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天(2 / 2)

怎麼會有人寫物、寫人,都如此入木三分?

其比喻之精妙,其行文之大氣。

酒鬼不敢說天下第一,但至少酒鬼本人,生平是從沒見過這樣的詩的。

他當下斷定,若寧晚晚這首詩都不能通過考核,那麼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可能通過。

而果不其然,就在寧晚晚寫完這四句以後,忽然,她麵前的宣紙憑空飛了起來。

白紙黑字懸浮於天地之間,引得在場眾修無不仰頭觀望。

“有人竟然已經寫好了?”

修士們起先隻是驚訝其速度,畢竟其他人都還在抓耳撓腮,憋第一句呢,忽然有人做好了全詩,怎能不叫人驚訝。

但很快,看到詩句中的內容後,他們大吃一驚。

“這……”

修士們雖不會寫詩,但對於詩好不好大家卻都有一定的鑒賞能力。

眼前這詩何止是精彩,簡直就是精妙絕倫。

哪怕完全不懂詩文,也會被其描寫的意象所震撼。

而最令人震撼地還有一點——

作詩者,是個女子。

還是個美貌到不可方物的女子!

頓時全場修士倒吸好幾口涼氣。

無數道或豔羨,或驚訝的目光投射在寧晚晚身上。

而寧晚晚,泰然處之。

她的手上,此刻已經出現了第二枚令牌,正是第一關通過的證明。

骰娘驚喜道:“竟然通過了,晚晚就是厲害!”

寧晚晚調皮地眨了眨眼,說:“其實,不是我自己的功勞。”

首先當然是要感謝大詩人李白,其次則要感謝當年的語文課代表同桌。如果不是課代表一直逼著她背古詩,那她絕不會把這些詩記了這麼多年。

酒鬼連連鼓掌叫好:“好一個奔流到海不複回,所以,你還能再寫一首嗎?”

方才那首是寧晚晚的,可隊伍裡其他人的詩還沒著落呢。

酒鬼看寧晚晚那下筆速度就知道,方才那第一首詩定然是寧晚晚早就做好,心中有數的,所以才能下筆如此流暢。

對很多人來說,磨出這樣一首詩其實並不難,當然,磨出的詩一定不如寧晚晚這首精彩,但難的是,能否有第二首、第三首。

“唔——”

寧晚晚頓了下,漂亮的杏眼無比明亮:

“我想想,還挺多的,寫哪首好呢?”

眾人:“……”

好家夥。

寧晚晚又再度坐回了椅子上,開始搜刮腦海內存儲的詩句。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寫出了兩篇。

而這兩篇當然,也是絕佳精彩讓人拍案叫絕,成功為她的隊友拿下了通關令牌,引得場上諸修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在諸多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卻唯有一道眼神。

那眼神死死盯著寧晚晚,眼神中非但沒有半點羨慕,嫉妒,反而卻充斥著另一種無端濃烈的情緒……叫做恨意。

謝子陽終於確信寧晚晚也在這秘境裡。

起初謝櫻說到的時候,他還不敢相信,直到寧晚晚果真出現在他眼前。

恨、生氣……以及一切激烈的情緒瞬間席卷了他。

謝子陽也不懂,他和寧晚晚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在仙府的時候,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師妹,他是她最喜歡的二師兄。他們就像真正的親生兄妹一樣親密無間,比任何人都要好。

然而,直到師姐回來以後,寧晚晚跑了。

她跑的是那樣迅速,那樣無情。

身中劇毒的師姐尚且還纏綿於病榻之上,連句話都說不出,眼睛都睜不開;此時,隻要寧晚晚拿出自己的一點血出來,就能輕鬆的救活她。

可寧晚晚,竟然臨陣脫逃,當了他最不屑的懦夫。

“晚晚……二師兄找得你好苦。”

謝子陽陰森著臉,臉色發青,雙手緊攥成拳,指甲幾乎扣進肉裡。

三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想寧晚晚。

一開始,他也曾試圖為她找過許多借口。

寧晚晚是被迫的,不情願的。

她是那樣柔弱,天真,怎麼可能帶著太一仙府的至寶跑路呢?

