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2 / 2)

賀邵承也洗完了澡,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走進了屋。

“麼兒。”他喊了一聲,嗓音帶笑。

床上的人晃了一下手腕,已經困困得眯起了眼睛,“嗯,在呢,今晚就蓋個小毯子怎麼樣?空調溫度可以稍微打高一點……反正你肯定抱著我,我是不用蓋毛毯的……”

賀邵承已經走到了床邊。

他垂眸瞧著炕上的麼兒,剛洗完的陸雲澤渾身都泛著一層粉,但那麵孔又是格外的白,讓他此刻特彆想低下頭去咬一口。因為臥室裡隻有彼此,掛在脖子上的平安扣和戒指也就沒藏著了,此時兩個人的都落在了衣衫外麵,幾乎是一模一樣。

回了平縣,賀邵承當然不能把戒指戴在手上。

他在床邊坐下,陸雲澤也不繼續占著位置了,蹭到了土炕貼牆的地方,努力地讓出了位置。他還惦記著賀邵承睡不睡得下這個問題,催促著對方試試:

“快,你躺一下……我也不記得這張炕有多長了,你還躺得下麼?”

“躺得下,應該有兩米。”賀邵承失笑,不過還是順從地躺了下去,給麼兒確認了一下,“嗯,不過就是有點擠。”

枕頭一枕,他必須往上靠一些,否則腳底就要踢到牆壁了。

“哎,你說你,長那麼高做什麼。”陸雲澤托住了下巴,在賀邵承坐起來的時候湊過去咬了他一口,“以後真的要去重新買床了,上海的那張也不太夠……”

“嗯,是長太高了。”他低下頭,也啄了啄麼兒的臉頰,順勢把人抱進了懷裡,“還好在這裡遇到了你,如果在張紅盼手裡……我肯定沒辦法像現在一樣的。”

忽然提到張紅盼,陸雲澤都愣了一下,過了一段時間才想起來她的麵孔。

時間已經過得太久,他都忘了自己那個叔叔和嬸嬸了,感覺那些事都和上輩子經曆的一樣。

“她還在監獄裡呢?”

“嗯,應該是的,就算表現良好也沒到該出來的時候。”賀邵承笑了一聲,聊到這個話題時仿佛隻是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對了,今天早上李嬸和你說什麼了?剛過去的時候你耳朵都紅了。”

陸雲澤一愣,接著才倉皇地伸手捂住自己兩個耳朵:“啊?真的嗎?有那麼明顯嗎?”

“真的有事?”賀邵承挑了挑眉。

“唔,李嬸讓我保密來著。”陸雲澤的聲音小了下去,但他和賀邵承又不是彆人,賀邵承也不會隨便往外說,因此糾結了一下就坦白了,“就是,新娘子已經懷孕了……你可彆亂說啊,傳出去畢竟對姑娘家不好。”

賀邵承一愣,倒是沒想到是這個。

他還以為李嬸子是拉著麼兒在問有沒有談戀愛,麼兒臉皮薄,這才耳朵給紅透了。結果原來說的是這回事。眼睛眨了眨,雖然結婚、懷孕、生子也都再理所應當不過,但忽然身邊有人經曆了,賀邵承還是微微怔了片刻。

“怎麼,你傻啦?人家也早就訂婚了,隻是結婚前懷上的而已……”陸雲澤戳了戳他,小聲叨叨。

“嗯……”他低下了頭,目光緊緊落在麼兒的麵孔上,嗓音也不禁沙啞了幾分,“我隻是在想,如果麼兒你是姑娘……”

他又把目光挪到了陸雲澤的肚子上,那平坦的小腹很柔軟,也很白皙,每次撫摸上去手感都很不錯,“說不定已經……有了。”

!!

這下輪到陸雲澤呆愣了。

他是個男的,這輩子都沒往這方麵考慮過,結果賀邵承居然在想這種事情!臉頰“騰”得燒紅,他抄起枕頭就打到了對方的麵孔上,“去去去,你才姑娘呢!賀邵承你這個混蛋……”

他怎麼可能有啊!走後門打再多種進去也都沒用的好嗎!

