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終章】求婚失敗(2 / 2)

“嗯……可以。”陸雲澤緩了緩,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你餓了嗎?好像也到該吃晚飯的時候了……”

“還好。”兩個人一起進了廚房,賀邵承把最後的幾個蝦餃捏好了,一盤子端到了冰箱裡去,“晚上下兩份麵條怎麼樣?家裡剛好還剩幾個小菜。”

“嗯,那我來燒水,你去休息一會兒。”陸雲澤的嗓音還和平時一樣,低著頭在那裡洗手。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反正在此刻,他本能地選擇了偽裝。

賀邵承的吻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耳尖。

彼此之間好像就隻能這樣繼續過下去。

陸雲澤也想過,自己的未來該怎麼辦。曾姥爺也去世了,他本來就不應該和賀邵承在一起,以這種古怪的關係在一起。但不得不說,賀邵承幫了他很多,就算他不願承認自己也是“變/態”的一員,可……有的時候,他也真的很依戀這個人。

然而……賀邵承他,曾經做過不乾淨的事。

這個男人,遠不是他認識的樣子。

當晚,陸雲澤被抱著在床上躺下,雖然是已經熟悉,並且習慣的親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夏天的天氣更熱,就算空調一直開著,賀邵承的脊背上還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汗珠。他低下頭啄去了陸雲澤額頭上的汗,雖然已經做了彼此之間最親近的事情,但心裡卻依舊感覺不夠。

曾國強的去世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他送走了曾姥爺,也就意味著陸雲澤再也沒有需要他的地方了。

他想要讓彼此的關係再進一步。

懷裡的人有些暈了,男人再次啄了啄他的麵孔,抱著人起來喝藥。

再過十來天……就是陸雲澤的生日。

或許,他可以準備求婚了。

對於賀邵承來說,這種想法其實頗有些幼稚,因為他們彼此都是男人,法律根本不會認可這樣的關係。但是他就是想要和陸雲澤結婚,和陸雲澤戴上一模一樣的戒指,去告訴公司裡的其他人——這是他賀邵承的愛人、伴侶,將會攜手一生。

他們也已經相伴相處了快三年,雖然陸雲澤性格靦腆,有的時候被欺負狠了還會不停地罵他“變態”“混蛋”。但隻要去體會彼此交纏時那近乎同步的感覺,賀邵承就明白,這個人的心裡……也有自己。

他的雲澤,隻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唇角勾起,男人又低下頭,虔誠又認真地啄了啄他的眉心。

陸雲澤吸吸鼻子,軟綿綿的手則是推了過來,嗓音都帶著一點哭腔:“你彆鬨了……我要睡覺的。”

“嗯,馬上就關燈。”賀邵承低笑了起來,心情都因為自己的打算而變得美妙,“明天周末,我們一起去外灘散散步,怎麼樣?”

懷裡的人又低哼了兩聲,哪裡還會拒絕。

賀邵承挑了一個工作日,用出門開會的借口去訂了婚戒。

他手裡資產雄厚,不要說是兩枚銀戒,就算是鑲滿了鑽石的戒指他也能夠買得起。然而對於男士來說,戒指的點綴實在是太過花哨了一點。銀戒的款式也不多,他挑選了許久,最終挑了一枚內圈為圓形,外圈則切割成六邊形的光滑銀戒,同時再讓店裡幫他在兩枚戒指上都刻下“Ichliebedich”——德語的“我愛你”。

賀邵承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他們相處了這麼久,比起去外麵的餐廳,倒是更喜歡在家裡獨自用餐。生日這天剛好是周末,賀邵承便直接給自己和陸雲澤放了個假,從晨起時就交換了一個親密的吻。冰箱裡存放了好幾分藥湯,如此,當他興起時,他就不必每次都因為沒有煮藥而半途停止了。

吻啄變成了十指交扣,賀邵承深深地疼愛了一遍自己的愛人,不斷低喃著“雲澤”這兩個字。

“你……你彆太過分了。”陸雲澤氣得耳朵尖都紅著,“我要去刷牙洗臉……一大早就在臥室裡,你,你太不自控了!”

