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2 / 2)

“好刀!”劉子嶽隨意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讚道。

這刀可比他們鐵礦裡冶煉出來的兵器好上不知多少倍,哪怕這刀是精挑細選的,但也說明他們的武器也落後朝廷不少。這也正常,朝廷壟斷了鹽鐵,私人不得采礦冶煉鐵器,民間門的鐵匠師傅哪比得上工部下麵的那些世世代代為朝廷打造兵器的匠人。

光有人不行,還得有好的武器。

劉子嶽心念一動,對旁邊的衛兵說:“拔出你的刀!”

然後劉子嶽舉刀直接劈了過去,隻聽清脆的一聲響,衛兵的刀斷成了兩截,一端掉在了地上。

劉子嶽有些遺憾地說:“咱們南越的兵器實在是太差了,溫開義,你可懂這鑄器之法?”

溫開義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平王這麼莽,這麼直的嗎?竟大剌剌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他要鍛造兵器的法子。這不是應該大家關起門來,私底下討價還價的嗎?

這麼大的事,溫開義可做不了主。而且他們與皇後和燕王和太子的人不同,他們是極力拉攏平王,但晉王這邊卻是既要拉攏,又要防備,怎麼可能將精妙的生鐵冶煉鍛造之法告訴平王。

所以他有些尷尬地說:“這,讓殿下見笑了,小人不懂。”

“這有什麼好不好見笑的,我也不懂。”劉子嶽張嘴就來。

這話說得溫開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能在一旁陪笑。

看到他也吃了鱉,廖公公和詹璟心裡都痛快了不少,至少平王是一視同仁的,連晉王的麵子也一樣不賣。即便他們這趟失敗了,傅康年派來的人也彆想成功。

大家都一樣,似乎就沒那麼難受了。

見沒人接他這話,劉子嶽將刀放回了箱子裡,並讓人抬回了他的房間門,然後看向詹璟問道:“你是我二哥派來的?二哥有什麼吩咐?”

被點名,詹璟真是坐立難安。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實在不好意思拿出太子給的禮物,隻能起身拱手笑道:“小人詹璟。太子殿下聽聞平王要到廣州擔任水師統領,特派小人來向殿下道喜。”

“這樣啊,你替我謝過二哥,勞煩他記掛了。”劉子嶽客客氣氣地說,態度遠不如對前三者親近。

詹璟很是尷尬,哪有祝賀道喜半點禮物都沒有的?可這禮物現在送出來,恐怕不但沒有作用,還會招來其他人等的嘲笑。他隻能尷尬地跟劉子嶽客套了兩句。

劉子嶽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太子多半是沒準備禮物。

這個二哥,還是嫡長子呢,真是太摳門了,招攬人半點誠意都沒有,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他當自己是傻子啊。

詹璟隻是個跑腿辦事的,為難他一點意思都沒有。劉子嶽主動結束了他的尷尬:“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今日就留在營中用飯吧,嘗嘗咱們軍營的大鍋飯。”

目的沒達成,回去沒法交差,幾人隻得硬著頭皮答應。

但等到了嘈雜的飯堂,聞著士兵們身上的汗味,飯菜的味道,海產品的味道,跟著錢皇後多年,也算是養尊處優的廖公公有些受不了了。詹璟乃是公子哥出身,也沒吃過苦頭,哪習慣這個,倒是溫開義與李安和很是自在。

但軍營裡的大鍋飯味道實在好不到哪兒去。廣州臨海,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海產品,有些海產品處理得不好,腥味很重,北方來的這些人都吃不習慣。

動了幾筷子,大家就以不餓為借口放下了碗筷。

熬過了午飯後,劉子嶽又熱情地邀請他們:“大家要不要看咱們的水師訓練?”

看著大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的士兵,幾人都拒絕。這訓練有什麼好看的,還要在太陽底下站那麼久。更關鍵的是,今天這麼多人,平王又傻兮兮的,完全沒單獨跟他們談話的意思,再留在這兒除了吃一鼻子的灰也沒什麼用。

於是幾人相繼提出告辭。

詹璟厚著臉皮落在最後,遲遲沒開口,顯然是想等其他人走了之後再談。

但劉子嶽不給他這個機會,笑問道:“詹公子,你要留在軍營看士兵們訓練嗎?”

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詹璟到底年輕,臉皮不夠厚,要換了李安和這種,鐵定就應是了。他漲紅了臉,輕輕搖頭:“不,不了……”

“哦,這樣啊,範炎,你將他們送出去。”劉子嶽吩咐道。

等人走後,鮑全冒了出來,笑嘻嘻地說:“殿下,聽說您得了一把好刀,能給臣看看嗎?”

