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2 / 2)

既然已經猜到了他之後每一步的行動,為何不設計阻攔,使其竹籃打水一場空?

容棠隨口道:“陛下也會在這一連串的陰謀陽謀之中受害,心力交瘁。”

他記得很清楚,前兩世淑妃案子平反之後,仁壽帝全都生了一場重病。

雖然當時是秋冬之交,人本來就比夏天更容易生病,但容棠認為,有盛承厲這個“氣運之子”在,這輩子還是會觸發這個劇情,來讓他在皇帝生病期間進一步獲得帝王的信任。

他說的真實又從容,柯鴻雪望他幾眼,沒有再勸。

夏日

的風吹過簷廊,有公子坐在窗邊紙筆,姿態優雅。

柯鴻雪斂了笑意,輕聲說:“因為見過最恣意盛放的花,任何一點妄圖與他靠近的泥都顯得格外可笑。”

他隻是覺得,盛承星不配。

容棠聞言輕笑了笑,又在院中坐了一會,估摸著天色,回了永安巷。

他與柯鴻雪說的話句句屬實,隻不過隱藏了些更深層的真實意圖而已。

容棠坐在車內,聽著長街上的熙攘,看腦海中博弈的兩邊雲團,眉宇間漸漸浮上幾分戾氣。

像素小人幾乎全身都被灰霧“搶”了回去,黑色的部分留下一塊缺口,他看見另一邊霧蒙蒙下漸次浮現並滑動的虞京模糊輪廓。

容棠想,他為什麼要阻止盛承厲?

宿懷璟要阻止他,那是故事裡大反派和男主的互相敵對,是劇情需要,是男主成長過程中應經受的“磨礪”。

他為什麼要阻止?

他不僅不想阻攔,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盛承厲一步步按著劇情線走下去,直到羽翼漸豐的那天。若是可以,容棠甚至願意給他助力。

他想親眼看見前兩世都不曾看見的結局,也想看明白這錯誤且混亂的世界,究竟要怎樣修正它的“秩序”。

哪有什麼秩序可言,全是一池攪動的渾水,早就從上到下糟糕透了。

他很想看看,這離奇世界中更加離奇的“天道之子”,再一次被宿懷璟徹底打敗的樣子。

容棠睜開眼,坐在車廂內,無人窺見他眼中冷漠與肅殺,更無人看見他身後仿佛開出了一朵朵被血浸染過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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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的一天,有馬車停在永安巷,搬下了一筐荔枝進棠璟宅。

盛承鳴沒去隴西或者蜀地,更沒有去江南,最後的封地是在嶺南,與京城相距千裡的貧瘠之地,瓜果卻足夠富饒。

荔枝正成熟,盛承鳴差人來京上貢,特意叮囑留了一筐送到容棠府上。

雖比不上貢品的品相,卻也極為珍貴。

容棠躺在院中小榻上乘涼,宿懷璟坐在一邊替他剝荔枝,一顆顆剝了殼剃了核,放在一隻乾淨清透的碧玉碗裡,任容棠挑著吃。

容棠問:“瑞王是得到什麼消息了嗎?”

五月初五到五月下旬,二十多天的時間裡,足夠盛承厲謀劃完一整個局,怡妃離事發被處死,估計也就三兩天的事,他擔心盛承鳴是想求宿懷璟救下他母妃。

誰知宿懷璟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他隻是想求我替怡妃娘娘保一個全屍,體麵點下葬。”

容棠詫異:“你手伸到宮裡去了?”

宿懷璟反問:“不然棠棠以為,當年我是怎麼讓盛承鳴短短幾天之內,就領旨下了江南?”

容棠一愣,再一次認識到身邊這個人的可怕。

彼時他甚至還沒有踏入朝堂,竟已經能左右帝王心思了。

容棠咬了一顆荔枝,看著樹葉間斑駁的光影,低聲呢喃:“都兩年了啊。”

宿懷璟瞬間警覺,抓住容棠的手,語調微沉:“棠棠。”

容棠回過神,兀地一下笑開,輕快地道:“放心,我沒想跟你念時間,我嫌你折騰得厲害。”

說錯一句話說不定還沒等到結局,自己就先被他艸死在床上了,他才不犯那個傻。

宿懷璟臉色更差了:“棠棠這就嫌棄我了嗎?”

容棠睨他一眼:“彆撒嬌,不吃你這套。”

宿懷璟:“……”

嘴上說著不吃,到了晚上還是被人磨得沒辦法,累得半死不活還要出聲哄他:“沒嫌棄你——”

容棠看著宿懷璟眼底的欲望,咽下了後半句話:但你真的很能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