“嗯,對不起。”賀邵承低笑了一聲,先去拿了彼此更換的衣服,隨後又去浴室裡幫他把洗漱的用具準備好。

今天的天氣不佳,本來還打算出門的,但看著外麵似乎已經下起了小雨。或許待在家裡放鬆放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雲澤喝了藥,坐在餐桌邊上,吃蝦餃時都微微鼓著腮幫子。

一頓早餐被他們吃成了午餐,好在彼此也都不餓。一份蝦餃吃完了,陸雲澤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去,把自己徹徹底底裹進了被子裡。他本身就很喜歡睡覺,早晨又累了一場,此刻當然隻想閉上眼睛歇歇。然而賀邵承卻是又上了樓,還端著一杯溫熱的甜牛奶。

男人的嗓音有些格外的低沉:“雲澤,先彆睡,好嗎?”

他本來是想要把求婚留到晚上的,在燭光之中拿出那枚對戒。但他現在卻有些忍不住了,隻想快一點讓這個人永遠的屬於自己。牛奶杯放在了一旁,陸雲澤蜷縮在被子裡,勉強睜開了一點眼睛。他看到了蹲在床邊,還穿著一聲西裝的的賀邵承,不禁低低的“唔”了一聲。

“你又要乾嘛……?在家裡穿這個……”

賀邵承啄了啄他的鼻尖,“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

他從西服的口袋裡拿出了那放著兩枚對戒的盒子,同時凝視著陸雲澤的眼眸:“我們也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雲澤,我想和你求婚。”

男人的神色十分認真,看不到一絲虛偽和作假,他並不是蹲在床邊,而是單膝跪在床邊,低著頭湊在自己愛人身邊罷了。陸雲澤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然而接著,他就看到了賀邵承手中的戒指盒。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情難自禁。”賀邵承又溫柔地吻了吻他的臉頰,“一直到現在,這份感情……都沒有變過。”

他的嗓音很低沉,還帶著一股隻有陸雲澤能夠聽到的深刻愛意。手裡的戒指盒也打開了,裡麵的兩枚戒指毫無瑕疵,都泛著一層銀光。刻錄的字則在頂部,雖然不怎麼明顯,但隻要對著光轉一轉,就能看清那些字符。

陸雲澤又愣了愣,慢慢地坐了起來。

他隻穿著很普通的一套居家服,發絲都因為躺下睡覺而亂了。賀邵承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裡,和他一起看著這兩枚銀戒。他抵著那白皙的耳尖,又輕輕地湊上去落下了一個吻:

“我幫你戴上?”

陸雲澤的呼吸顫了顫。

他的大腦一開始都是一片空白,此刻才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情況。雖然和賀邵承在一起這麼久,已經像是一對情侶、夫妻那樣住在一起,可……可真的被求婚了,他的心裡卻隻有倉皇。

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想過,從來也沒有想過。

兩個男人怎麼可以結婚呢?

而且,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怎麼可能,和賀邵承這樣的人結婚。

心口有些發疼,那寬厚的懷抱令他的身體本能地靠了進去,可當戒指抵到指尖時,陸雲澤卻是僵硬地捏住了手,沒有再露出自己的手指。賀邵承略微頓了頓呼吸,又輕輕地試圖讓陸雲澤舒展開左手。

但他失敗了。

陸雲澤把手握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張開。

“雲澤……怎麼?”賀邵承拿著戒指的右手也僵了僵,接著才低聲詢問,“是我……又唐突了嗎?”

“或許我不應該著急的……那我留到晚上,再給你戴?”

陸雲澤搖了搖頭,“我們……不應該這樣。”

他跟著難受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發顫,心口更是不斷泛起酸澀。他轉過了頭,對上了男人幽深的目光,幫著他把戒指放回了盒子裡。

“你幫了我姥爺,我……和你在一起。”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把話說出了口,“我很感謝你……一直都很感謝你。”

“你對我也很好……我都知道,可,結婚這種事,應該是男人和女人……”被那幽暗的目光凝視著,陸雲澤有些不敢再看了,慢慢地低下了自己的頭,“賀邵承……算了,不要提這種事。”

答應了求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承諾一輩子。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不也是一樣在一起麼?”

摟著他的胳膊明顯繃緊了。

所有的愉悅,所有的欣喜,在此刻都變成了一廂情願,就像是第一次和這個人親密的那一夜。賀邵承手裡的戒盒已經落在了床上,陷在了柔軟的杯子裡,卻無人去撿拾。他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心臟似乎都停跳了一兩秒,渾身沸騰的,欣喜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賀邵承忽然意識到,或許陸雲澤……從未像他一樣,動過那種心思。

就算兩個人已經親密了無數次,這個人……也從未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過。

“我以為……你也至少,有一些……喜歡我。”他沉默了許久,終於低啞地開了口,“我們這幾年,相處得很好……不是嗎?”

