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為夫體弱多病 魚西球球 11812 字 3個月前

容棠借著喝茶的功夫,默默回憶了好半天。

他跟盧嘉熙相交不深,臨淵學府是大虞最知名的學府,每年春季招生,招生範圍囊括平民學子、商販後代、世家王孫,可以說隻要誠心向學、稍有資質,通過了入學考試,便都不會被拒之門外。

每朝每代都會有狀元出自臨淵學府,在天下讀書人心中,臨淵學府的地位堪比泰山。

盧嘉熙慶正八年拜入臨淵學府,慶正九年參加第一場折花會,慶正十年奔赴的科舉。

容棠隱約記得他當時是二甲賜進士出身,進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後又在慶正十一年被調去了禮部。

前兩世沒出現丁來寶的案子,也沒有俠士獻虎,仁壽帝並未許下庶吉士名額作為這次折花會的彩頭,容棠原以為盧嘉熙隻是柯鴻雪一位前來蹭分的學弟。

而這一世,折花會白身第一可直接入翰林院做庶吉士;丁來寶事件告官的是出城求學的商賈家少爺盧嘉熙;宿懷璟親筆寫下他去過盧氏書局.…

太巧合了。

巧到容棠忍不住懷疑盧嘉熙就是宿懷璟的人,而前幾世,男主那邊可能不知有多少這般幕後的小角色實際屬於大反派。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容棠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卻非緊張,而是血脈湧動的欣賞。換一個角度親眼見證自己之前的失敗,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容棠放下茶盞,他跟宿懷璟都不搭柯鴻雪的話,後者抬了抬眼,視線直勾勾地含著笑意盯過來,容棠被他盯的沒辦法,道:“前些天我讓弟弟去盧氏書局幫懷璟買了兩方煙墨,很是不錯,故而才有此一問。"

盧嘉熙連忙拱手:"能蒙世子爺喜愛,實乃家中榮幸,若是世子爺不嫌棄,學生日後定期將筆墨紙硯文房四寶送去寧宣王府。”

容棠沒見過這麼上趕著送錢的,稍稍哽了一下,道:“不勞盧公子費心,我身子不好,不能常坐案前,用不上那些珍寶。至於懷璟要用的筆墨,已由我庶弟承擔,實在不用再麻煩盧公子。"

紅漆小樓上幾人眼觀鼻鼻觀心,盧嘉熙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宿懷璟已經在一邊剝了半盤餐後水果,笑著遞給容棠:“棠棠,吃水果。”

容棠睨了他一眼,惦記著外人在場,沒有多說什麼,吃了兩顆荔枝,懶洋洋地靠在

了欄杆上,極目遠眺,隨意看起了淞園的景色,並不過分關注他們的對話。

小組還差一個成員,但盧嘉熙應該早就問過,宿懷璟因著容棠的原因也不會主動過問盛承厲的去向。

至於容棠,他是瘋了才會關心男主。

他隻是隨口問係統:“這個世界男主到底怎麼選的,難道完全就因為作者的偏愛嗎?”

容棠作為讀者的時候,視角全程跟著作者的安排走,不會去思考主角是否選錯了人。穿越進來以後,係統任務在前麵吊著,他也沒有時間跟精力去思索這個。

可是現在閒下來了,容棠突然很好奇。

樁樁件件蛛絲馬跡來看,身世也好、心性也好,宿懷璟分明比盛承厲更適合當主角。

盧嘉熙並不算特彆重要的人物,甚至他去禮部也是沐景序跟柯鴻雪的建議,後期的確在一些事上給了男主助力,按理來說不該是宿懷璟的人。

容棠想到這裡輕蹙了蹙眉,又有些懷疑。

如果盧嘉熙前兩輩子確實是因為柯鴻雪的原因,算是男主陣營的小人物呢?那這輩子究竟是沈飛翼事件帶來的蝴蝶效應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讓他跟宿懷璟有了交集?

他想得出神,沒注意到談話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小了,宿懷璟走了過來,用小叉子叉起一顆白-嫩多-汁的荔枝,送到容棠嘴邊:“棠棠,啊——”

容棠下意識就張開了嘴,清甜的涼意入了口腔,他輕眨了眨眼睛,牙齒開始機械性的咀嚼,抬目看向宿懷璟。

“在想什麼?”宿懷璟問道。

在想你跟盧嘉熙什麼關係。

容棠看了他一會兒,偏過頭把嘴裡那顆荔枝核吐到手上,問:“你之前寫信不是說替我買了幾本話本嗎,這次有帶來淞園嗎?"

宿懷璟微頓,笑得眉眼彎彎:"帶過來了,你今天想看?"容棠點點頭:“嗯,懶得出門了。”“好,我一會拿給你。”宿懷璟道。

柯鴻雪適時出聲:"世子爺不出院門的話,可否把你媳婦借給我們?"