一定是有人挾持了他,說不定就是那魔域裡的魔修。

在魔修的手中,寧晚晚定然也不會好過。

至於那封信,雖的確是寧晚晚的字跡,可信也可以是偽裝,是欺騙。

打從心底裡謝子陽不相信寧晚晚會是懦夫。

他覺得寧晚晚會是高興自己可以救師姐的。

然而此刻,寧晚晚就坐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地方,身邊圍了三四個魔修,一身烏糟糟的魔氣,笑著鬨著,好不快活,好不開心。

她的笑容是那樣明媚,那樣燦爛。

以至於,深深刺痛了謝子陽。

有一道聲音在他腦海中叫囂:

憑什麼?

憑什麼你還能笑得出來?

你知不知道,所有人被你害得好慘,葉離師姐被你害得好慘!

可另有一道聲音也在微弱地說:

回來。

隻要你回來。

謝子陽被兩道聲音折磨地頭疼欲裂,額前冒出豆大的汗水。謝櫻見狀不對,連忙上前扶住他,問:“表哥,怎麼了,她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無事。”

謝子陽木著臉推開了謝櫻,獨自一人朝著寧晚晚的方向走去:

“隻是一個有罪之人罷了。”

謝櫻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

……

謝子陽找到寧晚晚麵前的時候,寧晚晚正在寫第四首詩。

四首詩寫完,再加上林欲雪自己寫好的那首,他們五人小分隊就都能得到通關令牌,全員通過第一關。

此時場上已經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們。

很多人甚至想出靈石讓寧晚晚代寫。

其實也不是不行,寧晚晚反正背了不少古詩呢,可她轉念又一想,不對啊,靈石雖然賺到手了,卻無形中多了很多敵人。

還不知道後頭的關卡是什麼,但無論是什麼,敵人都是越少越好。

她就含淚沒賺這錢!

嗚,肉疼,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靈石呀。

這時。

寧晚晚忽然聽到骰娘在說話:

“你是誰?”

她起先並沒有在意。

直到那人沉默了半晌後,用熟悉的嗓音開口:

“我姓謝。”

“謝?”

骰娘顯然還不明就裡。

寧晚晚手中的毛筆卻明顯一頓。

她抬起眼,正對上一雙深不可見底的眸子。

三年不見,再見已是陌路。

“晚晚,好久不見。”

謝子陽陰沉地盯著寧晚晚,她的臉她的手,她的一切。

太久了,三年沒見,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忘記了她的模樣。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他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她的氣息。

然而,他以為他會是恨她的,恨不得要她去死的,見麵以後卻發現,好似並非如此。

“好久不見,二師兄你還是老樣子。”

寧晚晚語氣如常,淡定地道。

她這話說的其實違心了。

謝子陽的外表雖變化不大,但他整個人的氣質,可以說翻天覆地也不為過。以前的謝子陽是仙府裡遠近聞名的老好人,待誰都笑眯眯,好商量。

可現在的謝子陽,雖還是副華貴的公子哥打扮,但他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隻讓寧晚晚想到了“陰鷙”這兩個字。

“閉嘴,你不配叫我二師兄!”

似乎是被寧晚晚這句二師兄給徹底激怒,謝子陽一改初時的冷靜,忽然發了瘋,他紅著眼眶:“你這個臨陣脫逃的懦夫,背信棄義的賊!”

這話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

懦夫,賊?