“想看啊,走!”劉子嶽帶著他進了屋,打開箱子,鋒利的大刀安靜地躺在箱子裡。

鮑全小心翼翼地捧起大刀,食指輕撫著光滑的刀身,指尖輕輕擦過冰冷的刀鋒,嘖嘖稱奇:“真是一柄好刀啊。”

“你喜歡拿去就是。”劉子嶽倒對冷兵器沒那麼癡迷。

鮑全連忙搖頭:“這怎麼行,這把刀是送給殿下的,臣就是看看。哎,咱們若能鑄出這樣的刀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

劉子嶽勾起唇笑道:“也許你可以期待,過陣子咱們的可以打造出比這略差一些的刀。”

“真的?”鮑全太過激動,手指不小心擦過刀鋒,被削掉了一塊皮,疼得齜了一聲,但他完全顧不得痛,還緊緊盯著劉子嶽。

劉子嶽伸手拿走他手裡的刀,丟回箱子裡:“真的假的,過陣子就知道了,鮑典軍還是先去包紮包紮傷口吧。對了,明日我要出海海釣,在海上呆個幾日,你安排一下。”

海釣隻是借口,劉子嶽隻是不想見這些人而已。

他們回去肯定不會死心,還會想方設法來見他,見哪一個都麻煩,不見又得罪人,索性避開。

鮑全點頭,趕緊去安排。

劉子嶽所料不錯,第二日,詹璟第一個來,天剛亮,他就守在軍營門口。

一刻鐘後,鮑全出麵接待了他:“詹公子來遲一步,我家公子剛出海海釣了。”

詹璟失望極了,不甘心地問道:“那平王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鮑全聳聳肩道:“這個可說不好,我家殿下最喜海釣,有時候一出去就是三五日,也有時候要個七八日的功夫才會回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詹璟隻能悻悻離去。

隨後李安和也再次登門,照樣吃了閉門羹,溫開義也不例外。

廖公公沒動,隻是派人打聽了一番,知道劉子嶽出海的事後,他也不去碰這個壁了。

隻是平王突然去海釣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為了避開他們?

廖公公搖了搖頭,自己在想什麼,就平王如此拙劣的為人處世手段,怎麼可能會避開他們?而且這不是得罪人嗎?

對比他們的焦慮,多疑,走完了過場的李安和心態就要平和得多了。

反正他也是做做樣子給高錫看,現在目的已達成了,他便按部就班地回客棧。到了門口,與住在隔壁的高錫分開,然後推開門進去,等關上後,便看到窗邊站了一個人。

李安和嚇了一跳,剛想叫人就看到那人轉過身,衝他燦爛一笑,笑容比窗戶邊鑽進來的陽光還耀眼。

李安和又驚又喜,下意識地往門口看了一眼,又去將門栓拉上,這才走到劉子嶽麵前行禮壓低聲音說:“殿下怎麼來了?小的還以為這次不能與殿下單獨見一麵呢。”

劉子嶽輕輕一笑,坐到桌前,請李安和也坐到旁邊,笑道:“你這麼遠來一趟,總是要與你見上一麵,說些話的。”

李安和激動地點頭,心裡千言萬語不知從哪兒說起,最後還是以燕王開頭,說了燕王的打算:“……殿下,小人估摸著他們都是打的一樣的主意。燕王表麵看起來溫雅,實則暴戾,並不好相與。他最近與太子、楚王走得很近,前段時間門,小人還曾看到過太子到他府上做客。”

劉子嶽明白了:“晉王給他們的威脅太大,這幾個人最近化敵為友,聯合起來了,有意思。”

前幾天他們分開來,都對自己有招攬之意,說明這些人也隻是暫時的聯盟,背地裡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呢。

如今瞧來,京城這趟水是越來越混了。

“應該是,但估計是麵和心不和,有一次,燕王應該是去見他們回來,在府裡摔了好多東西。”李安和說出自己的觀察。

劉子嶽笑看著他:“你倒觀察得仔細。”

李安和連忙搖頭:“小人慚愧,去了京城這麼久,都沒為殿下探到什麼特彆的消息,實在是有負殿下所托。”

劉子嶽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能進燕王府,還獲得了燕王的賞識,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不要著急,按照你的計劃,慢慢來,有消息就傳,沒有也無妨,保全自己為第一。”

劉子嶽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

李安和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已是令他刮目相看了。這顆棋子埋伏在京中,埋伏在燕王身邊,將來說不定能有奇效,沒有也沒多少成本。就李安和現在都還沒將他賣給燕王來看,這人的信任度可以適當地往上提一點。

李安和笑嗬嗬地點頭:“小人知道了。那殿下有什麼需要小人做的嗎?”

