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麒麟兒 三春景 5111 字 4個月前

車隊已經走到了一片曠野,秋風蕭瑟,萬物由盛轉衰。

這一日又剛好是陰天,天陰沉沉的,雲壓的很低,似乎隨時都要大雨傾盆。周圍是鬨哄哄的流民,就算被部曲們製住了,流民或是爭吵、或是求饒乞憐的聲音依舊。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還是一個生著病的孩子的聲音,實在微不足道。

但羊琮聽的清清楚楚。

那孩子此時聲音嘶啞,根本不像個孩子,重複了一遍:“收下他!”

然後就支撐不住,昏了過去,被僮兒和車夫扶到車中,忠仆們聲音急促:“去請鄒大夫!不不不,請裴先生去!”

羊琮皺了皺眉,對身邊內侍道:“去請裴先生。”

內侍領命而去,羊琮的目光又落在了許盈的車前,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跪在車前手足無措的少年已經被許盈身邊的人拉到了一邊。問了一點兒身份來曆——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亂世之中這種事太多了,其實都差不多。

順便安排了這個小子。

又過了一會兒,裴慶已經為許盈診治完畢,重新安排了藥劑。這次從許盈車中出來的時候羊琮叫住了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倒不記得他體弱至此。”

在此之前羊琮統共見過許盈兩次,其中一次還隔得老遠,並不能算真正見麵。他對許盈的了解隻在於他的父母兄姐是誰,其他的就泛泛了。

許盈的身體確實有些弱症,但富貴人家的孩子有些許弱症並不算少,因為此時窮苦人家的孩子若是生命力不強往往很早就會夭折,也來不及‘病歪歪’的——但許盈絕不是弱到大夫說‘長不大’的那種。

反正這次發燒之前,許盈這一路並沒有在舟車勞頓中病倒。

怎麼這次就這樣反反複複,看著頗為驚險?

“他患病並非因為外感風邪之類,而是從內而來。”裴慶有些焦躁,這個時候他已經代入另一種身份,視許盈為自己的‘主公’了,小孩子生病在這個年代很容易死人。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以他現在的念頭來說難以理智看待,患得患失是難免的。

裴慶又揉了揉眉心:“心思

太重,垂髫小兒想那麼多做甚?”

“若是一般小兒,你也不會放在心上了。”羊琮隨口應了一聲,並不把裴慶的話放在心上,也沒再在這件事上說什麼。隻是又兩日,將要乘船渡江時,正逢許盈初愈,裴慶去給許盈診脈,他也隨之一同前往。

許盈病了這兩三日,雖然現在病好了,臉上看著卻還是有一絲病容。裴慶和羊琮到的時候正好一撥人走——許盈來南方雖然是蹭了羊琮的車隊,托他一路照看,但不可能到了南方還賴著人家。

另外,如果讓許盈小小年紀就獨居,這也不好。大族家主的郎君總不能關起門來過日子,或者說哪怕是關起門來過日子也不是一畝三分地的事兒!他身邊若隻有奴仆,有些事總是不方便。

所以同行的還有一位許氏旁支的長輩及其家人,這位許氏長輩頗有文名,但又不至於聞達四方。一同去豫章,一方麵總能充作半個長輩,另一方麵也能給許盈啟蒙,不至於誤了讀書的事。

剛剛送走這一撥,羊琮和裴慶便來了,婢女仲兒哪裡敢懈怠,事實上兩人一來周遭便有一圈人行禮。隻有許盈,因為初愈還躺在錦衾之中,起身的功夫慢了半拍,被羊琮居高臨下給按了回去。

許盈聽到一個年輕又沉穩的男聲:“躺下罷!”

許盈又不是真的禮節學迂了的,既然對方給他省了麻煩,他自然也不會推辭。這時裴慶又讓許盈伸出手來,他還要確認一下許盈的脈象。一邊診脈,他一邊與仲兒說話,說的是許盈的日常情況,判斷有無不妥。

羊琮在一旁看著,忽然道:“你那日救了兩人,還記得嗎?”

許盈不太明白這位臨川王在說什麼,他又不知道羊琮看到了那天的事。這樣沒頭沒尾一說,病了幾天的他沒有反應過來是很正常的。羊琮見他神色迷茫便提醒他:“不是你說收下那二人的?”

許盈這才反應過來,但卻依舊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