這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謝子陽不少人都是認識的。

中州謝家的獨子,太一仙府青鶴劍尊的關門弟子,財大氣粗,背靠第一仙府,許多人不敢和他作對。

而能被謝子陽恨成這樣的寧晚晚……

不少人等著看好戲,畢竟寧晚晚方才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很多人都指望著她栽跟頭。

不過——

當事人寧晚晚還沒開口,反倒是骰娘先開了口。

骰娘嗤笑一聲:“我當是誰,奸商謝家的人,自己都沾了一屁/股/屎還沒弄乾淨呢,有臉說彆人是賊?”

寧晚晚無辜眨了眨眼。

骰娘走到她跟前,給她捶著肩膀:“晚晚,來繼續寫,咱們不理奸商。”

謝子陽被氣得不輕:“你,你說什麼?你敢汙蔑我謝家?”

一旁的酒鬼喝了好大一口酒,說:“這年頭說實話,也叫汙蔑了。”

“你!”

又是一個魔修。

謝子陽氣極,當下就忍不住要出手。

可他正要拔劍,卻發現無論如何,自己的手腳都動不了了。

一股強大的威壓鎮住了他的手腳。

正來自於那看似其貌不揚的酒鬼。

酒鬼笑道:“小朋友,回家吃奶去,沒人告訴你外麵的世界很危險嗎?”

說著他眯起漫不經心的眸子,淡淡掃了謝子陽一眼。

隻一眼,謝子陽就看出,自己絕不是這魔修的對手。魔修的修為當是有金丹大圓滿,阿不……元嬰期。

這是一個元嬰期的高手。

是金丹期的謝子陽無論如何都對付不了的存在。

謝子陽心中一驚。

但很快,他的身後,謝家的護衛給了他底氣:

“讓開。”他冷著臉道。

這次來秘境,謝子陽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是絕對不夠的,因此,他特意帶了六位謝家的高手護衛進秘境。

一則,可以保護他和謝櫻的安全,二則,這些護衛能讓他拿到情絲劍的概率大大提升。

六個護衛,四個是元嬰修士,兩個則是隱藏修為的化神高手。

這樣一股力量,完全可以橫掃這修真界任何一個秘境。酒鬼雖強,到底隻是一個人,螳臂又怎能擋車呢?

然而下一瞬——

嗖!

一顆六麵的大骰子破空而來,橫亙在謝子陽與寧晚晚的中間。

骰娘冷笑:“想找我們老大,先過過我這關。”

骰娘這個大骰子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很快人群中便有人發現:“是她,她是那個魔域的妖女,殺人如麻的那個!”

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叫寧晚晚老大。

寧晚晚是什麼來頭?

小和尚也順勢站了出去,他站在那裡,雖然身高不高,自他的周身卻忽然出現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所有對手都隔絕在外。

無獨有偶,這幾個魔修都護著寧晚晚。

一時讓謝子陽更加生氣。

“很好,你們今日就非要與我作對是吧?”

他怒極反笑,徹底被觸及了底線。

隻見他一揮手,六個謝家高手全數出手,正是要靠修為,靠人數正麵強行突破過去。另一頭的魔修眾人自然也是嚴陣以待。

就在這時,忽然。

一顆棋子飄了過來。

那是一枚很小,很小的黑色棋子,如果不是它懸在半空中,幾乎非常不顯眼。

可正是這樣看似輕飄飄的一顆棋子,砰的一下——

把謝家的高手包括謝子陽在內全部砸飛了!

是真的飛。

所有人都飛出了五六丈高,七八丈遠。

圍觀眾修震撼:怎樣的一個高手,才可以用一枚棋子,做到同時把四個元嬰期兩個化神期修士全部砸飛,砸的動彈不得?

而謝子陽一邊不受控製地吐出一口鮮血,一邊恐懼地看向棋子的主人。

是誰?

誰能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他是寧晚晚現在的靠山麼?

下一刻,卻見棋子的主人悠然走到寧晚晚身邊,伸出一雙好看的手,然後捏起墨塊,在硯台上細細研磨,一邊磨還一邊問:

“老大,這麼濃,夠了嗎?”

寧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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