“懷璟,你是不是生氣?”

宿懷璟看著他:“我氣什麼?”

容棠:“氣我喝了酒。”

宿懷璟故意道:“成親都要喝合巹酒的。”

容棠便確定這人就是生氣了,他聲音放得更乖,老實交代犯罪事實:“氣我在外麵喝了酒。”

宿懷璟看著他片刻,終於問:“喝了多少?”

容棠伸出一根手指,這次不說一點點了:“一杯。”

宿懷璟差點氣笑了,望他的眼神都變得冷漠,盯了一會就要起身,容棠趕緊按住他:“我錯了!”

他認錯特彆麻溜,還沒等宿懷璟回聲,容棠將一直背著的手拿出來,攤開手心,賣乖道:“我說了要幫你求一隻平安符的,這是初一那天我在佛祖麵前跪了一個時辰念了一整本經才求來的,裡麵香灰還是我自己抓的!住持說我是這個月求的第一隻,一定能保佑你以後都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宿懷璟神色空白了一瞬,似乎有些迷茫,容棠乘勝追擊,拿出對王秀玉的那股子纏勁兒:“懷璟,你彆生氣了,我保證我下次絕對不喝酒了,好不好?”

小獸般純潔無辜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宿懷璟突然發現容棠道歉很有一套。

他會故意讓自己處在一個空間環境上相對較低的位置,哪怕平起平坐著,他也會下意識彎著身子,乖乖的、柔柔的,抬著上目線看你,聲音放得又輕又軟,一聲一聲磨人似的,非把人耳根子都磨軟了才罷休。

宿懷璟良久無聲,容棠皺皺眉做掙紮,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說‘今天可是我們成親日子誒,你還要生氣嗎’的時候,宿懷璟輕輕歎了口氣,垂眸看向他。

眼睛裡有些無奈,還有點認命,他喚:“棠棠。”

大反派一用這種語氣喊他‘棠棠’,容棠皮就緊,咽了口口水:“嗯?”

宿懷璟抬手,擦掉他剛剛吃飯弄到唇邊的最後一點口脂,聲音很淺很溫柔:“你不能一做錯事就來哄我。”

“你知道我對你心軟,是嗎。”

容棠心裡有個小人,頭搖成了撥浪鼓,呐喊:我不知道!

上輩子他也聽人議論過宿懷璟心軟,說:“宿大人到底還是心軟,那老匹夫那般出言不遜公然折辱他,他竟也能隻是讓他坐了牢判了個秋後問斬,要我說該淩遲處死的。”

可是沒過幾天,容棠就聽說天牢裡進了老鼠,那名本該秋後問斬的官員活生生在牢裡被老鼠咬掉了半條小腿的肉,抬出來的時候骨頭上連著血呼啦呲的筋晃蕩。

宿懷璟卻還是‘心軟’,親自過去看了一眼,有些惆悵地說:“聖旨說是要到立秋,現在若是死了算抗旨不尊,還不快給李大人找大夫醫治?”

那人便吊著一口氣晃晃悠悠撐了過去,再被扔進天牢,結果沒多久牢裡又進了一條花斑蛇,毒性不致死,但難熬的要命,李大人又顫顫巍巍地丟了半條命,整個人渾身上下隻剩一層皮。

甚至到最後,推去刑場的路上,還有不知道哪竄出來的野狗發狂,一下衝到刑車前,隔著籠子咬爛了他半張臉,連眼球都掉出來一隻,容棠恰好看到這一幕,當晚回去就嚇得發起了燒。

好在宿懷璟這次總算沒再‘心軟’,冷冷地看了一會,確認那人還活著,蜷在籠子裡痛苦地呻-吟,道:“繼續趕路,彆誤了時辰。”

判了秋後問斬的人最後果然死於秋後問斬,隻是過程中到底有多少非人的折磨,容棠懷疑自己壓根沒聽全。

對了,這位李大人正是李長甫,宿懷璟的遠房姨父。

所以容棠一聽見他說心軟,就有點ptsd,身體顫了一下。

宿懷璟卻以為他是知道自己錯了,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拿走那隻平安符,用一角尖頭在他手心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下不為例。”

容棠微微愣住,猛的一下抬起頭,正看見宿懷璟用一種近乎無奈縱容又開心的表情笑著看向他:“謝謝棠棠,我第一次收到平安符。”

容棠頓時心酸,覺得自己剛剛回憶到的畫麵完全就不是眼前這個崽,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頭腦一熱便道:“那我以後每年都幫你求一隻!”

宿懷璟微怔,心底漫上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暖呼呼的,但還沒等他細細琢磨,容棠連忙打補丁:“到我死為止!”

宿懷璟臉唰一下垮了下去。

他恨恨地看向容棠,有一瞬間很想把他嘴巴縫上。宿懷璟彆過頭不看他,泄憤似的捏了捏平安符。

容棠見人似乎被哄好了,開開心心地就要領他出去。

前麵還在辦酒席,朝中各大官員借著這個場合互相攀附,世家子弟則為前程結交。個個奔走經營,忙得不亦樂乎。

後宅一方院子裡,容棠才不管那些,他獻寶似的將自己準備的東西一樣樣呈到宿懷璟麵前。

和他房間如出一轍構造裝飾的臥房,隻是屏風換成了雲山霧海,窗邊的寶瓶裡放了一支今早剛折的杏花,小榻前多擺了張白玉棋盤。

被打通又隔開的書房,兩邊互不打擾,上好的硯台墨錠,狼毫筆一根根掛在案前,連紙張都是京中最暢銷的款式,成打成打地堆在架子上。

容棠那邊的書架上除了話本就是佛經,而宿懷璟這,天文地理、史書集冊、政疏治要、治水修路、平江造橋、兵法簡略、殘譜棋局……能找到的他幾乎全找齊了。

因為這些書的存在,整間房間宿懷璟這邊幾乎占了三分之二。

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理解了行風遞回來的那些話究竟代表了什麼。

-世子爺在自己院子裡收拾了一間光線最好的廂房,世子爺想將牆刷成椒房卻被製止了,世子爺吩咐工匠打造了最豪華的家具,世子爺幾乎買斷了全京城各大書局的書……

當真,沒有一句虛言。

而他這些日子托雙壽帶回來的信,則被容棠一封封裝好收在了一隻鑲金串珠的盒子裡。

那應該是王妃用來裝貴重首飾的寶盒,卻被他拿來裝幾張紙……

宿懷璟好些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種……近似於回了家、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覺。

從永安巷到棠華院,從容棠不由分說闖進他世界裡開始。

好像他終於有了歸途,也可以歇歇腳。

容棠還笑吟吟地盯著他,一副邀功似的小表情藏都不藏,宿懷璟偏過頭,沒敢看他,聲音有些啞:“謝謝。”

“不客氣!我應該的!”容棠笑的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