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晚明白了。
她也終於意識到這時間劍意的可怖之處。
若她沒有猜錯,恐怕武霄夢中的老人,就是百年,乃至千年以後的武霄本人。
那時的武霄已經領悟劍意,並且執掌太一仙府。修為深厚的他便利用自己的劍意,托夢給從前的自己,讓自己加速強大起來。
難怪,寧晚晚從前就很好奇,像武霄這樣的人,沒有先天優越的資質,也沒有世家門族作為背景,他是如何成為太一府主的。
現在看來,此人乃是千百年來,絕無僅有的好運氣。
也就隻有這樣的運氣,才可以領悟到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時間劍意。
寧晚晚終於是放下心來:“不錯,這劍法很適合你。”
武霄驚喜道:“果真?道友你是說,我可以相信他嗎?”
寧晚晚說:“你不是相信他,而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的確,我一見到他,就覺得他親切來著。”
武霄喜滋滋地道,但很快,他又愁眉苦臉起來:“可是道友,我從前也覺得那師兄人好,誰料想他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說到這裡我想起來了,人還沒處置呢。”
寧晚晚看向不遠處的樹頂。
話音落下,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欲雪便從樹頂輕巧地一躍而下,而後他指了指茅草屋前的一個麻袋:“人在這裡。”
武霄把麻袋揭開,果不其然露出那師兄的臉。
此刻的他完全再沒有從前儒雅溫和的模樣,已經屬於是被林欲雪揍服氣了。
“你們,放了我,我師父很快就會過來。”
他有氣無力地道。
寧晚晚理都不理他,直接看向武霄:“你說怎麼處置?”
武霄猶疑了一下,最終道:“還是把他交給太一仙府吧。”
林欲雪不讚同:“這些宗門內部互相包庇,恐怕不會對他有什麼懲處,直接殺了吧。”
武霄搖頭:“不,不能殺。”
“為何?”
“無論再怎麼作惡多端,他到底是太一仙府的弟子,直接殺了他,今後我們三人在這上九州都是寸步難行。”
武霄理智地分析道。
“可不殺他,你就不怕他報複嗎?”
林欲雪問。
武霄笑了笑:“怕,自然是怕。不過托這位道友的福氣,我發覺我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沒有把話說地更開,但寧晚晚與林欲雪卻都明白。
尤其是寧晚晚,她可是眼睜睜看著雷靈根誕生的。
也的確如武霄自己所言,有了雷靈根,再有夢中那神秘老人的輔佐,今時今日的武霄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寧晚晚問:“你還是打算拜入太一仙府師門嗎?”
武霄回答地很乾脆,也不遮掩:“當然,拜入太一仙府一直是我的夢想。”
這時寧晚晚看到,林欲雪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反駁。
寧晚晚想,林欲雪好似一直很討厭宗門。
初見時就那樣。
當初拜她為師,也是再三確認了她沒有宗門才肯同意。
她心裡有了數,便了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三人就在此分道揚鑣吧。”
武霄一愣:“什麼?道友你們不打算拜入太一仙府了嗎?”
寧晚晚答道:“原本我們跟過來,就是覺得這弟子看上去不對勁,擔心你會有危險。如今危險已經拔除,實在沒什麼理由再留下。”
武霄又是感動又是難受:“這……”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好的人。
寧晚晚看他一副要哭的樣子,寬慰道:“不用感謝我,記得我說的話,祝你早日修煉有成。”
武霄不知所措,但還是問:“但是道友,你不是說還有忙需要我幫嗎?”
“是有。”
寧晚晚點了點頭,然後從儲物鐲裡掏出一枚玉佩遞給他:“你把這個隨身帶著,待你領悟劍意,我就會趕來。”
“好,屆時武某一定在所不辭!”
武霄乾脆地承諾道。
寧晚晚將事情安排妥當,鬆了口氣,轉身對林欲雪道:
“徒弟,我們可以離開了。”
林欲雪此時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跟在寧晚晚身後,但當二人離開太一仙府的領地,暫時停在一個小店中歇腳時,他卻緩緩開口:
“我還以為,你會留下。”
隻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寧晚晚怔了半秒,下意識抬頭,卻正好對住林欲雪那雙黑漆漆,仿佛冷淡到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那雙眼裡好像從不曾顯露過悲傷難過。
就好像林欲雪這個人一樣。
可是,當她看著它的時候,忽然地,心中就是一陣難以控製的酸楚襲來。
這孩子,其實是很在意被拋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