軟綿的枕頭抽在臉上也不疼,賀邵承躲都沒有躲,就讓麼兒泄憤地揍了幾下。他也知道自己說這句話,麼兒肯定要扁起嘴巴,但他在這一刻是真的有些忍不住。倒也並不是說真的想要一個孩子,而是大腦裡一想到麼兒給自己懷孕這種事……

他的血液就一片沸騰。

唇角抿出笑意,賀邵承挨著揍還能低笑,讓陸雲澤氣得又在他腦袋上砸了幾下枕頭。

兩個人就這樣鬨著抱在了一塊兒。

明早是正式的婚禮,李嬸子那兒還有不少事情需要幫忙,所以今晚是真的一點都不能晚睡。賀邵承本身也沒打算做什麼,他不至於一天都忍不了;而原本還想照顧照顧他的陸雲澤卻是氣得豎眉瞪眼,也不肯像昨晚那樣吃蘑菇了。他羞惱極了,臉頰、耳根都燒得通紅,一直白嫩著的脖子這會兒也紅了。說起來也就隻是一句玩笑,但陸雲澤隻要想想自己肚子大起來,裡麵揣了賀邵承的崽……

啊啊啊賀邵承是混蛋!

如果不是土炕太窄,他今晚肯定是不會讓對方抱著自己睡的。

羞到腦海裡放煙花的陸雲澤憤憤地咬住了賀邵承的肩膀,在上麵留下了兩個特彆清晰的牙印。這回他是真的用了力,但賀邵承卻依舊不覺得疼,隻感覺到了那陶瓷一樣的小牙正蹭著自己的肩膀。

“麼兒……彆鬨。”他低啞地提醒了一聲,因為身體也繃緊了,此刻的這句話仿佛是警告一般,“明天要早起的。”

陸雲澤一僵,嘴唇又抿了抿,最終隻能哼哼著縮起來,嘴上還不肯承認是自己慫:“那不理你了……睡覺睡覺。”

他又往牆壁裡麵靠了靠,睫毛都在清晰地顫抖。

賀邵承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不平靜的心緒,終於又抿著唇無聲笑了。

他知道麼兒怕他過分,但今天沒有煮藥,賀邵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亂來的。結實的胳膊伸了過去,他又一次把人完全摟進了懷裡,另一隻胳膊還給他墊在腦袋底下。

雖然這一個多月,他在這件事上是有些頻率高,但賀邵承也確實都是以麼兒的身體為第一位,從來沒有在他不樂意的情況下強迫過。然而他懷裡的麼兒似乎還很緊張,枕著他的胳膊好一會兒都沒睡著。

賀邵承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右手則在那纖瘦的背上輕輕地撫摸了起來。

“睡吧,我不會做什麼的。”他又親了親陸雲澤的鼻尖,“乖。”

“……嗯。”陸雲澤吸了吸鼻子,忽然意識到這個賀邵承可不是上輩子那個真混蛋,更不會在半夜忽然欺負他。

身體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他蹭了蹭,在賀邵承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終於閉上眼睛老實地睡了。

周五這天,他們淩晨五點就被曾姥爺從床上喊了起來。

大姑娘雖然懷了孕,但結婚這天當然也得早起,喝了一碗李嬸子專門燉的紅糖窩雞蛋之後就回了屋裡,這會兒和自己的幾個小姊妹一起化妝打扮呢。新娘子有紅裙子穿,傳統的中式婚服搭配上各種朱釵,她對著鏡子的麵孔嬌豔得像是剛剛盛放的玫瑰。雖然說結婚進門之前新娘和新郎不能見麵,但男方還是一早打了個電話過來,十分關切地和愛人說了些話。

而李嬸子則是緊張地對整個屋子進行最後的布置。

早上八點,男方家就要過來接親的!

