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棠棠被老攻抱住啦】(……(2 / 2)

宿懷璟:“嗯?”

容棠:“如果李長甫跪到你麵前跟你道歉再求你,我或許會想辦法將她從武康伯府帶出來,給些銀錢送她回家。”

說著容棠停頓了一下,眉峰聚起,語氣不悅:“但如果她自己執迷不悟,非覺得秦鵬煊是良人的話,我就不管她了。”

宿懷璟先是被容棠可愛了一下,接著又有些好奇,他發現自己竟然沒太理解容棠這次的想法,問:“棠棠不是說她不是個好人嗎?”

“確實算不上。”容棠毫不吝嗇地評價道。

宿懷璟:“那為什麼還要救她出火坑?”

容棠抬了抬眸,眼睫輕微顫動,他說得很雲淡風輕,仿佛本就該如此一般:“因為你啊。”

宿懷璟微怔:“怎麼又是因為我?”

容棠忽略他話裡那個‘又’字,道:“因為大家都知道寧宣王世子妃是兵部侍郎李長甫的外甥,而李盼煙是李長甫的嫡女。”

係統跟他相處時間最長,有時候會罵容棠聖父、憐憫心過剩,容棠就會回嘴不是聖父誰替你家主腦救這個世界?

但其實容棠真的算不上聖父,他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

他隻是一個稍微有點道德感跟責任感的俗人罷了。因為知道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結局,所以天然帶上幾分悲憫,遇見看不下去的苦難會伸手幫一把而已。

但李盼煙完全不屬於“看不下去的苦難”這一範疇,相反,容棠很樂意見到她遭報應。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才是世界因果循環運轉的規律,容棠並不想改變它。

但很遺憾,宿懷璟在這份因果的一環裡。

容棠說:“我救李盼煙一命,就當報了李長甫對你的養育之恩。”

其實沒有恩情,再大的恩情也在九年間的磋磨苛待中儘數消弭了。但唯一不可否認的是,當初若不是李長甫將宿懷璟帶離京城,他或許真的會死在那場暗無天日的動蕩下。

李長甫日後被大反派如何報複都是罪有應得,可容棠私心不願讓宿懷璟對他們有任何所謂虧欠。

李長甫也算是救過宿懷璟一命,那容棠救李盼煙一命,便算是相抵,此後生死與他或與七皇子殿下全無任何乾係。

容棠坦然道:“我說過我是個小氣的人,我很會算賬的。”

宿懷璟懵了很長一段時間,盛承鳴在主位落座,時不時將視線投到他身上,企圖能有一個對視,宿懷璟卻怔怔地坐在原位,低著頭看向容棠眉眼,腦海中有一瞬空白。

他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從來沒想過‘報答’李長甫。該怎麼報答呢?報答他苛待自己?報答他利用自己?報答他企圖用自己為餌換取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在宿懷璟的謀劃裡,他對李長甫最高的禮遇,便隻是給他一個全屍,其他的他想都不用想。

可容棠說‘便當報了養育之恩’,宿懷璟突然想起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想過將這個姨父當做親人的。

他將舉世無匹的東珠送給姨父,費儘心力討好姨母,做表兄弟們的小廝,日複一日受著李盼煙愚蠢又拙劣的作弄。

他是大虞最尊貴的七皇子,卻在家破人亡之後流落他鄉,小心翼翼地扮演一個無知的稚童,心底藏著一絲或許可以被他們當成家人的隱秘奢望。

宿懷璟會鄙視那時候的自己。

哪怕現在想起來他都覺得不堪。

可宿懷璟也知道,自己從來擅長偽裝,這是他的優勢。

唯獨在容棠麵前,他做的最大偽裝就是克製著不抱住他。

宿懷璟喉結輕動,聲線變得有些沙啞,他問:“然後呢?”

容棠已經離遠了一些,大口大口地喝著湯,聞言沒做好準備被嗆了一下,偏過頭咳了好半晌,宿懷璟順勢將他帶出了攬月閣。

閣外空氣清新,仍有行人不時走過,四處可聞隱約放嘯而歌的聲音,容棠感受著水麵吹來微涼的風,終於止了咳意,抬眸稍顯埋怨地睨了宿懷璟一眼,似是怪他剛剛不打招呼就喊自己。

睨完卻又回答起他的問題:“然後就沒關係了啊。我不喜歡李長甫,我甚至不喜歡他一家,不去佛祖麵前祈求他們立馬暴斃已經是我最大的功德,你難道指望我養他們全家?”

他說的很不著調,但偏偏鬼使神差的,宿懷璟卻莫名覺得他好像知道自己對他們的打算,並且縱容著自己那些惡劣的想法。

四月初一,朔月不見。

容棠順著島上小路散步,一路慢悠悠地走過花叢,仰頭望向夜幕,月被遮掩,星繁華密切,比他在現代看過的每一場夜景都要更加好看。

容棠漫不經心地說:“這世上該有報應的,否則為惡者高朋滿座、為善者馬革裹屍;正義者鋃鐺入獄、奸佞者穩坐明台……懷璟,你說哪有這個道理?”

寧宣王世子最喜歡乾的事是盛一碟零嘴,拿一本話本,躺在美人榻上曬著春日午後暖融融的光,看一下午故事中的故事。

寧宣王世子第二喜歡乾的事是為他剛入門的郎君添置衣服、鞋襪、書本、筆墨、硯台、環佩、香囊……最好將整個大虞能買到的東西都送給宿懷璟,明目張膽給予偏愛。

寧宣王世子第三常乾的事便是在書房一坐一下午,安安靜靜地抄一本散著檀香的經書。

他是無欲無求的小菩薩,唯一盼著的大抵就是吃上一頓合胃口的菜肴、天氣不好的時候可以撒著嬌多賴一會床、天氣好的時候可以出去逛逛街。

他對生死看得極淡,又似乎格外重視。他可以毫不避諱地將‘死’掛在嘴邊,也會在彆人傷了自己之後還替他請大夫醫治傷勢。

宿懷璟知道他聰明,清楚這幅病體下束縛的是怎麼一個閃閃發光、耀眼灼目的靈魂,可他從來沒想到會從容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他甚至來不及想,反應過來前已經伸手將那副瘦削得仿佛隨時會消失的身體擁進了懷中。

宿懷璟將頭埋在了容棠頸窩,喉結輕滾,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讓我抱一會。”

湖水聲悠悠,蟲鳥微鳴,容棠隻稍微怔了一下,便停在原地,任他抱著自己,告訴自己頸邊傳來的溫熱隻是宿懷璟呼吸,而不是什麼眼淚。

過了很久,又好像就一會兒,宿懷璟依舊抱著他,頭顱很溫順地埋在他頸窩,沒有任何動靜。容棠拍了拍他胳膊,輕聲喚:“懷璟。”

“嗯。”宿懷璟悶聲應。

容棠說:“答應柯鴻雪吧,我想你拿第一。”

“好不好?”他將聲調放軟,學著宿懷璟的模樣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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