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2 / 2)

估計是棉花種植比較耗費人工,很多都是家庭種植幾分地,自用外,隻有少量的流入市場。

而且現在棉紡織業雖然起步了,但還沒大規模發展起來。

所以在南越暫時還沒有專門收購棉花的大商人。

逛了半天,最後棉花沒有賣出去,倒是東西買了一大堆,大部分都是海產品,還有少量的香料,裝了滿滿一車。

回到客棧,劉子嶽決定主動出擊,讓黃思嚴去打聽城裡最近有哪些北方來的大商人。他們過陣子應該會回北方,若是船沒載滿,帶些棉花回去,也能多賺一筆銀子。

黃思嚴不愧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半天不到的時間就回來了。他找到了幾個北方來的商人,而且這幾個人就住在風雅堂。

劉子嶽聽了這事後,找到掌櫃的,請掌櫃的牽線,約這些人在客棧旁邊的茶樓見一麵。

次日,有三名商人應邀赴約。

風雅堂環境好,房費比普通的客棧要貴,住這裡的都是有些銀子和門路的人,不然舍不得掏這筆銀子。

所以哪怕不認識劉子嶽,他們三人還是帶著隨從來了。

不過被請進包房,看到劉子嶽,三人心裡就有些後悔了。

原因無他,劉子嶽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且看那細皮嫩肉的樣子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能做什麼買賣?真有大筆的買賣,估計這位大少爺也做不了主。

雖然對這個交易不抱什麼希望,可來都來了,也不好這時候就走。

劉子嶽又不是真的隻有十幾歲,自是看出了幾人的錯愕和輕視。

他笑了笑,先自我介紹:“鄙人姓劉,家中排行老七,種了些棉花,準備尋找買主。聽聞三位掌櫃的是從北邊來的,如今已立秋,冬日來臨,需禦寒取暖,棉花可做禦寒保暖的棉衾、棉襖、棉鞋等物,也可織布,這時候運送去北方,正好能趕上冬日,大賣特賣,不知三位掌櫃的可感興趣?”

三個掌櫃的都互相認識,對視一眼,由最年長的周掌櫃開了口:“鄙人姓周,乃是周記商行的東家。不知道劉七少爺手裡有多少棉花?”

劉子嶽讓黃思嚴將備好的棉花呈了上來,放在桌子上供三位掌櫃的驗貨:“原來是周老板,幸會幸會。這是我家地裡產出的棉花,三位掌櫃的可以看看,棉花蓬鬆柔軟,潔白如雪,乃是上上品。這樣的棉花,我家有十萬斤。”

周掌櫃抓起一團柔軟的棉花捏了捏,乾燥蓬鬆,裡麵幾乎沒有雜質,確實不錯。

“十萬斤,七公子真是讓我等刮目相看。”周掌櫃驚訝地看了劉子嶽一眼。

十萬斤棉花估計得種個一千來畝地,那他家至少有好幾千畝地,這可是個大地主,僅憑地租收入就可以過得很好的那種。

這樣的地主在當地必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劉子嶽含蓄地笑了笑,謙虛地說:“哪裡哪裡,都是祖上留下來的基業。”

皇帝賜給他的,說是祖上留下來的基業也沒錯。

周掌櫃聽到這話,心裡有數了,這多半是個沒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二世祖。

商人重利,做買賣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他給陶掌櫃和蘇掌櫃使了一記眼色,然後緩緩開口道:“不知劉七公子這批貨打算賣什麼價?”

劉子嶽剛才問過了,兩個農民零售散賣的價格是八十文一斤。

他們的棉花看起來比那兩個農民的還要好,更乾淨,更白,賣同樣的價格不過分。

“八十文一斤。”

周掌櫃微微蹙眉:“十萬斤便是八千貫錢,劉七公子這價格有些高啊。我們這次來廣州已經停留了十數日,銀子已經花得差不多了,你容我們再想想吧。”

陶掌櫃和蘇掌櫃也點頭:“正是,我們銀錢不多,還得回去盤算盤算。劉七公子這麼大筆生意,一般人可吃不下。”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子嶽也不好強求,點頭答應了。

等人走後,鮑全撓了撓下巴說:“殿下,他們不買這可怎麼辦?”

劉子嶽瞥了他一眼,鮑全真是半點做生意的天賦都沒有,要真是一點都不感興趣,周掌櫃他們就一口拒絕了,也不會說量太大,手裡的銀錢比較緊這種話了。

“他們是想砍價,磨咱們。”黃思嚴一語道破。

劉子嶽笑看著他,他的腦子倒是靈活,可以培養培養。

“沒錯,思嚴說得對,他們就是想晾一晾咱們,砍砍價。”

鮑全說:“那怎麼辦?咱們要降價嗎?”