其實陸雲澤和賀邵承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就幫著再稍微布置一下而已。尤其賀邵承人高,往牆頂上貼氣球的活都是他在乾。雖然這樣的布置略有些傻氣,陸雲澤平時肯定看不上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整個氣氛的影響,看著那彩色的氣球貼在一塊兒,他居然還覺得挺漂亮的。

而自己和賀邵承昨天折的千紙鶴,此時便有兩條從閨房門邊垂下,隨著風吹而不斷的晃動。

村子裡不少人六點多也就起來了,吃了個早飯之後便過來看熱鬨。李嬸子提前給他們發了紅包,不過此時給的都是小紅包,一個裡麵隻有一張一元的紙幣。她提前準備了許久,但現在一輪發下來,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夠了,又緊急拜托陸雲澤和賀邵承幫著再包一點。

如此忙著,一晃眼就到了早晨八點。

接親是男方那兒的小夥子和女方這邊的姑娘玩鬨的時候,倒也輪不到他們兩個進去。陸雲澤累壞了,直接去後院打了一壺井水,也不燒開,就對著喝了三碗下去。井水乾淨又涼快,這才解了解他渾身的熱意。他抬手擦了擦額頭,賀邵承在他身邊也拿碗在桶裡舀了井水在喝,一點都看不出平時那賀總的模樣。

隔壁喇叭銅鑼聲音震天,他們卻是蹲在後院這兒鬨中取靜。

“去看熱鬨麼?”陸雲澤舔了舔自己沾著水珠子的唇瓣,“姥爺肯定在那兒看熱鬨呢,他高興得很。”

“我們也看不了什麼熱鬨,不是嗎?”賀邵承笑了一聲,又灌了一碗涼水下去,清爽的井水還帶著一點甘甜,讓他想起了過去把西瓜鎮在井水裡的日子,“就在這兒歇歇好了,忙裡偷閒。”

“之後應該也沒我們什麼事了,跟著他們去新房就行。”被姥爺科普過整個流程,陸雲澤現在也知道結婚這件事是怎麼折騰的,“李嬸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呢,我們兩個得幫著搬一盆……”

“新房是獨棟樓還是宿舍?”

“獨棟樓,男方原先是住學校宿舍的,但是去年大概知道要結婚了,家裡頭就湊了點錢,造了一棟小樓出來。”他撐著下巴,“也還算體麵,否則搬去職工宿舍住,我都要替妮妮姐不值了。”

賀邵承低笑了一聲:“嗯,我隻是在想我們要不要搬著那麼多東西上樓而已。”

鑼鼓聲就在隔壁,聽得十分清晰。此時也有人拿了炮仗出來,一個一個的放在門口,開始點了之後看著炮仗竄天。如今的農村哪有什麼禁放煙花爆竹的規定,都是想怎麼放就怎麼放的。小孩子圍在邊上興奮得不得了,而大人還得攔著,讓他們離遠一點。

一個炮仗在空中猛的炸開,聲音響得讓陸雲澤都不禁閉上了眼睛。

“唔,好吵……”

“麼兒。”賀邵承輕輕地拉過了他的手,“結婚了。”

彆人……正在結婚。

陸雲澤皺了皺眉,適應了一會兒才覺得耳朵舒服點,“嗯,是啊,妮妮姐結婚了……”

又是一個炮仗上天,還有調皮的小孩偷了一卷小鞭炮,拖到泥土路上點燃了。引線燒儘,整個鞭炮劈裡啪啦,結婚的那股氣氛光聽鞭炮聲都聽得出來。他還瞅著賀邵承呆呆地眨眼,而賀邵承卻是抿起了唇,凝視著自己的麼兒。

“什麼時候……能夠我們結婚呢?”