陸雲澤把手搭在了那繃緊的胳膊上,發現此刻自己的心情居然也並不美妙。他不想答應賀邵承,可……可聽著對方說這些話,他又難受得厲害,仿佛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我……我和很多人,都相處得很好。”他垂下了睫毛,“彆多想了,反正……現在,我們還在一起,不就可以了麼?”

身後的人抱了他許久,呼吸從急促到粗重。那緊摟著他的臂膀也堅硬無比,讓陸雲澤根本沒有力氣掙脫。他有些害怕,但男人卻最終放開了他,拿起了床上的那個戒盒。他也沒有再說任何的一句話,隻是走出了臥室,順帶關了燈。

陸雲澤側頭看向闔上的門,發現自己一點都睡不著了。

本該是親密的,愉悅的一天,但最後卻和屋外的陰雨一樣,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賀邵承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燒了飯,隻是兩個人都沒有動多少筷子。回了臥室,彼此靠在一起,男人忽然低喃了一聲——

“也好。”

陸雲澤怔怔地側頭,接著就被緊緊摟住了。

第二天,賀邵承和他都沒有去公司。

陸雲澤知道賀邵承這方麵的念頭重,但他真的沒想到能到這個程度。他的淚水已經徹底流乾了,渾身仿佛是被卡車碾壓了千萬遍。賀邵承一開始還是沉默的,壓抑的,但最後還是不禁詢問起了“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對陸雲澤那麼好了,為什麼還是得不到這個人呢?

“為什麼……不答應我?”

陸雲澤的嗓子都是徹底啞的,就算淚水流儘了,話語之中也帶著濃濃的哭腔。他不想說的,他原本一點都不想說的,可此刻卻隻能吼著罵出來:“因為你走的路子不乾淨!賀邵承,我怕你,我怕你!之前那麼多人來公司樓下打砸,你讓我怎麼放心地跟在你身邊?”

“你知道彆人怎麼評價你的嗎?他們說你是上海市的黃/金/榮,杜/月/笙!你每次開會都去了哪裡?公司裡的錢到底是怎麼賺的?我沒那個膽量,我也沒那個本事,我就是個普通人,我沒辦法和你結婚!”

賀邵承撐起了身體,深深地凝視著懷裡哭罵著他的陸雲澤。

“原來……是這樣。”

他知道自己原先做過不好的事,沒那麼正道,沒那麼乾淨,但在當初想要混出頭,他隻能這樣,根本沒有彆的路可以走。在遇到陸雲澤之前,他就已經隻往乾淨的生意上走了,一直到如今都是……隻是這個世道,隻要涉及了利益,就算他堅持用白道的手段,也無法阻攔那些狼豺虎豹一樣的人。

“我知道了。”他終於沙啞地點了頭,“沒事,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再也不提了。”

“雲澤……對不起。”賀邵承又啄了啄他哭紅了的眼角,“對不起,是我不好。”

陸雲澤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緊緊地裹著。

他們之前還曾溫馨過,還曾相擁在一起,每日親密的纏綿過;但就因為這件事,一切似乎都變了味。

脆弱的關係其實承受不起任何的強迫,然而偏偏……賀邵承失控了。

陸雲澤就像是海水中的扇貝,才微微張開了自己的貝殼,露出裡麵柔軟的貝肉,此刻卻又緊緊地閉攏在了一起,再也不願張開。

他一開始甚至不肯吃賀邵承給自己做的飯,他想要離開,想要徹底分手,但這些話對於賀邵承來說比不接受求婚還要更加刺激他的情緒。他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哄著自己的愛人,然而最終卻還是隻能把人狠狠的欺負一頓,欺負到聽話為止。

陸雲澤如今才徹底意識到,自己遇上的人到底有多麼霸道。

賀邵承……就是個混蛋。

他一邊抽吸著鼻子,一邊喝掉了對方遞給自己的溫牛奶,接著就可以相擁著入眠了。他不敢再隨便的說要徹底分開,因為每次至少提起那幾個字,他就可以直接在臥室裡待一整天,不用想著正常出門工作了。而賀邵承見他今天十分乖順,也終於放鬆了一些。過去半年多,他的精神也高度緊繃著,生怕什麼時候陸雲澤就真的離開了自己。

此刻,終於一起度過了又一個春節,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已經過十二點了。”他溫柔地撫摸著陸雲澤的肩膀,“新的一年,到了。”

“今年繼續和我在一起,好嗎?”