劉子嶽內心深處肯定是不想降價的,彆看這批棉花能賣八千貫錢,按照現在銅錢和銀子的兌換比例,相當於八千兩銀子,聽起來不少。

可他種植棉花的成本也不低啊,種子錢,開墾土地的錢,還有請這些幫工種植、捉蟲、除草、掐芽、采摘、晾曬等等,好幾個月,加起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些棉花拿到京城正好趕上秋冬季節,翻個倍也不是多難的事。

“暫時先不降,這時候比的就是心理戰,看誰能熬得過誰。”劉子嶽沉思半晌後說道。

周掌櫃當時沒拒絕就說明對這批貨感興趣,這時候誰先繃不住,先找上門就會在談判中處於劣勢地位。

鮑全點頭:“咱們聽殿下的,好好晾一晾這些家夥。”

光晾肯定是不行的,他們那麼多棉花都堆在倉庫裡呢。劉子嶽想了想,又叫來黃思嚴:“你再去城裡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北方來的商人想接咱們這一批貨。”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不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周掌櫃他們三人身上,多找幾個買家,有了競爭對手,也好談買賣。

黃思嚴點頭應是,當天下午就跑出去打探北邊來的商人了。

***

同一時間,周掌櫃三人回到客棧,聚集到了周掌櫃的客房裡,關上門,周掌櫃先讓夥計給二人倒了茶,然後笑著說:“今天這筆買賣陶老弟和蘇老弟怎麼看?”

陶掌櫃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一臉福態相,笑起來眼睛都看見了:“這個事咱們聽周掌櫃的,那小子看著就是沒辦過事的,估計家裡也沒什麼人了,不然不會讓他出來談買賣。毛頭小子一個,咱們壓他一壓。”

蘇掌櫃身形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有種文弱書生的感覺,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狠辣:“陶掌櫃說得正是,棉花體積大,咱們的船不小了,也得差不多兩艘船才能將這批棉花運走,八千貫錢,運回去也得花個上千貫,一般人吃不下他這批貨。我有個主意,咱們聯絡一下其他掌櫃的,大家統一口徑,把價格給他壓回去,回頭無論是誰拿下了這批貨,大家都可沾一筆,兩位掌櫃意下如何?”

周掌櫃撫掌:“此計甚妙,今年若能將價格壓下去,明年後年再用同樣的價格拿下他家的棉花也不成問題。”

到時候就不是節省幾千兩銀子的事了,一年一年累計下來,可是一筆不菲的銀錢。

他們也不擔心這劉七去找彆的人。

因為劉七這批貨的量太大了,廣州本地市場是消化不完的。小商人也吃不下他這麼多的貨,至少得手裡有上萬兩餘錢的商人才吃得下他這批棉花,如此一來就篩選掉了廣州城內大部分的商人。

剩下的十數名又要刨去下南洋的大商隊,這些商隊去的是更溫暖濕熱的地方,常年都是夏季,氣溫很高,根本用不著棉花保暖。

最後能接這批貨的商人兩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而這些人基本上都跟他們打過照麵或是有過生意上的往來,大家通個氣,彼此保持一致,晾劉七一段時間,年輕人就繃不住了。不想他的棉花都爛在倉庫裡就隻能賤價賣給他們。

陶掌櫃本以為砍個二十文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周掌櫃這麼狠,一張口就是砍半。

驚訝了一息,他讚道:“還是周兄和蘇兄有辦法,你們說得沒錯,彆說是四十文,就是三十文錢,他也得賣給咱們,不然這麼多棉花就留著他自個兒用吧。”

周掌櫃輕輕撫了撫八字胡,笑盈盈地說:“誒,怎麼能這樣,多少還是要給人家留點賺的,否則他若是來年不種棉花了,這不就成了一錘子買賣?”

蘇掌櫃卻不這麼認為:“他家裡那麼多地,不種棉花種什麼?種成水稻,稻米的價格更賤,更不劃算。”

京城稻米也不過六七文錢一斤,從南越運過去,路費都得花個一兩文。要是劉七的稻米高出四文錢一斤,絕不會有人買。

這樣算下來,還是種植棉花更劃算。

“話是這樣說,但也不能將人給逼狠了,年輕人衝動易怒,萬一惹惱了他,不種了咱們也不劃算。這做買賣嘛,也要考慮細水流長的事。”周掌櫃輕輕搖頭說。

蘇掌櫃愣了愣,有些汗顏地說:“還是周兄想得周到,難怪周記商行在周兄的帶領下越來越紅火。老弟聽周兄的,就四十文錢一斤。”

談妥了價格,三人當天就各自出門約見跟自己有交情的大商人,提前通氣,堵死了劉子嶽的其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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