彼此的戒指都在衣服裡麵,甚至都不能大方地戴在手上。

陸雲澤一愣,跟著抿住了唇。

耳畔劈裡啪啦的,還有隔壁院子裡人們的交談聲、笑聲。而他卻躲在這裡,和賀邵承一起蹲在後院的水井邊上。剛好有一片雲飄過來,幫他們遮去了陽光。陸雲澤覺得自己的麵孔微微有些紅了,和賀邵承牽在一起的手也發著燙。

“你……你要想的話,就現在好了。”他的嗓音輕得發抖,“雖然……雖然沒法告訴彆人,但現在剛好有炮仗在放,等會兒也可以順道去摸個喜桃吃。我聽李嬸說,去了新房那邊還會發元宵蓮子粥,新人要喝,彆的人也能分到一碗……我們兩個都喝一點……”

“麼兒……”賀邵承的嗓音已經十分低啞,“你願意嗎?”

陸雲澤垂著睫毛,目光幾乎不敢和賀邵承對視,明明緊張得都在發抖了,嘴上卻還很倔:“有什麼不敢的?”

賀邵承輕笑了一聲,靠過來吻住了他的唇。

兩個人都還蹲在地上,蹲在水井旁邊,麵前就是一塊許久沒打理過的田地。田地裡的農作物和野草都野蠻生長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拚命地進行光合作用,不僅沒有被曬蔫巴,反而還愈發欣欣向榮。那邊新娘終於被新郎接了出來,大姑娘趴在丈夫的背上,頭上還戴著一帕紅蓋頭。門口早就準備好的人立刻把鞭炮重新鋪好了,拖在地上點燃了鞭炮。

“出嫁咯!出嫁咯!”

陸雲澤聽著這些熱鬨的聲音,卻是被賀邵承更深地親吻了口腔。明明知道不是他們結婚,那些鞭炮聲,歡呼聲也都不屬於他們;但或許是氣氛太過美好,他的心臟此刻都幾乎要跳出胸膛。

如果真的是……他和賀邵承在結婚……

鼻子吸了吸,他又一次淪陷在了賀邵承給他的親吻裡,一如既往。

“麼兒!小賀!好走了!”

曾國強在隔壁看夠了熱鬨,大姑娘也被背著要上婚車了。農村這塊兒結婚有車可是個罕見的事情,也是李嬸子他們家現在有了錢,發了財,才當做嫁妝給貼出去的。他們剩下來的人則剛好擠一擠,有的坐賀邵承的車去縣城,有的則在電三輪上坐坐,也是一樣的去嘛。

老頭子自己是個鰥夫,但湊這種熱鬨總是開心的,笑嗬嗬的進了後院。小賀已經站在邊上了,抿著笑看著姥爺點了點頭;而他們家麼兒還蹲在地上,抱著碗在那裡繼續喝井水呢。

“麼兒,走啦。”

“嗯……我再喝一口。”陸雲澤背對著自家姥爺,沒敢給他看自己飄著紅暈的麵孔,繼續灌冷水試圖冷靜。他的臉頰紅了,嘴唇紅了,耳朵尖尖現在都是紅的。天啊,他剛才都乾了什麼?他和賀邵承在後院,蹭了一回彆人的鞭炮,把這當做了他們之間的結婚,在老房子的後院,邊上就是廢用豬圈的後院接吻!!

還是蹲在地上接吻!!

誰要在農村的後院裡這樣土氣地結婚啊??

他的思緒已經炸了,就和之前竄上天的炮仗似的,整個大腦都亂糟糟的。曾姥爺瞅著自己外孫這樣,還忍不住叨叨了兩句:“少喝點,等會兒去縣城路上要上廁所可沒地方上。”

“井水甜,麼兒喜歡。”賀邵承在一邊笑了,走過去彎下腰,輕輕的拉住了陸雲澤的手,低聲道,“走了?上車,該去新房看看了。”

“我們還要吃元宵蓮子湯的,不是嗎?”

他的嗓音認真至極,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陸雲澤好不容易冷下去一點的麵孔又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TIP1:鞭炮很危險,每年都有小朋友被鞭炮炸壞了手or眼睛的新聞,所以不要嘗試玩鞭炮哦~

TIP2:麼兒現在吃了李嬸子做的養胎飯√吃了喜桃√喝了元宵蓮子湯√ 祝賀麼兒和小賀早生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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