陸雲澤吸了吸鼻子,忽然發覺自己已經對未來什麼彆的想法都沒有了。今年和賀邵承一起過,明年大約也是和這個混蛋一起過……他這輩子,哪裡還逃得掉呢?

“我要睡覺了。”嗓音有些發啞,之前的出汗讓他鼻子老有鼻涕,他伸手去拿了餐巾紙,狠狠地擤了一下才覺得舒服,“你彆鬨,明天你要是鬨我就跟你完蛋知道沒?還有,你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快點處理掉,彆讓我跟著你一起遭殃。”

“嗯,知道了。”男人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倒是心情不錯地低笑了起來,“都聽你的,絕對做乾乾淨淨的生意。”

他很自信地以為,自己能夠護住懷裡的人。

能夠在上海的這棟彆墅裡,和對方一起住到彼此都年老。

雖然同為男性,沒有生育的能力,但他們也可以到年齡足夠時去領養一個孩子,組建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庭……

陸雲澤或許在感情上並不大膽,也並不直接,但這個人此生隻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其他選項。雖然第一次的求婚徹底失敗了,還導致他們的關係墜入冰點一段時間,但賀邵承如今卻又耐心了下來,相信自己能夠在未來的人生中把這個人徹徹底底地圈住,徹徹底底地占有。

直到,那個深夜。

賀邵承接了電話,麵色凝重地站在客廳。

“我知道了……”他沙啞地應了聲,手機死死的捏住了,幾乎要將其捏到碎裂。但他此刻必須得快一點行動,必須再快一點。利益從來都是最誘人的東西,他占了這麼大一塊蛋糕,就算已經退步許多,對方卻也不願意和他和平相處。

陸雲澤還在廚房裡切著水果。

他圍著圍裙,認認真真地在給蘋果刨皮。雖然賀邵承是個混蛋,但他也沒到切個水果給對方都不肯的那種程度。陸雲澤低著頭,身後卻是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雲澤……我們走。”

“啊?”他一愣,手裡的蘋果皮才削了一半,“去哪兒?”

“跟我來,快一點。”賀邵承知道彆墅已經不再安全。他立刻拽著對方的手,幫他解掉了腰上的圍裙,然後什麼都沒收拾,直接就拉著往外麵走,“快一點……我們去香港。”

“去香港?等下,你到底要做什麼?”一路被拽著到了玄關,他被按著換上了鞋子,自己的手機也被賀邵承塞到了口袋裡去。男人露出這樣匆忙倉皇的神色實在是頗為罕見,陸雲澤迷茫地眨眼,接著就被按進了轎車的副駕駛座。

這輛賓利是他們去年年底剛買的,整個轎車內裡十分寬敞。而賀邵承仿佛什麼都無法等待,直接就發動了轎車,駕駛到路口紅綠燈時才側過身,幫他扣好了身前的安全帶。

“你到底……?”陸雲澤已經有些驚疑不定了,“發生了什麼事?”

賀邵承默不作聲,隻是神情凝重地驅車離開上海。

深夜的路上也不再有私家車,大多都是從郊區往城市的渣土車和貨運小卡。他逆著路往郊外去,一直到駛出了上海市,整個情緒才稍微冷靜了一點。陸雲澤在一旁錯愕地眨眼,他反複詢問了很多次,賀邵承都沒有回答。男人就隻是不斷地往外驅車,不斷地往外驅車,連此刻深夜都顧不上——

“你到底又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著急的要走?”

“我惹了人。”賀邵承沙啞的回答著,“對不起,雲澤,我還是被盯上了……詳細的等到了香港安頓下來再說,在這裡我們很不安全,這次那個人是想要我的命,我怕你跟著出了意外……”

長時間的驅車讓他的身體跟著疲憊不堪,但他還是必須要往前,至少要到香港才安全。他絕不可以讓陸雲澤跟著自己出了意外,他說好了要護住對方的。盤山公路不斷向上,他心裡也有數自己如今到底乾出了什麼事。

或許從一開始,還不如直接全盤讓出去。

可是已經晚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如今洗乾淨了手,就可以當做完全沒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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