劉子嶽思慮了一會兒說:“有一樁,若是有機會,你就表現一二,沒有也就算了,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

李安和連忙道:“殿下您請說,小人知道了。”

“我想要器械司的鐵器冶煉鍛造之法,若是有機會你幫忙促成,若無機會便罷了,他們最後還是會自己送到我手上的。”劉子嶽不著急。

這是李安和接到的第一個明確的任務,他暗暗記在心中:“是,殿下。”

高錫隨時可能找過來,時間門比較緊迫,劉子嶽談完了正事就準備走,站起身道:“我要走了,你想不想見家裡人一麵?”

李安和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當然想,他已經一年多沒見過家人了。隻是李安和已經是個死人了,他現在是李大全,晉王的人還在一旁盯著他,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給家人帶來的恐怕將是滅頂之災。

所以哪怕對這個提議再心動,李安和最後還是忍痛拒絕了。

劉子嶽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不見麵確實對彼此都好,隻是人活著是為了什麼?不就為了能一家團聚,幸幸福福地生活嗎?明明在一個地方,卻連麵都見不成,劉子嶽不喜歡。況且,李安和入了燕王的眼,價值大增,也該給點甜頭穩住他。

輕輕拍了拍李安和的肩,劉子嶽隻說:“範炎回了軍隊,你兒子接替了他管事的職務。你兒子像你,很有經商天賦,假以時日,定是一個厲害的商人。”

李安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多謝殿下。”

外麵已經傳來了侍衛的暗號,應該是將高錫給支走了,劉子嶽不再多言,衝李安和點了點頭,迅速拉開門離去。

李安和等人又在廣州等了數日。

可每次去軍營詢問,結果都是一樣的,平王殿下還沒回來。倒是經常傳來平王又釣到什麼魚的好消息,鮑全還熱情地分了他們一些,讓他們帶回去品嘗。

等了十天,大家再也等不下去了,這趟任務失敗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其他幾人也都沒成功。

幾人先後打道回府,最先離開的是廖公公。

接下來是詹璟,然後是李安和與溫開義。

李安和的馬車駛離廣州時,迎麵出現了一支喜慶的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鞭炮聲陣陣,好不熱鬨,也讓大街上堵了起來。

馬車停了下來,大家都伸長脖子往外麵望去,希望能早點過去。

李安和也掀開了自己那邊的窗簾,本想看看外麵堵成什麼樣子了,結果卻看到幾丈遠的屋簷下站著他的老母親,和左右兩側攙扶著她的妻子與大兒子。

李母也看到了兒子,攥著手帕的右手死死捂住嘴,淚水盈盈,但眼神裡充斥著欣喜,見他望了過去,她還擠出了一個笑容,欣慰又不舍地望著他。

李安和不自覺地用力抓住了窗棱,激動地望著自覺的血親。

“李管事,你在看什麼?”旁邊高錫發現了他的異樣,探頭望了過來。

李安和心裡大驚,唯恐家人暴露,想要去擋,但高錫人高馬大的,跟頭熊一樣,湊過來李安和根本沒辦法。

李安和驚懼不已,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但卻聽到耳朵邊高錫說:“原來是花轎啊,莫非李管事也想娶妻?”

李安和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見花轎正好到了他的馬車邊,擋住了街道那邊,他鬆了口氣,克製住往街邊看的衝動。但等花轎走後,他還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母親年事已高,看一眼便少一眼,但街邊的屋簷下空蕩蕩的,已經沒有母親、妻子和大兒子的蹤跡。

李安和有些悵然若失,但轉念一想,能遠遠見上一麵,彼此都平安無恙,已是天大的福分。

母親臉色紅潤,神態安詳,一家人的穿著打扮雖不及過去富貴,但精神都很好,看得出來日子很平靜安穩,那他也可以放心了。

今天這個讓他們一家見麵的機會,殿下定然費了不少心血。

殿下信守承諾,照顧好了他的家人,還讓他們在高錫的眼皮子底下見了一麵,那他也該好好為殿下辦事才是。李安和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讓平王得償所願,哪怕有一天暴露了,但依平王的為人也不會虧待他的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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