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可以回去了。”
鐘子然淡漠地下逐客令。
他之所以一定要讓汪知青把她用掉的水給滿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近距離觀察她對妹妹的情緒。
前幾日的汪知青,萎靡不振,整個人受到了天大的打擊,甚至有些生無可戀的破釜沉舟。但這會兒,她多了點活力和人氣,對妹妹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的忌憚和討好,整個人顯得平和多了。
鐘子然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相信經過這兩次被硬硬蛇咬,汪知青以後再也不敢往鬼屋那邊闖了。
鐘小柔把小魚乾拿出來時,汪知青已經扶著腰,離開了鐘家。
劉婆和倆孩子倆雞現在都在廖家,家裡就隻剩下鐘子然和鐘小柔兄妹倆。
鐘小柔欲言又止,神情糾結,哥哥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呢!
鐘子然看出了妹妹的糾結,把小魚乾放到她麵前,示意她吃,自個兒則隻顧喝酒。
鐘小柔忍不住,再次張嘴,想問。
鐘子然在她之前,說道:“你哥我又沒參加過赤腳醫生的培訓,哪裡會給人治病?隻不過是以前在鎮上遇到過個會醫術的老頭,他見多識廣,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聽多了就懂得了些。”
鐘小柔雖然還有些懷疑,但到底鬆了一口氣,她相信哥哥是不會騙她的。
“那哥哥你能幫黎爺爺和黎奶奶看一下嗎?還有邱大哥,額,邱同誌。他們的身體都不是很好。”
鐘子然飛揚的眉毛向上一挑,“你說的是鬼屋那三個?哦,那什麼邱大哥,你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還叫人家大哥?”
哥哥的眼神太過狹促,即使鐘小柔一直覺得自己是光明磊落的,和邱大哥之間清清白白,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
她跺跺腳,嬌氣地叫了一聲。
鐘子然也沒再逗她,“你那黎爺爺的病,是心病,你告訴他,他老妻的病能治。還有你那邱大哥,邱同誌,他是中毒了。要解毒,也很簡單,被硬硬蛇咬上幾次就好了。
鐘小柔:……
總覺得哥哥有些不靠譜。
劉婆從隔壁廖家回來,想要叫他們兄妹過去吃飯,正好聽到了鐘子然的這番話。
沉默……
她原來的猜測肯定是錯的!鐘子然哪裡是什麼醫術高明的神醫,真的就是大隊裡大夥說的二流子吧?!
不理會這兩個女人異樣的眼神,鐘子然拿上酒施施然往廖家去。
這或許是他們鐘家和廖家在這裡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明日一大早,廖阿婆就要離開十裡村了。
廖家空了下來,沒人住的房子會慢慢破敗。
劉婆和廖阿婆一見如故,兩人都是爽快人,廖阿婆把自己家借給劉婆住。劉婆感激,不動神色跟她說一些聯國的事情。
最後一餐飯,豐盛。
努力歡笑,卻依然有些感傷。
鐘子然讓光頭給弄了不少好東西。
光頭在鐘子然的建議下,走起了討好未來嶽父嶽母的路線,目前的情況看著挺好。他還指望著以後能繼續得到鐘二的指點,好早日抱得美人歸,所以他很賣力地幫種子鐘子然湊了些很好很好的東西。
黑市自然有黑市自己的路子,燕窩鮑魚都不難弄。不過這些東西華而不實,還不如幾斤豬肉,幾斤精米細麵受歡迎。
這是有價價而無市的東西,光頭找了不少人,才湊到小半袋子。
“這些東西,是給阿婆你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給你做個念想,免得你去聯國不習慣。”
鐘子然把小半麻袋放上廖勝的那輛綠色吉普車。麻袋口紮得緊緊的,看不到裡麵是什麼東西。
廖勝和廖阿婆並沒有當場打開麻袋,免得下了鐘二的麵子。
鐘小柔給廖阿婆送了一套早就準備好的,打算過年再給她的新衣。
小小一個盒子。
再對比哥哥那小半袋麻袋。
她忽然有種——哥哥搞不好送了半包土給阿婆——的感覺。
沒錯,麻袋裡的確裝有土,但並不太多。
老人家離開故鄉到彆國,帶些土,鎮鎮心神,挺好的。
廖勝和廖阿婆就是因為察覺到麻袋中似乎有土,這才沒有當場打開。
夜深了,廖阿婆久久睡不著。
她明天就要離開十裡大隊了。
不舍。
穿上鞋,她出了門。
初冬的夜晚,格外冷,高懸的月亮泛著寒光。
廖阿婆感慨萬千,她從未想過自己老了竟然還會離開生活了那麼多年的村子。
她走出家門,卻發現鐘家大門開著。
她心裡擔憂,不由得念叨:“鐘家這倆孩子,晚上睡覺居然不鎖門!哎,這馬虎樣!以後我不在了,他們可怎麼辦喲?”
嘴裡邊念叨著,她邊走入鐘家,想要求看看小芽小豆那倆孩子。
聽兒子說,她的兩個孫子非常可愛,她想見到他們。但她又舍不得自己看著長大的鐘家兄妹,一手帶大的小芽小豆。
她以為屋裡人都睡了,卻發現,屋簷下,鐘二在喝酒,他抬著頭看向天空。
眼神冷得跟天邊的月亮一樣,神情也沒有一絲波動。
廖阿婆心裡咯噔,像什麼呢?
似乎像村裡前些年被毀掉的三清廟裡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