容棠一個眼刀甩過去,正要開口懟,餘光瞥見沐景序眉心稍蹙了蹙,那點想罵柯鴻雪的欲望就散了。

罵他乾嘛?自有人收拾他的口無遮攔。

盧嘉熙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去作詩吧,赴會之前學府老師有考過我們的學問,當時便出了一道以芍藥為題的辭賦。"

容棠抓到關鍵詞:“芍藥?折花會第一天盛承星以芍藥出題?”

盧嘉熙愣了一下,呆呆道:“啊?對啊。”

容棠沒說話,柯鴻雪笑盈盈地一搖折扇,順走他盤子裡一顆荔枝扔進嘴裡,慢悠悠道:“怎麼樣?世子爺現在可有興趣出院門了?"

容棠抿了抿唇,些許不悅湧上心頭。

仁壽帝後宮充實,對皇後雖敬重禮愛,但王皇後畢竟將近四十歲了,很難再有身孕。

蕙貴妃跋扈,母家勢大,生下兩位皇子,幼子更被術士妄言出生便是旺帝星的,她在宮中,雖非皇後,卻也差不多了。

牡丹是花中皇後,芍藥是花中宰相,二者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國母和寵妃。盛承星此次折花會的主題有芍藥並不奇怪,可他竟用芍藥做了開場,實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容棠神色冷了下來,宿懷璟道:“棠棠不想出去就不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容棠搖頭:“不,一起。”

柯鴻雪立馬就笑了:“走走走,一起去看看,今天攬月閣裡來的可是近日來京中最火的梨園紫玉班,我惦記好久了都。"

容棠那點剛提起來的氣勢一時間散了大半,很是無奈地看向沐景序。

沐景序視線轉向柯鴻雪,眼中含了幾縷要凍死人的冰雪,柯鴻雪注意到自家學兄的目光,霎時間就慫了,從閣樓下去,一直到乘船去湖心島的路上都沒再敢多說一句不著調的話。

可一下了船,在岸上便聽見攬月閣中傳出來的咿呀戲曲聲,他又行了!轉過頭用一種容棠上輩子很熟悉但這輩子沒見過的眼神亮晶晶的望著他,眸中意思不言而喻。

:你懂我的吧?兄弟!

容棠不懂,容棠也不想懂,容棠懂了容棠隨口一應聲又得被你帶坑裡去。

棠棠心裡苦,默默湊近了宿懷璟幾分,宿懷璟便很自然地垂下手,抓住了容棠手指,帶著他向攬月閣行去。

容棠垂目望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大反派那雙看起來不染纖塵、不沾鮮血的素白雙手上布著層層疊疊的傷痕,一道道都讓他覺得既觸目又

心疼。

采露水會不會劃破手指,容棠不敢說死,但那道碎瓷盞劃出來的痕跡必然不該出現在宿懷璟的手上。

他分明是慌了神,為了阻攔自己,沒有防備顧忌地直接伸手抓向一堆碎裂的瓷片,才會任手心被割破。

容棠覺得自己方才那點被宿懷璟在信中戲耍的不悅全部散開了,他伸手抓了抓握住自己的那隻指尖。

宿懷璟卻不知理解成了什麼,徑直停下了步子,眉梢淺淺蹙起,道:“敢問兩位大人,五殿下現在何處,為何一直不曾相見?"

容棠一愣,偏過頭看向宿懷璟,卻隻能看見他挺拔的輪廓和俊俏的側顏,一時間心下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沐景序回道:“五殿下身體不適,在房中休息,這幾天都不會跟我們一起。”

宿懷璟神情鬆懈了一些,正要帶著容棠繼續往前走,卻見柯鴻雪搖了搖扇子,紅冠公雞似的神情傲慢又帶著一些輕微的鄙夷。

“所以我說,學兄你眼光是真的差,盛承厲那小子這兩個月來又得病又受驚,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也就你把他當眼珠子一樣待著。"

盧嘉熙垂頭盯著腳尖,一個字沒敢吭聲,假裝自己沒聽見什麼大不敬的發言。宿懷璟神色帶上了幾分清淺的詫異,視線在兩人中間打了個轉又收了回來,牽著容棠的手向前走。

唯有容棠,表情一點都沒變,聽見跟沒聽見一樣。

柯鴻雪看不上男主,他不僅看不上盛承厲,他甚至看不上仁壽帝的所有皇子包括仁壽帝本人。不過這話傳到有心之人耳朵裡,很容易被說成大逆不道,柯探花不屑於跟彆人說。

容棠倒是聽到過幾次,卻也好奇,問他:“既然你不是真心服從盛承厲,為什麼要為他付出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